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jin0403】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爱我,放弃我 作者:祉画 文案 在这纷繁世上行走的人们,忙忙碌碌、行色匆匆。忙着生计、赶着赴约、闲着无聊、抑或等着垂死……这一副副躯体下是如何空虚的内心无从考量。只是置身人群,近在身边的皆是路人,深刻在心的却无缘再叙。于是在冥冥之中能再续前缘的感情就显得弥足珍贵而难以守护。当他与她再次相遇,过去所有一切都快速倒带,回到那在记忆里早已无人问津甚至结满蛛网的最初。时隔多年,往事已如前世,她忽然的出现牵动起他内心深处一根致命的丝线,把他编织用以包裹懊悔与内疚的茧一丝丝剥离。重聚,这回他能否紧紧抓住爱情,又能否守护深爱的人不再受伤…… PS:此作过于悲情,抑郁者慎读!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唯远,江霏儿 ┃ 配角:于珊珊,陆端,苏扬,徐唯美,安帅 ┃ 其它: ================== ☆、第一章      “不要说你不记得我,”徐唯远用近乎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   “我一向不记仇”女人停了几分钟,继续向前走,   “一夜多少钱……”   她高跟鞋的声音终于停下来。她转过身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坐下。似笑非笑着,用那种迷离而傲慢的眼神毫不闪躲的盯着他的眼睛……   NO.1   日落时分是沉寂的夜幕即将拉开的时刻。在这熙熙攘攘的闹市霓虹灯妖娆闪烁,来往的车灯流动成金色的河流里,城市的夜晚似乎从来都不会显得寂寞。   故事就从这个夜晚开始。   徐唯远怎么也没料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正经八百的胡总竟然会带他来这种地方。当然阔绰的老板光顾这种风月场所固然是合情合理,然而身后带上一个大学尚未毕业的兼职小伙计,既非亲非故又不是充当私人保镖,为的只是带他来此寻欢作乐,这位胡总还真是不辱没人才。当这个矮个子中年男人与迎面走来的夜总会老鸨嘘寒问暖时,站在一旁徐唯远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自从脱离了家里的经济他从来没有这般窘迫过。   “哎呦,胡老板这次来怎么还带来个小鲜肉啊!”   “小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郑小姐!”   这位郑小姐睁着她那涂抹浓艳的眼睛把徐唯远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像是飞机场里过安检,几秒钟迅速的扫描就把徐唯远判断的八九不离十。   “啧啧啧,胡老板身边的人都跟您一样天上下凡似的!”   徐唯远看着眼前这位郑小姐笑起来脸上褶子可以挤出粉底的颗粒来,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从嘴里勉强的说出一句“过奖了!“   “年轻人嘛,就得早点带出来历练,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就像小徐这个年龄,早就是混迹江湖了”   徐唯远在心里嘲笑胡总的话。原来胡总都是这样历练人的,那他真是慧眼识英雄。   “可不是嘛!”老板娘应和着,带领他们上了楼梯。   正说着,胡老板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看了看手机,“看来我是迟到了!”他故意没有接电话,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   “哎呀,老胡,怎么才来呀!”一个高个子瘦脸的男人首先前来打招呼。   “这不路上堵车嘛。“   刚应了这个瘦脸男人的话又连忙转身对那位郑小姐嘱咐道“老规矩,美酒佳人!我今晚还有要事。”   “放心吧!保您满意!”   房间里弥漫着香烟和酒混合的气味,昏暗中闪烁着彩灯,容易让从外面刚进来的人感到头痛胸闷。里面的长沙发上坐了很多人。除了老板们之外就是一些穿着妖艳的陪酒小姐。   “这位是?”那位瘦脸老板把目光投向徐唯远。   “哦,这是我公司新人。”胡老板没有继续说下去,其他老板似乎早已心领神会一般。   “小徐,这位王老板可是我生意场上的老搭档了,”   徐唯远连忙上前问好“您好王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王老板也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眼。“胡老板果然有眼光,这年轻人看着就气宇不凡啊!”   徐唯远看出胡,王两位老板似乎有话要说,自己便识相的坐到旁边没人的角落里。   “老胡呀,你可一向不带外人应酬的,今天不带美女,到带了小鲜肉,不是换口味了吧!”   听到老王如此打趣,胡老板悄悄抬头看了看徐唯远的位置,放心后,低下头,凑到王老板的耳边,低声说“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打工仔,”   “哦?怎么说?……”王老板似乎来了兴趣   “他是徐振兴的儿子。”   “啊!”王老板吃了一惊,   “唉,谁知他派儿子潜入到我公司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小声点!”   “对了,都把要事忘了!那个谢总呢?不是早就探听好他今晚会来吗?”   “放心吧,他可是这的常客!为了这的美女,他就是堵车也得赶来!”   正说着,这时,那位郑小姐带了红酒,身后跟着几个陪酒女前后走进来。   “你们好好招待客人!” 嘱咐完后又走到胡、王两人身边,在吵杂中只好低下头在他们耳边说:“酒都上齐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那个谢总什么时候来?“   “谢总?早就来了呀!我刚才还看见了呢!估计是去厕所了。“   徐唯远正拿起一杯啤酒,只喝了一口,扫视了刚进来的几个女人。只是匆匆一瞥忽然牵动了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让他急忙把目光再次转回来,记忆的筛选非常肯定的忽略过前面几个人最后落在一位小姐身上。在这些陪酒女里面,这个女人显得很出挑。极致的五官并非浓妆的缘故,波浪般的长发披在肩上,裙子只到膝盖上一点,露出修长性感的美腿。而这一切都不是他认出她的原因。他永远忘不了她那种忧郁中又带有些许傲慢的眼神。“她就是这样的眼神“徐唯远在心里默默的说。   在那几分钟里,心跳忽然加速,神情不安地握着手中的酒杯,透过玻璃容器可以看到那修长手指的指肚因用力紧按玻璃杯变形而失去血色,让杯子里的啤酒也摇晃着。他期待着什么,却又似乎在逃避什么。女人目光与他相对的时候,他又忽然慌张逃避。   热闹的音乐带着强烈的拍子始终不停地响着,几个老总围在一起合唱,旁边的陪酒女也附和着助兴。而徐唯远的目光只在那个女人身上。她从进来开始,就独自坐在一边,自己倒上一杯红酒,喝了几口,又点起了一支香烟。她,就和这此时的场景一样。如果此时的场景是一幅画,那她就是画中的人。如此贴切而和谐。这是她的生活,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她吸着烟,任凭那股迷醉感麻痹神经。她第六感并不强烈,似乎没有预感到即将要发生什么。在这种场所她如鱼得水,她明白她的目的,她在等待。   一个光头的男人今晚没有唱歌。他在这热闹的气氛中慢慢靠近旁边正吸着香烟的女人。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由于包房里声音太过吵杂,旁边的人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从表情上可以看到女人嘴角微微挑起,光头男人似乎也是春风得意。两人相谈甚欢。这场酒会还没进入到□□,他们两个人就前后离开了包厢。   所有夜总会的门口都是一样,宝马香车总是在这里络绎不绝。当然,此时也不例外。女人踏着高跟鞋和光头男人从夜总会出来,光头男人殷勤的为她打开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谁也以为今夜这笔生意是敲定了,女人刚向车门前迈出一步,车门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关闭了,她惊慌的抬起头,此刻眼前的人让她不能再把目光收回,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僵在原地。   “喂!你小子哪儿来的……”光头男人话音未落,就迎面挨了一拳。周围开始为起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过路人。   光头男人也不示弱,刚刚反应过来,立刻用拳头还了回去。两个人就那样厮打起来。光头男人的司机也见状从车里跳出来帮架。郑小姐闻声急忙喊了保安过来制止。   “哎呦,这可别再把警察招来,我这儿可没法再做生意了!”   包厢里正在酒劲上的胡老板一群人听闻后酒也醒了一半,连忙出来拉架。原来这位光头男人就是胡、王两位老总等了一夜的谢总。   这事儿还是刚才那位王总脑子转的快,才算没把警察和记者招来。他在那个正气急败坏的谢总耳边不知耳语了些什么竟把今晚的事暂时平息了过去。人群终于散去,夜总会门口恢复了平静。   夜更深了,徐唯远用双手支着晕眩的头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女人从不远处便利超市走出来,递给他一包冰块。   他接过冰块,始终没有勇气用它们去敷脸上的淤肿。女人待了一会,转身刚要走。   “不要说你不记得我”徐唯远用近乎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   “我一向不记仇”女人停了几分钟,继续向前走。   “一夜多少钱……”   她高跟鞋的声音终于停下来。她转过身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坐下,似笑非笑着,用那种迷离而傲慢的眼神毫不闪躲的盯着他的眼睛,此时的徐唯远到想要逃避了。她抬起纤细而冰凉的手,轻轻的抚摸徐唯远被打伤的脸颊,那种冰凉毫不逊色于他手中那包冰块。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抓住徐唯远拿着冰块的手,毫不犹豫的帮他敷在淤肿上。他自己也忘了被冰块刺激的疼痛。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的转角里。   万籁俱寂的夜晚,在老住宅区间新耸立起的高层楼盘像博物馆里孤单的骨架,即使是骨架,人们总抬头赞叹它的高耸入云,即使孤独也渴望着拥有它的高度。这庞然大物盘踞在那些早已被时间腐蚀而暴露出斑驳墙壁的低矮住宅楼间,似嘲讽,似讥笑。当所有住户窗的灯都熄灭,在这深夜里那些久经风霜的旧房子也默默地为它的凋零残破而叹息。   城市边郊总是比市中心安静的多,故而这边郊新区就显得荒凉。是如同坟墓一般的荒凉。深夜里,更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这萧索的骨架里安睡。空荡的楼道里,电梯上来发出一声“叮“的声音,门机械地缓慢打开,高跟鞋的声音打破了楼道里的死寂,也触发了声控灯。   江霏儿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她似乎没有进门就先开灯的习惯,只顾着让脚从那双高跟鞋里无力的挣脱出来。双脚贴在地板上,把包仍在地上,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一切都是属于她的。没有人比她更有权利决定这里该是什么样子。她打开浴室的灯,打开热水器喷头的开关,让热流湿气的颗粒开始充满整个浴室的空间。这些水珠最好朦住镜子。她不喜欢看到洗澡前的自己。她甚至没有脱掉那件露肩短裙,干脆把自己浸泡在浴池里。任凭水从头顶上冲泄下来。雾气里,渐渐只能模糊看到她唇上还没来得及擦掉的一抹红。   房间没有精致装修过,深色的窗帘像巨大的帷幕把房间的一切遮蔽起来,既不让阳光进来,也不向外泄露任何。空荡的客厅只有一张沙发孤单的摆放在中间和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电视面面相觑。沙发上一张睡毯还保留着身体刚离开它时褶皱的模样。在距离客厅最近的一间房里。推开房门,这里可以窥探房间主人生活的一切。一张床榻,一个枕头,被子的一个角耷拉在地上。几本过时的时尚杂志随意而安静的躺在地上,上面落了灰,页脚也微微翘起,似乎是被遗忘在这角落里的。旁边同样是紧锁的窗帘。即使没有光线,从模糊的形状上仍然可以判断半开的橱柜里挂满的各种服装以及梳妆台上那些造型分明的瓶瓶罐罐。墙壁上的装饰倒是很特别,在这张床对面的墙壁上错落的悬挂着几个相框。在这黑暗里,模糊中像看黑白照片一样仍可以看到相框里的相片定格了一个女人正舞蹈的几个瞬间。那表现奔放而张扬的情感,放浪形骸的舞姿,仿佛要从这相片里夺框而出。   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江霏儿有气无力的放开门把手,又随手将门关上。这个房子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钟表。此时大概可以判断是凌晨三点多,她总是这个时间入睡,或者更晚一点。她拿起床头柜上一个白色小盒,向手心里倒几粒安眠药吃下。最后把自己塞进那张羽绒制的被子里,塞紧被脚。她习惯蜷着身体左侧入睡。如海藻一般浓密的长发把雪白的枕头全部遮盖,像一条黑色而神秘的河流从高处倾泻下来。洁白的被子在背景的深色里将她身线的轮廓清晰地勾勒,配合着她浅浅的呼吸,一切都就绪了,准备进入梦的领域。属于她的那些梦,都该是什么呢?又或者说关于谁?她的眉头紧蹙着,又渐渐舒展,只是手指会忽然触动,她进入了梦里。黑暗总是有这样强大的魔力,吞噬一切,掩盖一切,又拯救一切。    ☆、第二章   如果梦境是另一个世界,那么当深夜披上它的外衣时这个世界该是它悄然苏醒的时刻。大地昏沉,夜色迷蒙,所有人都安睡,浮游他们各自的梦里。人总是会梦到很久以前的人或事。那些被时间冲淡,在现实中早已无迹可寻的过去,在这神秘地夜色里,以种未知的名义让一切再次重演。   “扇她,我让你扇她……”黄头发的女生,对着徐唯远的耳朵,小声却是一字一顿的说,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锐利的尖刀刺向他的心脏。   那声音句句逼近,气氛紧张。在所有压力中与紧迫中,他只看到一双充满泪水,楚楚可怜的眼睛,那么坚定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的主人跪在地上,而耳边是声音竟像魔咒。他渐渐朝她走去……   徐唯远忽然从梦中惊醒。背后全是冷汗。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真实的响声,他才确定自己清醒过来。   虽然是阴天,清晨光亮已经透过窗帘照亮房间。徐唯远打开手机,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他已经忘记自己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梦,他用凉水洗脸的时候忘了脸上的伤,皱着眉头抬起脸,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侧脸上的那块浓肿的淤青,用手碰了碰,真是生疼。   “你最好想想你该怎么给我解释昨天晚上的事”胡总背朝着徐唯远,站在办公室窗前,手里拿一杯秘书刚端进来的咖啡。   徐唯远像个犯了错的罪人,带着脸上的伤,前来负荆请罪。   “我……”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胡总忽然的问话,一副要摊牌的架势到让徐唯远摸不着头脑。   “目的?”   “你是徐振兴的儿子!”   徐唯远抬起头,目光焦急的锁住胡总刚想辩解什么,又被胡总打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从你通过学校申请进入我公司我就开始怀疑了,这半年我一直观察你,果然被我猜到了,可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手段……”   “胡总,”徐唯远立刻打断他,”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明知道我早就想做昊天的这单生意,昨天晚上不瞒你说我就是去找那姓谢的谈生意,这可好你竟然打人家的老总!不过还好老王及时给解了围,撇清你我的关系,不然别说生意没得做搞不好我整个宇宙集团都得跟着倒霉!”   “不管您是否相信,我来您公司和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徐氏集团上市才不到六年,六年前没有徐氏的时候,我就是县城里那种所谓的留守儿童,父母在城里辛苦打拼,而我在姑姑家里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初中毕业那年,父亲那些年苦心经营的公司终于上市,我也被接到城市里,开始我所谓富二代的生活。可同时我父亲也开始了他对我的操控。之所以选择新宇宙只是想独立,我想靠能力将来实现自己的梦想!现在既然您已经怀疑我,一会我会递上辞呈。”   胡老板沉默了一会,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从你刚来公司到现在,你的那些经营方案为确实唯公司立下不少的功劳!真是难得啊!现在像你这样拼命的富二代可不多,我见过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拼爹的!今天既然我知道了事情原因,那就更加不能放过你,你把我这搅浑了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看到胡老板态度渐渐缓和起来,徐唯远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打那个姓谢的到底为什么?”   这道让徐唯远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慌张的在大脑里搜索原因。   “因为,……因为当时他带上车的那个女人很像我女朋友。”   “这恐怕你是真误会了。”胡老板摇摇头,没有按徐唯远期待的继续再说下去。   “那么您是知道当时和谢总上车的女人了?”徐唯远小心的探问着。   “哦,说起那个女人啊。曾经在一个应酬上见过,听说她是台湾某个唱片公司老总在内地的情人,那个姓谢的早就打上这种娱乐性事业公司的主意了,……”   “台湾老总”,“内地情人”胡老板的话从徐唯远走出办公室开始一整天萦绕在他心头上。他似乎也忘了脸上那块淤青的疼痛,整个人在这刚好的的雨天里像故意应景似的失魂落魄。   下午五点,外面仍然下着雨。江霏儿苏醒过来。还是那个房间,她慢慢睁开眼睛,很平静,除了外面吵杂的雨声。她坐起身来,刚打开手机,屏幕忽然闪起来电的光亮。上面显示着一个名字,郑姐。   “喂,霏儿啊!可算打通了,昨天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她在话中间停了一会,“现在看来是不能通过谢老板的关系帮助阿了了。”   “可不是嘛,谁知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阿了现在还在派出所里,警察今天有没有再去大富豪调查?”   “警察倒是没来,这三天两头的,我这大富豪牌子都要砸了!对了,你晚上再过来一趟,你帮和谢总求求情,这事总是在我这出的,不然我以后生意就更不好做了!”   江霏儿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在傍晚片刻停歇。她没有拿伞,把双手手插在口袋里,穿着一双平底的长靴,走在雨后傍晚人影稀疏的大街上。当她走到大富豪的转角处被人忽然拉住。   “江霏儿……”她的名字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喊出,像是穿越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才传到她耳朵里。她怔住了,站在原地,再向前迈不出一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沉默片刻   “为了生活”   他苦笑,“你就这么喜欢靠这种方式做别人的情妇!”   “为了生活,什么不可以尝试……”   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挣开他阻拦的手,继续向她的方向走。刚迈开一步,竟猝不及防的被那只手拉进黑暗里,拉进一个温暖却又太陌生的怀里。没有紧抱,只是距离贴近,感觉到彼此呼吸清晰,心跳很快。她不想走,又觉得荒唐,却在那一刻停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无论曾经同眼前这个人有过怎样的过去,都早已被时间化为尘埃,这几年经历的那些种种足以把过去的一切深深掩埋,连骨头都腐蚀掉了,再也牵扯不出任何瓜葛。   手机仓促的铃声忽然响起,江霏儿立刻从徐唯远怀里逃出来,转过身,背对着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阿了,眼神里掠过一丝激动。   她扔下身后的人,快步走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就离开。只留下徐唯远,甚至来不及挽留,落魄地站在原地,双手还停在半空中刚才她存在的位置里,还有她身上那股陌生又熟悉的香水味,混合在雨天湿润的空气里,久久不散。    ☆、第三章   一串陌生的号码,被存在手机里,对方没有开通微信不能加好友,于是更加没有勇气打过去,鼓足勇气打过去了,却始终无人接听。   徐唯远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这串数字。阳台对面是空荡荡的大街,他发着呆,忽然想起就在江霏儿匆匆打车离开后的第二天,徐唯远再次造访了那家夜总会的情景。那位郑小姐一脸脸嫌弃的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还闲我这不够乱!”   “我找江霏儿,她什么时候来。”   “你把我这儿弄的鸡飞狗跳,就算看在胡老板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你还好意思来……”   “江霏儿,我找她。”   “哼,她是什么身价的人,你在我这也开得了口……”   徐唯远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郑姐的桌子上。   郑小姐看到一叠崭新的人民币,立刻变了个人似的,站起来拿起旁边的电话“小刘,倒杯茶过来,快点!“   “江霏儿是吧,说真的她自从跟了杨老板,就不在我这做了。那天她跟我说好要来给谢老板赔礼道歉的,结果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倒是整天为了个酒保忙前忙后的。”   “酒保?”   “哦,您不知道,我店里原来一个叫阿了的酒保前些日子因为偷了东西让派出所带走了,江霏儿求了东家找西家的想着法儿救他,最近听说他好像出来了,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江霏儿她现在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不过话说回来了,她不是我们这最漂亮的,如果您想找我可以给你……”   郑姐话未说完   “你该有她电话吧,把她电话给我”徐唯远把手机放到郑姐面前。   郑姐看徐唯远一脸正经,没敢再说去,乖乖把一串电话号码输入进去。   就是这串号码,徐唯远盯着看了一个星期。他回过神来,又陷入对江霏儿的沉思“先是一个杨先生,又冒出来一个酒保,呵,她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她可以为一个酒保付出却不愿和自己多说一句话,她和一个酒保又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天了,他就这样神经质的揣度着,想象着,感叹着她这些年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现在这个号码,存在手机里,觉得她就在眼前了,拨出去,无人接听,像是中断的线索,那么让人失望。他是失而复得,却又得而复失。同活在这个城市里,却是茫茫人海里,无从找寻。他就这样,靠在在阳台的玻璃窗上,对着那串数字发呆。   忽然手机屏幕闪烁起来。电话是徐唯美打来的。   “喂,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徐唯远划开接听键,语气温和。从阳台走进房间。   “欧巴啊,什么时候回来啊,晚上我在家里办了个Party,大家一起庆祝我在学校钢琴比赛获奖的,你可得回家啊!”   “都多大了,怎么还办这种Party啊”   “怎么啦!算了,缺你一个人也不少”   “开玩笑啦!晚上一定去“   电话那边没人回应,却出现嘈杂的类似欢呼声音,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   “喂?喂?唯美……你在听吗?”   “那就这么定了,一定要回家啊!”电话匆匆挂下。   徐唯美正把自己弹钢琴的照片挂在大厅最耀眼的墙壁上。双手叉腰“搞定!”   “你哥确定会来吗?“于珊珊还是有点不放心。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刚打了电话,放心吧!这个家里他最听我的。”   “可你不是说他上大学这几年几乎不会回来住吗?”   “就是因为他平时不回家,所以这种特殊的日子,他怎么也得给我个面子吧!”   “唉~怎么办,我好紧张,唯美~”   徐唯美端起一杯果汁,喝了一口,又端了一杯递给瘫倒在沙发上的于珊珊。   “来喝点果汁,喂,你有点出息行不行!”用手臂把这滩烂泥拉起来。   “我保证以我对我哥现在的了解,他绝对没有女朋友,而且我觉得,你胜算很大!我看好你哟!”徐唯美对着她的闺蜜挑着细长的眉毛。   于珊珊是那种港台剧里永远为爱患得患失的少女。确切说她的这种特质在遇到徐唯远后就更加明显。当于珊珊认真的告诉徐唯美她爱上了她哥哥时,徐唯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许她压根就不惊讶,凭她对她这位哥哥的青春岁月里的那些了解,不知曾有多少女生对她无故讨好,原因不外乎是因为她的这位哥哥。历史总是喜欢重演,每当她看着于珊珊为徐唯远做出的各种疯狂举动,她为他学习织围巾,在他每年生日的时候几乎绞尽脑汁的准备礼物,然后换来徐唯远无所谓的微笑和客气的谢谢以及接下来于珊珊面对徐唯远不冷不淡的态度爆发的各种歇斯底里的抓狂。徐唯美能做的也只有送她四个字“好自为之“。在徐唯美小时候,这位哥哥还在乡下过着穷日子时,她脑袋里几乎没有哥哥这个概念,尽情的独自霸占着父母全部的爱。也从不关心母亲总挂在嘴边的“我们唯远啊,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而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多么出众的女生,说实话,徐唯美有时候嫉妒这个总有朋友围在身边的哥哥。她确定这种原因一定是因为徐唯远从乡下来到城市的,没见过世面本身又不善言语,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深沉。   “叮”门铃忽然响起。徐家保姆陈姨打开房门。   “您好,这是您的快递”陈姨好奇的看着快递员把一个箱子递给她。   “我的快递到了”于珊珊从沙发上立刻弹起来。   “陈姨,我的快递,我来签收!”边喊边向门口跑。   于珊珊打开那个纸盒子后,里面的东西让徐唯美惊讶。   “你不是要给我做蛋糕吧?”   “真是想多了,当然是给唯远哥做一个期待已久的黑森林蛋糕”   “切,我看是你更期待吧!拜托,这可是我的Party耶,就算讨好老公也得顾及小姑吧!”   “小姑,娘,快来帮我打开你家的烤箱啊”于珊珊抱着那个箱子就朝厨房奔去。   徐唯美看着她犯贱的样子摇着头,   “女人在爱情面前果然都是傻子。”   晚上的Party举行的还不错。至少是徐唯美满意的那种。学校社团的朋友基本都来了。还有班里几个相处不错的同学。   于珊珊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个下午,终于完成了她梦幻里的黑森林。她幻想着可以把香甜的巧克力喂到徐唯远嘴里。具体情节她都在心里排练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Party正在热闹的时候,徐唯远回来了。徐唯美和于珊珊早已恭候多时,徐唯美悄声对于珊珊说“我哥回来了,我把他叫来,你等着!”   于珊珊刚才的活泼劲儿现在全乱了套,通通变成了紧张和慌乱的心跳。一个人躲在厨房间,小心端着那盘蛋糕,设计着一会儿的对话。   “哥哥,我不办Party你是不是永远不打算回家了!”徐唯美早就跑到她哥哥那里,她到这个年龄才知道有哥哥的好处。她故意在众人面前挽着徐唯远的一只手臂,让别人觉得自己是这般的备受宠爱,而实事本该就是如此。   “你的钢琴比赛我没顾上去,真可惜没一睹你的风采。”   “哎呦,快别贫了,你在家什么时候认真欣赏过人家一首曲子。”   “有吗?“   “of course !谁有我更了解你。我也奇怪你为什么从来不喜欢音乐。”   “真是知我莫若妹啊!“徐唯远感叹道。   “大概家里的音乐天赋都遗传给我了吧!”徐唯美坏笑着,又接着说“好了,不说这些了,哥你还没吃饭吧,跟我来!“她把徐唯远向厨房间带去。   于珊珊端着她的蛋糕刚要出去,正遇上这对兄妹。“珊珊,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哥吗?”徐唯美向于珊珊使着眼色。   “送给我的礼物?”徐唯远一头雾水。   “哎呀哥,你就笑纳了吧。人家忙了一下午呢。不然你们先聊,我出去招呼客人徐唯美立刻关闭自己电灯泡的角色。   一见到徐唯远,于珊珊忽然脸就红了,低着头,端起蛋糕像进贡似的毕恭毕敬,“唯远哥,这是我下午做的黑森林,你尝尝……”   徐唯远有些不好意,拿着勺子只在边上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嗯~真的不错唉,这是自己做的吗?”   “嗯”于珊珊的肯定词透露的是心里的甜。对于徐唯远的那声肯定的“嗯“让于珊珊看到了希望,她欣喜自己一下午的努力总是没有白费。有戏!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不过,还是很感谢!”   “唯远哥,我……“她的话没说完,   一个黑影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手指抹在那块于珊珊倾注了所有爱情而酿造出来的蛋糕上。   “这蛋糕不错啊!”   徐唯远转过头来“安帅!”   面前的人一副乐队吉他手的着装打扮。很潮流,却又不拘小节。时下流行的所谓“破洞”的服饰在他身上体现的玲离尽致。他像个流浪的,街头靠弹吉他卖唱为生的混混。可是仔细看,他从头到尾都是名牌。   “别来无恙!”   安帅是个自由的人。按他家里人来说,只要不进监狱,爱去哪去哪吧。他们之所以认识也全是因为彼此父亲是早年生意上最好的合作搭档。徐唯远刚从乡下回到家那年,父亲邀请了安总一家来家里吃饭,却并未见过他家的儿子。到了晚上,客人走了,徐唯远推开房间的门,竟看到一个男生摆成大大的人字并且打着呼噜睡在自己床上。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安总的儿子安帅。安帅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让人琢磨不定。但他倒是很喜欢来找徐唯远,徐唯远也对于安帅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人生非常羡慕,所以徐唯远高中过于疯狂的岁月里都是和他厮混在一起。泡网吧打游戏,赛车,抽烟,喝酒,打牌,都是在那时学会的。要不是后来徐唯远的妈非要求徐唯远去考大学,安帅早就该把他带上道了。   “谁邀请你来了,又私闯民宅啊!”   “我这回是从你家大门进来的!”   他俩倒是如同久别重逢的爱人,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要互诉。晾在一边的于珊珊倒成了电灯泡,她眼睁睁看着眼前两个人一言一语,觉得自己和那块蛋糕瞬间变成大白菜。   “你们先聊着”她也只好退出上演了只有几分钟的幕,失落的走出去。   “怎么样?我哥什么态度,答应没”徐唯美焦急的盘问。   不问还好,一问到把她逼急了?此时的于珊珊就像西游记里的女妖面对快要到手的唐僧却忽然被孙悟空救走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竟敢坏了我的好事!”用几乎迸出火星的目光将徐唯美引向阳台那边。徐唯远和安帅正在阳台上闲聊。   “那是谁?”徐唯美在记忆里仔细搜索着。忽然叫出声来“哎呀!这混世魔王什么时候又来了,不是不联系了嘛!“   “那人是你邀请的?”   “怎么会是我啊,他是不请自来好不好!从来都是这样,我给你讲这人来我家从来不走正门的。有段时间我一度害怕一觉醒来看到他睡在我旁边。”   “他喜欢你?”女生就是这样,在最愤怒的时候都不忘关心闺蜜的八卦。   “可别,我担心那是因为以前我哥经常白天醒来发现他睡在他床上。”   “啊!”于珊珊尖叫“你哥该不会是gay”   “那你自己去问他喽!”这时徐唯美倒是事不关己。   阳台上,安帅为徐唯远点了一支烟。在这之前,他一直给他讲他赛车的事情。   “那家伙真他妈的蠢!技术不行,比什么鸟赛……”   现在对话停下来的空挡里,徐唯远吐着一圈圈的烟雾。他忽然想问什么,欲言又止。他觉得他心里的人和眼前这个人是一个世界的,至少在夜晚是。他莫名的有种感觉,他或许知道她。   “你认得一个叫江霏儿的女人吗?”   “认得啊”   安帅不假思索又轻描淡写的回答让的心忽然咯噔一下。但内心紧接着转入失落,他无论多么想联系到她,都一百个不希望是通过安帅。   “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安帅灭了烟头,   “哦,没什么,觉得你可能知道。”   “美女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美女!“徐唯远像被挨了一棍棒“你在哪家夜总会遇见她的?”   “什么夜总会,咱俩说的是一个人吗?”   “你先说”   “我之前晚上在酒吧驻唱,有个和我搭班的就叫江霏儿,她长得漂亮,歌唱的也好。后来我开的那间酒吧,就请她来帮我唱过几天,不过后来你也知道,那店让我赛车输没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他妈怎么这几年赛车总点背呢?”   “那家店在哪?”   “早没了”他不耐烦的又点起一只烟。   “我是说最早,你是在哪儿驻唱的?”   “二十五点钟!” ☆、第四章   深秋的雨夜,雨水不肯停歇的,淅淅沥沥的下着。夜归的行人,摆摊的小贩,热恋中的情侣,那些或孤单或热闹的感觉,或清冷或温热的情绪,大多不是因为这雨天。   二十五点钟今夜没有人跳华尔兹。尽管处在闹市边僻静的地方,这里也总是热闹。而在这雨夜里,尽管酒吧亮着温暖而令人迷醉的灯光,响着优美而浪漫的萨克斯曲,却仍不能带给人那真正想要的温度。大概还是因为这雨天。二十五点钟今夜没有人跳华尔兹,更没什么客人了。四散的角落里只有几对情侣和一些加夜班的白领。   苏扬一手端了一杯红酒朝台球桌走去。因为酒吧间的空荡让球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一颗球被准确的打进球袋里。   “Excellent!”   苏扬把一杯酒送到江霏儿面前。她们相视一笑。苏扬放下手里的酒杯,也拿起一根球杆。弯下腰,对准一颗球,仔细找它的角度。   “那个酒保的事情解决了吗?”   “他出来了。”江霏儿轻描淡写。   “出来了,江霏儿,你还真牛了。你怎么搞定警察的。”一颗球准确被击进球袋。   “我没做什么,阿了他本来就是无辜的。有个酒保偷了客人钱包嫁祸给他。最后还是被警察查了出来。“江霏儿在说话间,击进了三颗球。   “我说江霏儿,你干嘛为个酒保做这做那的。”   “阿了是我当弟弟看待的人,那年在大富豪,我被客人打碎的酒杯划破了小腿,是阿了及时为我包扎,才没有留下严重的疤痕。我又怎么能看着他被人诬陷而坐视不管。”   “那他现在呢?回大富豪了?”   “不干了,现在送快递,挣得是少,他家人图个安心。”江霏放下球杆。把剩下的红酒一口喝完。   “我该工作了,你要走随意。”   苏扬已经打进最后一颗彩球。放下球杆,“我正有此意。”说着,拿起沙发上的黑色羊绒大衣。去吧台的柜子里取了包。   “一会替班的人来了,帮我告诉他们记得把厨房的窗户关上。”她在临走前嘱咐江霏儿。   江霏儿对她点头示了意。   这样的夜晚,困倦倒是更容易造访。有谁会在这样的雨夜里出来狂欢或者买醉。狂欢的热度会被潮湿的空气降温,酒醉也会因冰冷的雨水而清醒。倒是没有感情的人可以痛快喝一杯了,但这样的夜晚没心肺的人大概都已入眠。谁不想在这样寒冷而雨声缠绵的夜晚,让睡眠来放松所有的压力,让睡眠来遗忘所有的悲伤,躲进睡眠的躯壳里,暂时离开这纷繁复杂的人世。   失眠者大概是夜里最孤独的人了。尤其是这样的雨夜。怀揣着那些难以释怀的心事,拥抱着放不下更挡不住的思念,孤孤单单,在黑暗里茕茕孑立。   二十五点钟尽管过了午夜却仍是刚才的样子。雨景里,像宇宙里一颗闪亮着微弱的光。空气里,可以隐约听到吉他曲,略带伤感的混合在这冰凉苦涩的雨水里。   二十五点钟酒吧里,距离驻唱台最远的角落里。徐唯远静静地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上粘着水珠。安静而仔细的倾听着驻唱台上那女人正弹唱的歌。   当所有欲望   把理性埋葬   用尽这真相   去表达渴望   我以为拥有   便不再悲伤   不知道拥抱   却是种假象   揭下伪装的面具   真心也纯粹   为何到了如今   却被嘲笑浪费   爱情不能保持纯粹   给予的时间点滴着可贵   当那一切都去了   面目也全非了   至少爱过了   爱情不能保持纯粹   并不像钻石闪亮着高贵   当那一切都变了   灵魂也腐烂了   至少曾经爱的纯粹   女人每一句唱得深情,每一句唱得直逼内心。那声音摄人灵魂,动人心魄。伴着感伤的吉他曲调。   吉他曲渐渐进入尾声,这是今夜最后一首歌。唱完它,江霏儿就可以下班。可是她似乎是陶醉其中的,是故意悲伤的,是和这歌曲融为一体的,不可区分。这就是她。她不敢让音乐停下来,更害怕停下来,她并不急于离开,她要挽留住着曲子,要唱到天亮,让悲伤尽情发挥。   可是当徐唯远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所有音乐戛然而止。她如枯柴般的手指僵在琴弦上。口型停在刚才歌词中间的字上。空荡的酒吧,只剩此时对望着的两个人。   “你卖艺比卖身好。”   “我卖身不卖艺。”   “多少钱?“   “你看着给。”   她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确切的说在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神色,是空洞的,刚刚收起悲伤的。而徐唯远却已经红了眼,气急败坏的句句逼迫。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他向她走去,走上驻唱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紧紧吻住,那样不顾一切,如同疾风暴雨般歇斯底的强吻,让她几乎不能呼吸,而此时的江霏儿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表情麻木,放弃反抗。任凭他把她怎么样都行。而徐唯远却在等待着什么,可他期望的却终究什么都没有。只有思维混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在做什么,所有的感觉都是麻木的,除了那双冰凉的唇。紧接着,他感觉到脸上有股温热的暖流,热度更甚于体温,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竟看到从闭着的双目里流下两行泪水,而这张精致的脸却显得平静和淡然。“我究竟在干什么,“ 他心底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本来就有愧于她,那么心疼惋惜她,如今她就在我面前,连弥补都来不及,我这又是在做什么。“他再也没有力气继续下去,离开那双冰凉的嘴唇,放开她。   江霏儿还僵在原地,缓缓睁开眼睛,满眼全是泪。   他抬起手,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这回她反倒躲避了,把脸转到一边,从他面前离开。   江霏儿从酒吧里跑出来,没来得及穿好衣服,甚至没有撑伞,雨虽然已经不大了,却仍不停歇的下着。立刻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衣服,她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这深秋的雨夜,泪水不能控制的从眼睛里流出来,与打在脸上的雨水混合,有多久都没样哭过了。所有的压抑与悲伤全部被激发出来,肆意而汹涌。她不能允许自己的情感这样不受控制,她要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房间里,她要恢复。   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她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她甚至来不及拉开车门就晕倒在一个怀抱里。   徐唯远把江霏儿带到医院已经凌晨三点。   “大夫,她是怎么了?!”   医生看着焦急的徐唯远,倒是显得不耐烦“她感冒引起发热,我已经给她输了退烧药,还有,病人情绪很不稳定,我们已经给她开了安神药”   他远远的看着眼前的江霏儿,觉得她近在咫尺,却好像远在天边。眼前这个人,她早已不是过去的江霏儿,而她变成今天这样,多少都该与他有关吧。这些年,她都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不敢去做任何想象。徐唯远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串号码。江霏儿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没有铃声甚至震动,就那样闪着陌生来电。他挂了手机,屏幕也立刻恢复到黑屏的状态。他拿起她的手机,在那串刚打来的陌生号码上标记“徐唯远“然后储存。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把江霏儿的手机放进她大衣口袋里。看着她因发烧而泛着微红的面颊,在睡梦中紧蹙的眉,她想起她刚才的样子,内心就更加惭愧和不安。他拿起她的一只手,想用自己的温度把这冰凉驱散,并在心里默念着,时间啊,请就在这一刻停下来吧!    ☆、第五章   有很多梦境总是在清晨来临的弥留之际,让人不忍清醒。在睁开眼睛前的几分钟里,明明已经确定了只是梦,却在心底里深深渴望着祈祷着那都是真的。然而梦毕竟只是梦而已。   徐唯远清醒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他紧皱着眉头,几乎睁不开朦胧的睡眼,只感到一阵晕眩,头痛得剧烈。稍稍缓和后,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家里。这是他的房间,好久都没有住过,他甚至觉得陌生。抬起手臂,左手背上正扎着输液的针管。针管!他忽然想到昨晚的什么,焦急中刚要把针从手背上拔下来,王澜推门进来。   “你醒了!”   “妈,我怎么会在家里?”头又是一阵晕眩。   王澜端着一杯水走进来,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都烧成那样,要不是医院给家里打电话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回家了?”   “医院给家里打电话?”   “今天凌晨五点,医院打电话来说你在医院发烧到昏迷,是你爸爸的司机老张把你从医院抬回来。”   “我在医院病倒,为什么不让我在医院输液,却一定要把我抬回来!”王澜叹一口气,”儿子,回家不好吗?医院多脏啊,更何况发烧这种情况我们家私人医生要比医院里的那些更专业。”   徐唯远终于明白了自己会在家里的原因。   “来,把水喝了”   “你好好休息,一会我把早饭给你端进来,你吃了饭过几分钟再吃药。”   “嗯”   于珊珊一大早就带了汤药来看徐唯远。她在凌晨六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徐唯美给她打开的电话。顿时所有的困意都被驱散了。大清早的把家里的保姆小玲催起来为她熬治感冒汤药。她却比小玲更忙。洗澡,吹头发,化妆,然后在衣柜那堆几乎是粉色系的衣服里纠结自己到底该穿那件去探病。小玲把汤打包好后,放在大厅的桌子上,看着忙活了一大早的于珊珊跌跌撞撞匆忙离开的背影,用一口四川话自言自语道”干啥子嘛!探个病搞的和出嫁一样!”   “哎呦,还带了汤药来,真是麻烦你了于小姐,这俩兄妹在大学里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运气好!”   “您可别这么说阿姨,平时都是我麻烦他们多一些,等唯远哥的感冒好了,我还想让他教骑自行车呢!”   “你不会骑自行车啊!”徐母有些惊讶,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立刻补充道“也难怪,你父母一定是把你从小捧在手心里的,怎么舍得你去学那些!”   “你怎么才来啊,我哥都病入膏肓了!”徐唯美从房间里闻声走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大早上就诅咒你哥”   “阿姨,唯美总喜欢这样开玩笑,您别当真!”   “哼,我当然了解她,说话没个分寸!”   “哎呦妈!大早上您能别给我开批评大会行嘛!”她撒娇的搂住她母亲,王澜的严肃立刻就失了效“真是拿你没辙,行了,饭也做好了,你们帮我一并端给唯远吧,记得一会让他把药喝了。”   徐唯美端着于珊珊带来的汤药,敲了敲徐唯远房间的门,没人应。她转过头,小声对旁边的于珊珊说“我哥还睡着呢,给你,你进去!”说着就把重任交给了于珊珊。于珊珊到这时又紧张起来,心怦怦的跳着。只是门刚打开,两个人瞬间愣住了,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床边吊着的药瓶还在,窗户大开着。徐唯美走到窗边上“真是的,怎么又从这逃跑!”   医院里,徐唯远焦急的跑到急诊部。找到昨天那个输液的房间,他拉开遮挡的帘子,只看到一个空着的病床。   “昨天晚上12床输液的那个女人去哪儿了”他跑到前台问一个正值班的护士。   “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病倒被家属抬回去了吗?”   “我问你她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凌晨正要给12床的病人换药,过去发现那儿只有你趴在床边上,我想叫醒你,才发现你烧的不轻,就立刻通知护士长了。”   从医院里出来,徐唯远才意识到头更加剧烈的疼痛。站在清晨上班高峰的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手机的铃声催促的响起来,他划开接听键,没等对方说话。   “我马上就回去”   苏扬给江霏儿打了一天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甚至是此时已经日落黄昏,她就站在江霏儿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整个楼道里唯一有反应的只有头顶那盏声控灯。她刚要转身离开,门忽然开了。江霏儿披着长发,一脸病容。   “苏扬”声音有气无力。   “你快急死我了,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在包里,可能被调成静音了吧。”   苏扬走进她的房间,看到桌上放着一堆感冒药。   “你病了?”   “嗯”她披了件衣服,把窗帘拉开,外面天已经黑了,玻璃窗上映出她消瘦而无力的模样。”昨天晚上淋了雨,早上就在楼下的那间小诊所里滴水,再吃了退烧药,昏睡到现在,你不来我恐怕要睡到明天了!”   “现在好多了吗?”   “应该是退烧了,已经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我都睡了一天了,饿死了,你等我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江霏儿打起精神来,走到卫生间里梳洗。   “霏儿,陆端是不是回来了”苏扬靠在卫生间外的墙边上。她在来的路上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思考了好久。时间持续了一阵,江霏儿没有回答。   “霏儿?”   仍旧没有回答,只有从卫生间里传出的不断地流水声。   苏扬立刻把卫生间的门推开,她从正面的镜子里看到背对她站着的江霏儿的脸,消瘦而苍白,泛红的眼眶,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与绝望。脸上朦着未擦的水,水龙头的水还在继续流着。   “苏扬你告诉我,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苏扬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江霏儿的人,或者说是最了解她过去些年的人。十六岁那年,苏扬迷恋上调酒,便任性辍学在一家酒吧里打工,就在那认识了江霏儿。江霏儿最开始只是在酒吧里为客人们跳爵士舞。后来,她向新来的驻唱歌手陆端学习吉他,就是从那时起两人从朋友渐渐成了情侣。苏扬也目睹了那些年陆端和江霏儿是如何从羡煞世人的情侣最后走向分手的结局。其实她和江霏儿心里一直都白,陆端是那种不会为了女人放弃前途的人。她还记得那年,她陪江霏儿去医院堕胎,而就在那一天陆端拿到了某名牌大学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江霏儿在他的庆祝会后对他提出分手,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陆端也再没有出现过。   江霏儿靠在沙发上,双臂环住膝盖。额头上的黑发还沾着未干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今天早上刚进店里就听到那几个店员在议论,我才看了昨天晚上的监控视频”苏扬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放到江霏儿面前的茶几上。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就是忘不了。就算我被别人拥抱,被亲吻,越这样我反而就越想念他,甚至到现在都不能承认他已经离开我。”她说着,目光望向玻璃窗里她自己的轮廓。   “你还看不清楚现实吗?他要是真的在乎你,为什么那天你和他说分手的时候都不挽留你?”   “其实那些平静的白天里,任何思念都不存在,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有时候我自己都以为我真的把他忘了,可是到了夜里,一切想念就活过来了!苏扬,我真的很讨厌不受控制的自己。”江霏儿把头埋在双臂里,柔顺的黑发顺势遮住她的肩。   “霏儿,你不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永远陷入与他的回忆里出不来,你需要重新开始,我看你可以尝试着爱上别人,昨天晚上我店里追你的那个人就是个选择啊”   江霏儿忽然发笑,笑声透露着无奈。抬起头,把脸撇向一边,站起身来。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对不对你得尝试啊!” 她没作声只是背着苏扬,摇摇头。   江霏儿在那天晚上喝了感冒药临睡前在手机的通话记录里忽然看到一个名字——徐唯远。她把目光停在那个名字上,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个名字放进她手机里的。只是与徐唯远的重逢竟让江霏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过了这么多年,往事已如前世,而徐唯远就好像一根可以牵动过去的丝线。他一出现,过去的所有一切都快速倒带,回到那在记忆里早已无人问津甚至结了蛛网的最初。那年江霏儿清楚的记得距离自己十二岁生日还有一个星期。那天妈妈送给她一条粉色的连衣裙,还订了生日蛋糕说是提前为她过生日。江霏儿却没想到那天的生日竟是母亲与她最后的道别。母亲决定和一个富商去新加坡。江霏儿从没有见过父亲。在她童年的映像里只有整天醉熏熏的母亲和那间只能勉强放下一张床的屋子。她在城里只读到小学,便被母亲托付给县里的姨妈。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在汽车站,母亲对她说要去外地挣钱让她先去姨妈家,暑假过了就去接她。她看着窗外的母亲,竟不知从此一转身即是离别。到了姨妈家,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给母亲打过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甚至偷偷跑到城里去找,找到的只是换了主人的家。江霏儿不相信母亲就这样抛弃她,好在姨妈是个好心的女人,她让江霏儿在县里上了初中。上了中学的江霏儿变得内向而孤僻,但这个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姑娘却仍然带着城市给予她的那种优越感。曾经与母亲在大城市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住的很破旧,但母亲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吃的用的母亲却总是捡最好的给她买。于是到了县城,就像从天堂跌入地狱。在学校里她平时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她出众的相貌和孤傲的性格,几乎没有人愿意与她接近。直到初二开学那年,班里转来一个男生,老师把他的座位安排在江霏儿的旁边。他就是徐唯远。   “江、霏儿”徐唯远看着江霏儿的书皮封面上念起她的名字。   江霏儿并没有打算和这个新同桌说话。她只是点头”嗯”便再也没有下文。徐唯远也不好意思和她说什么。有好久一段日子,他们都是各做各事。有一天清晨上学,江霏儿骑着自行车正往学校赶,忽然觉得越骑越费劲,停下来才发现自行车的前轮胎破了。正在她焦急的时候,徐唯远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她面前。”不想迟到就快上来。”   “那我这车怎么办?”   “我知道前面的转弯处有个修自行车的大爷,先把车放那吧!”   两个人去了学校,上课铃已经打过了。班里有规定,迟到的要罚站一节课。班主任是个又矮又瘦的老头,背着双手走到他俩面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着一口当地的方言“你俩是不是串通好一起迟到的,啊?我昨天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你们不知道这与我们班评优评先有关!”徐唯远看到班主任绷红的脸,忽然忍不住发笑。“不得了啊!还有脸笑,给我好好站着!”说完就走进教室去,用力甩上教室的门。   楼道里只剩下徐唯远和江霏儿贴在墙边被罚站两个人。   “唉,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可是为了你才罚站的!”   江霏儿仍是一句话都没有。徐唯远倒是自娱自乐起来,哼几句歌,模仿起班主任说话和动作。忽然把一向不苟言笑的江霏儿逗乐了!那是徐唯远第一次看到江霏儿笑,就像融化了冰雪的春风,自己就是那阵春风,他从没为什么事情那样得意过。   “你为什么总不笑啊?笑起来多好看!”   “多事!”   “行,我多事!早知道不和你串通了!”说着又套用了班主任的方言。江霏儿再次忍不住笑起来。徐唯远是她在那个小县城里让她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的人。   从那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就更近了许多。   江霏儿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自行车修好以后,自行车竟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不是今天刹车坏,就是明天链条断。到最后简直不能骑了。修自行车的大爷给她建议说八成是有人故意破坏。直到有一天,她在存车处终于逮到了恶作剧的元凶。   “我说星雨,你干嘛非跟江霏儿过不去啊!”   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女生正用一根铁棍随意的□□那辆已经千疮百孔的自行车。   “我就是看她不爽,上次期末考试,我就想看她两道题,她不给就算了还故意把试卷捂起来,哼,她还真把自己当会事儿了!弄她车算给她面子了,每天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她以为她是谁!”   “我听说她妈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她还是个弃婴……”   “呵,这我早就知道了,我要不是同情她怎么可能忍她到现在。”   站在门后面的江霏儿听到了眼前的一切,从墙后面冲出去“原来是你们!”   这两个对自信车施暴的人倒是被忽然冲出来的江霏儿下了一跳,不过她们马上就镇定了,因为江霏儿现在是势单力薄。   “哎呦!不小心被你发现了,真不好意!我就是喜欢修理破旧的东西,怎么办呢?”这个叫星雨的黄头发女生开始了她最开心的事情,她渐渐朝江霏儿走近,“就像那些破旧的东西,比如你的脸……”她抬起的巴掌刚要落到江霏儿脸上,忽然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这一切几乎是这个叫星雨的女生没有料到的,徐唯远竟敢来阻止。   “放开!”星雨退到一边,旁边留着斜刘海的女生赶忙上去扶她。“她可能早就叫了人,咱们赶快走吧!”   “不许你以后再欺负她!”徐唯远的话语一字一句。   “呵,贱人真不愧是贱人,这么快就把你也勾引了,不过徐唯远你放心,我一定会多给你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到时候别太感谢我!”   “你没事吧”徐唯远骑着车小心的问坐在他身后的江霏儿。   江霏儿没有回答。   “这车子也是她们弄的吧”   江霏儿仍旧没作声。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是不是哪儿得罪那黄毛了?”   “可能是因为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她想抄我题,被我挡住了。”   “这种混混,就会在别人背后捅刀子,你放心,以后我接送你,我就不相信她们能再弄出什么花样。”   徐唯远一个人说了很多,坐在他车子后面的江霏儿却一直沉默着。安静了好久,江霏儿忽然开口。   “今天谢谢你!”   徐唯远倒有些不好意, “咳,咱两同桌一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又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好像很别扭,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保持沉默。在那个深秋的夜晚,路灯下,徐唯远骑自行车载着江霏儿,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像旧电影里那种场景,那一刻徐唯远有种感觉,他想一直这么骑着,不停下来,希望路再漫长一点。   徐唯远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虽然不在父母身边但姑姑对他却是极为疼爱,从他过去到一直到在县城里上学,那时他的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大概只有那个村子,他不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他也并知道,有些人,其实他永远都保护不了。   那是初二学期的最后一天。那天已经放学了,他正要载江霏儿回家。他们有说有笑的走出教学楼,走到单车面前徐唯远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把车钥匙落在课桌抽屉里,他让江霏儿站在那等他,他匆忙回去找,却发现抽屉里什么都没有。他明明记得钥匙就在抽屉里放着,他疑惑的走到存车处,江霏儿却不见了。他看到单车上留着一张字条,他一眼就认出那字迹是江霏儿的,上面写着”唯远,我在学校后面的废弃工厂等你”。徐唯远知道这一定是黄毛那女生设的计。江霏儿一定又被她们那帮人缠住了。他扔下书包,从学校后墙翻了出去。   他就那样单枪匹马的去赴约了,他刚走进那间车间就在远处看到江霏儿已经被人两个混混按倒,双膝跪在地上。   徐唯远刚想上去,却被旁边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的用力的困住,紧接着就是挨了一顿暴打。   “星雨,你最好快点放了霏儿!”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几分钟后,他已经被打的几乎虚脱。   “霏儿,叫的可真亲切!我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勾引你的!”黄毛面带微笑,走到他面前。   “你们想对我怎么样都行,把她放了!”   “真是感人啊!可我怎么会伤害她呢?你忘了吗?我可是答应过你绝不动她,我也得守信用不是!”   “你到底想怎么样?”   “放不放过她那得由你来决定!我可说过一定给你机会的!”   她慢慢靠近他,把脸贴近他耳边“你扇她”   黄毛的声音在他耳边似乎有穿透力的刺中他的心脏,像魔咒一般让他心神不安,星雨对着控制江霏儿的人使了眼色,徐唯远亲眼看见他们开始脱她的外衣,任凭江霏儿无助的反抗,还有耳边的咒语“扇她!”   徐唯远终于忍不住,“好,我扇她!”   黄毛又用手势,指示那些人停下来。徐唯远被放开,他慢慢的走向她,走到她面前,抬起手,狠了心,朝她那张精致的脸狠狠甩去。   控制江霏儿的两个壮汉果然放开了手,江霏儿挣脱着站起来,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剩下徐唯远站在原地,甚至感觉不到满身的伤和发麻的手掌,只觉得心像被人掏空,痛的感觉都没有。    ☆、第六章   秋末最后的那场雨让温度大幅下降,寒冷的空气拉开了冬季的序幕。   徐唯远从那次退烧后就开始不断地咳嗽,最近才有所好转。晚饭后,他趁唯美和母亲刚回到各自的房间,便拿了大衣悄悄打开了出去的门,这刚一出去,扣子还没来得及放进扣眼里,徐振兴竟然从外地出差回来了!两个人碰个正好,这对父子大概是这一年里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还是过春节的时候。   “到哪去?先我到书房里来!”徐振兴还是一贯的严肃。   徐唯美好像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从楼上跑下来看到正擦地的陈姨,“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先生是回来了,不过他好像叫唯远去书房了。”   “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儿子做了什么事啊?“王澜在一旁听这父子俩的对话,听得莫名其妙。   “唯远,你到底做什么了呀?”她小心的问。   徐唯远到像头倔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这时,徐唯美已经闻风悄悄走到书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探听。   “你不在学校好好上学,竟去给我徐氏常年的死对头打工,就是那个什么新宇宙的,我甚至还听说,你在夜总会里为了一个陪酒女打人!当初还口口声声说非要去念军校,我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堕落了!”徐振兴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站在门外的徐唯美听到这也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   王澜顿时变了脸色,但她又立刻帮徐唯远辩解“老公,你从哪儿听来这些话,真不知是谁造的谣,你还不了解我们唯远吗,他当初想念军校还不都是因为我们阻碍,后来他不还是改了志愿才学经济管理的吗,他就是再出格,也绝不会去夜总会那种地方啊!”   “妈你别说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行了,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去新宇宙,毕业之前提前来徐氏实习,我会派人亲自指导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新宇宙的!我就是受够了你的操控,你凭什么觉得可以操控我的人生!你让我去徐氏不过就是怕你的那份羹被舅舅们夺去了,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话刚说完,徐唯远就迎面挨了一耳光,王澜红着眼眶,颤抖着手。她刚要开口,徐振兴忽然用手捂住心脏,表情痛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整个身体向后倒下去。   “老公!”王澜见状立刻跑过去,把已经倒在地上的徐振兴扶起来。此时的徐振兴心脏病开始发作。   在门外的徐唯美听到里面的动静也不顾一切冲进来“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唯美,快!快打120!”   站在一边的徐唯远目瞪口呆,他有太多的不知道,又有太多的来不及知道。事情就这么按着没有任何征兆和预期的方向去了。   在急诊室的门口,徐唯美陪着母亲,焦急的紧盯着那扇门,好像她们的眼睛能穿透这扇门,看到里面似的。   徐唯远颓废的坐在长椅子上,心里默默祈祷着。   手术的指示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   “大夫,我爸爸怎么样?”徐唯美眼眶含着泪。   “放心,还好抢救及时,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病人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医生的话终于让他们安了心,王澜转身对女儿说:“你和你哥回去吧,今晚我陪在这。”   “这有我就行了!妈,你和唯美先回家。”   “哥,”徐唯美看着眼前的哥哥,她才意识到徐唯远对于她,甚至这个家庭的重要。   “那我们就先回去,正好我回家给你爸带几件换洗的衣服。”   徐唯远看着母亲和妹妹,她们瘦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旁边的急诊室里,还躺着病重的父亲。   这一切就像晴空霹雳一般向他打来。尽管这个家坐拥巨资,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一个人在用尽力气小心的支撑着它的根基,而徐振兴现在已经病倒,徐氏的未来不容乐观。回到父母身边的这些年,徐唯远享受了他在乡下从未感受过的一切荣华与尊贵,而他今天才意识到他不但没有资格永远坐享其成,而且他肩负着整个家的责任。   徐振兴已经被转移到一间布置豪华的观察病房里,紧闭着双眼,面目显得更加苍老。徐唯远站在他父亲的床边,他不敢看父亲的脸,尤其是这个时候。他对他的感觉是总是种威严,而此时此刻那些往日的威严竟不复存在,面前只剩下一个瘫倒在病榻上,呼吸微弱的病人。   清晨王澜来到病房的时候,徐振兴已经清醒,大夫和护士正给他做检查。徐唯远整夜无眠,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我看你最近就不要在去公司了,事情暂时交给交给Jon吧!我看那孩子除了话说不利索,事做的还行。”徐母边说着,边把一勺粥送到徐振兴嘴边。   徐振兴靠在枕头上,面色虚弱而苍白。   “他再有能力也是个外人,尤其是个外国人!”   正说着,传来敲门声。Jon带了几个公司的小斯进来,带着补品和鲜花。   “徐总!我听说您病了,我特地来看望您!”   “公司最近的事情就暂时安排给你了,最近可能你要多辛苦点!”   “这是我应该的!”这个美国黑人毕恭毕敬的站在病床前。   王澜放下手里的碗,站起身来“你们慢慢聊。”   她走到窗户旁边的沙发旁,“你跟我出来”   徐唯远跟着母亲走到医院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里。   “唯远,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为把当初还不满两岁的你寄养在你姑姑那而感到内疚,再有就是反对你去念军校的事情。但其实对于这些你父亲何尝不比我更加心痛呢?他在徐氏刚刚发展起来的那年就查出患上了心脏病,医生早就建议他不要过度工作,可是他为了你和唯美能有更好的生活才那么拼命,为的就是希望你们不要想他年轻时那样受那么多罪。你父亲曾经和朋友合作开过一家挺有规模公司,他的合伙人却背叛他独自卷走公司所有的资金,偏偏不巧的是在那一年里你诞生了,我们要一边照顾你还要一边躲债。你父亲不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受罪,我们才迫不得已把你送到乡下。你眼前看到的今天的徐氏,你那两个舅舅确实功不可没,然而其实当初我那两个弟弟上大学的钱全部是你由父亲出的。”   “妈,这些话,你不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唉,其实我确实早就想和你好好谈谈,可是每次这话到嘴边,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父亲的病,医生到底怎么和你说的?   “他的心脏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都是积劳成疾,你们又总是让他动气。唯远,妈问你,咱自家公司不好吗,你何苦去为别人打工,你父亲他真的需要你,这个家里也需要你!”想到往事,此时王澜不禁泪流满面。   徐唯远用手擦干母亲脸上的泪“妈,您不要担心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进入冬季,天越来越冷。这个冬天,徐家似乎比往年有了一些改变。除了那些冷漠的摆设、空荡的大厅、滴答滴答不停的大钟,比以前增添了许多笑声。   “这以前啊,我就盼着我们唯美在学校里有什么活动,这样我就可以借着名义给她办个聚会什么的,好让家里热闹热闹,这么大个房子。每天看着他们兄妹俩一前一后的上学去,我倒是有点孤单了,现在都上了大学,更是不着家!所以我说珊珊你啊,以后就常来。”饭桌上王澜把鲜鱼肉夹到于珊珊的盘子里。   “谢谢阿姨!”   “咂、咂、咂”徐唯美呡着筷子,坏笑着说 “妈,你和珊珊真像婆媳!”   这话一出,在一旁安静低头吃饭的徐唯远差点没噎住,赶快喝了几口水。于珊珊也尴尬的红了脸。   “哦?是吗?”王澜倒是来者不拒。刚想继续说什么就被忽然站起身来的徐唯远打断了。   “我吃完了,学校下午还有点事我先回学校了!”   “你路上小心开车!”王澜嘱咐时,徐唯远已经闭门而去。   徐唯远的匆匆离席到让一旁的于珊珊心里有些失落,但又因为他的离席,好像又避免了些许尴尬。   “阿姨,徐伯伯的病怎么样了?”   “气色倒是比以前好了,但是医生还是建议他留院观察几天,我恐怕下周要去医院陪住了,毕竟他一个人在医院我怎么放的下心啊!说到这,我倒是有个事情想和珊珊你商量一下”   “事情?阿姨您尽管说吧。”   “要不最近你就干脆在我家住吧,有你和唯美做个伴,我也放心!”   于珊珊听了王澜的请求,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还没等她回答,徐唯美倒替她答应了   “没问题啊!珊珊解决这个问题那绝对是义不容辞!”   “没问你,珊珊,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的阿姨,正好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那就太好了!”   “唉,小姑娘,不简单啊!把我妈都拿下了!”在徐唯美的房间里,她把于珊珊从上到下打量一番。   “那当然,这回我可是有备而来!”   徐唯美故作惊叹的样子“我可没闻到爱情的味道,倒是一股火药味!”   “你的感觉没有错,追求爱情本来就是一场激烈的搏杀,最近我总结了之前失败的原因,都是因为对敌人了解不够深入造成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次我一定要抓住机会,打入敌人内部……”   “敌人内部?”   “哦,是你哥内部,一举歼灭!”看着于珊珊明显一副趁火打劫的架势。徐唯美摇摇头。   “啧啧,我妈可真是引狼入室啊,”她刚要继续损于珊珊,就被她三百六十度转变的态度打断。   “可我为什么总是一见到你哥,就乱了所有阵脚啊!”于珊珊战场还没上就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开启她大小姐式的嚷闹“我于珊珊从小到大,还没谁让我这样费心过!不把徐唯远拿下,我就,我就不回家了!”   徐唯远合住那本经济管理书,天已经黑了。他从校园里的图书馆走出来,出校门的路上,他看到前面一对情侣的背影,他们说笑的声音,这种情景仿佛让他看到了过去。   那年,也是像现在一样寒冷的冬天。那是即将期末考试前的周末,他和江霏儿从图书馆复习到黄昏,直到图书馆闭馆,他们才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背着沉重的书包一起走进一条通向公交车站的巷子里。   “江霏儿,你的梦想是什么?”   面对徐唯远忽然的问题,江霏儿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们现在学习的这些枯燥的东西,只是为了应付考试,但这些都不是我真正想做的。我也烦透了我妈每天几乎都要打电话嘱咐我好好学习。”   “唉,真羡慕你”   “羡慕我?哪里有值得羡慕的?”徐唯远为江霏儿的感叹而疑惑。   “那你说,你想做的事是什么?”江霏儿故意岔开话题。   面对江霏儿的发问,徐唯远似乎早走准备。他先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义正言辞的说“我的梦想啊,就是当一个军人!”   江霏儿为他的梦想刮目相看起来“那你现在就得好好学习,考上军校,将来才能成为一个有勇有谋的军人呀!”   徐唯远听了江霏儿的话,内心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看着她那像小鹿一般明亮的大眼睛,他一时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   “那你呢?”   江霏儿想了一会儿,“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他刚想反问,江霏儿要乘的那辆公交车已经开到站牌前。“车来了!我得先走!”她匆忙的跑开,留下他站在原地。徐唯远看着江霏儿上了公交车,这时他看见江霏儿在车窗里向自己挥手,她对着半开的车窗对他喊“徐唯远,你要为你的梦想加油哦!”   “你也是!“他也连忙向她挥手,看着已经开远的公交车,徐唯远自言自语“唉,也是什么呀,她说的离开就是梦想吗?”   而今徐唯远终究还是与军校失之交臂。而当初那个肯定他梦想的人,鼓励他的人,大概就像那天的情景一样,被公交车载着与他渐行渐远。人生大抵都是这般事与愿违吧。    ☆、第七章   当徐唯远推开家门时,被眼前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于珊珊穿着一件低胸的红色短裙,化了与之相配的浓妆。这一幕到让徐唯远瞬间联想起之前与安帅在电影院里看过的一部惊悚片。   “珊珊?你还在啊?”   “唯远哥,你回来啦!我做了牛排,听唯美说你喜欢西餐!”他被于珊珊拉进餐厅里。   徐唯远走进餐厅里,明显是烛光晚餐的阵势。   “那个,珊珊啊,唯美去哪儿了?怎么没见她。”   “她有个朋友过生日,必须得去!今晚就剩咱俩了!”   徐唯远却只把注意力落在最后那句上,“就剩咱俩?是什么意思?”   “哦,你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解释!阿姨最近要在医院陪徐伯伯,她怕唯美一个人在家孤单,这不就让我留下来了嘛!可是唯美到好,刚接了个生日派对的电话就把我撂这儿了!”   “原来是这样,我先去洗手。”   徐唯远从卫生间出来,远远看到餐厅里,于珊珊正费劲的开一瓶红酒,他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红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拔起红酒的木塞。   “晚上还是少喝点!”   于珊珊着迷的看着徐唯远一系列动作,眼睛里闪烁着小女生崇拜的热情。   “这些都是你做的?”远看着面前盘子里的牛排。   “嗯,那当然了,人家忙了一个下午呢!“于珊珊回答的肯定,但心里着千万别让徐唯远吃出来是MSR的。   “怎么样?”   “嗯,味道还不错!”   “来,cheers!”徐唯远端起红酒敬于珊珊。   于珊珊倒是受宠若惊,连忙的端起手边的酒杯。   “珊珊这些日子,谢谢你了!”   于珊珊被徐唯远突如其来的道谢弄的一脸疑惑。   “谢谢你这些天对我母亲还有唯美的照顾,本来该我好好招待你的,但我最近也忙着毕业论文的事情。”   “没关系!”于珊珊立刻说到,语调又慢下来“没关系,我和唯美是最好的朋友,干嘛说谢呢!”于珊珊不好意的低下头,转而又想到什么“唯远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行!你问吧”徐唯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于珊珊开始了今晚的任务,她偷偷的打开手机备忘录,上面排列了一连串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啊?”   “颜色?”徐唯远一头雾水“为什么要问这个?”   “哦,是家庭作业。”于珊珊急中生智。   “家庭作业?你们还有这样的家庭作业?”   “哎呀,唯远哥你就别问了,颜色?”   “绿色吧”   “你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兴趣爱好?旅游,冒险之类的”   “旅游!太好了,我也喜欢,你都去过哪儿啊?”   “太多了,一时也说不清,下一个问题吧!”   “那好吧,你平时喜欢读的什么类型的书?”   ……   就这样,于珊珊几乎像个专访记者,徐唯远也只好来者不拒,一一回答。他在心底里感叹她究竟从哪儿来这些问题。   “你的血型是什么?”他刚要上楼梯身后传来于珊珊的声音。   “我可是传说中的‘熊猫血’。”   “真的假的!”   “全家只有我和我父亲是一种血型,唯美和我母亲是一种。”   “啊!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能给你输血!“于珊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呸呸呸!唯远哥,刚才地话你就当没听见!我们来说下一个问题吧,你的星座”   “射手座”   “啊!”   “又怎么了!”他还以为于珊珊发生了什么。一转头,看到于珊珊激动的表情,就像中了彩票。不过她就是中了彩票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激动。   “咱俩竟然是一个星座的!哎呀,上次你过生日我就该知道的呀!我没听错吧,唯远哥,你真的是射手座的?”她再次确定。   “对啊!这么巧,你也是啊。”   “嗯嗯,原来我们如此有缘!”   “没有问题了吧,我要去书房看书了。”   于珊珊并不是多迷信星座,但她总是喜欢在她关注的人身上寻找某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是共同点,因为她坚定不移的认为共同点就等于连接两个人缘分的丝线。当于珊珊得知徐唯远竟和自己是同样星座这唯一一根重要的丝线时心情就类似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梁山伯发现祝英台不是男的。总之心底里燃起了熊熊烈火般的希望,更加坚定了她追求徐唯远的这条道路。   此时徐唯远已经上了楼。   “唯远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呢?”   “行吧,我就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他刚要推开书房的门,就被于珊珊的问题震住了。   于珊珊也意识这个问题似乎不合适   “这个算了,那你最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徐唯远沉默了一会 “我不喜欢吸烟的女人。”说完转身关了门。   晚上十点左右,徐唯美从外面回来,敲敲于珊珊房间的门。   “怎么样,战果如何?”   “有收获,你进来我给你细说。”   徐唯美坐到于珊珊床旁边。   “我今天才知道,我和唯远哥是一个星座的”她抱着枕头,陷入甜蜜的遐想里。   “一个星座的,这算什么收获?我还以为回来就可以和你分享胜利的战果呢!”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说这怎么不算收获啦!我要让徐唯远一点一点的爱上我。”   “一个星座能又不能说明你们是最般配的。瞎激动个什么劲。”徐唯美的话就像在刚才的烈火上浇了一盆冰水,破灭了于珊珊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她只好呆呆的坐在床上。   “不过没关系,通过我全方位的了解,我已经知道该用什么对策了,”   “那你就慢慢筹划吧,我可要去睡了,恕不奉陪!”   徐唯美走后,于珊珊把身体慢慢靠在床头上。于珊珊的房间被徐唯美特地安排在徐唯远旁边的客房里。只是徐唯美没告诉她这间房以前安帅总过来住。此时的于珊珊靠在床头上,她知道自己背后这面墙的后面就是徐唯远的床,他们背靠背的设置在空间上让于珊珊感觉自己就睡在徐唯远的旁边。她从来没有像这样贴近他的生活。于珊珊用手轻轻的触碰背后那面墙。此时所有的死灰又都复燃了,她心中又燃起新的希望。   已经过了午夜。二十五点钟的世界就在这样美丽的夜晚。尤其是冬夜,美酒色彩绚丽,温热寒冷的身体,麻痹纷乱的思绪。   苏扬正陶醉于调制鸡尾酒。那些色彩缤纷的液体被倒进明亮剔透的玻璃容器,混合或分层,她只用内心的感觉去细细体会它们的味道以及浓烈程度,整个状态配合着音乐的节奏,这过程与其说是种调酒表演到不如说是更像正在进行某种化学实验。   二十五点钟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牛皮靴,长款呢绒大衣,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的男人走进来。从他身上带进来一阵外面冰凉的寒气。   男人走到吧台前,尽管他戴着墨镜,但仍然可以判断他的注意力只在正把玩酒杯的苏扬。她也看到了他,嘴角向上挑起。   他带着皮手套为她精彩的表演鼓掌,朝她走过去,摘下墨镜。   “你这儿还是老样子!”   “安大少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阔别多日,怎么样,有没有很想我啊!”安帅端起她刚调好的一杯酒。   “你别说我还真,快想不起你了!”   “唉,想起曾经在你这奋斗的那些日子,也挺怀念的!”   “怎么着,合着是来我这忆苦思甜的。对了,你不是自己开了家酒吧吗,生意怎么样?”   “别提了,这不是赛车嘛!那几次赌的有点过了,押别人了!一提起这事就来气!”说着掏出香烟来。   “不还有你爸嘛,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的!”   “哼!”他冷笑一声,“他要真罩我,我当初能流落到你这儿,靠卖唱糊口?他呀,现在眼里只有他那个外孙,估计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哎,不对啊!我说苏扬,你可对我有偏见啊!”   “我哪儿敢呀!”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纨绔的富二代?”   “不是吗?”   “当然不全是我可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能力,有爱心的风流倜傥且自食其力的富二代!”   苏扬听了他的话,不住的摇头。   “真是听君一席话,摧毁人生观啊!”   “苏扬,今天咱俩就好好喝一杯,我得好好摧毁摧毁你的人生观!”   “行!别像上次似的,吐我这儿一地。”   “唉,苏扬,其实说真的,你可是我这一生里最敬佩的女强人,今天早上我还在时尚周刊杂志看了关于你的专访,那篇沉浸在美酒的海洋里……”   “行了、行了,打住啊。别在这儿夸我。说说你,以后怎么打算啊!”   “我还能怎么打算,当然是重振旗鼓,继续赛车呗!把我输了的赢回来!”   “好!有志气,我敬你!”   已经过了午夜,酒吧里的驻唱台上,江霏儿抱着吉他,开始了她今夜的弹唱,   “这首歌,Fall in love 送给所有恋爱中的朋友们,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没有任何的预兆   竟不知道该要逃   时钟走到那一秒   就注定乱了心跳   我看到的你的微笑   我感受到你对我好   我想这大概就是   Fall in love maybe   it's fall in love   不能控制的念想   想尽办法去遗忘   你出现的那一秒   所有解药都失效   你看到的我的慌张   你眼中的我在说谎   我想这大概就是   Fall in love I know   it's fall in love   安帅已经喝的迷迷糊糊,正在台上唱歌的江霏儿引了他。   “这唱歌的是谁啊?”他半睁着眼睛。   苏扬也喝醉了,倒在沙发里“我这儿的台柱子,江霏儿。”   “原来是她啊!呵呵,美女啊!怪不得徐唯远那家伙向我打听。”   “谁?”   “我的好哥们!徐唯远。”    ☆、第八章   雪花以一种安静的姿态,摇曳着,纷飞着,用不易被察觉的方式缓缓飘落。雪花的构造是那样独特而精致,冰冷的理性中略带着万种风情。她们飘落人间,用独有的风格把这世界打造得洁白而神圣。这是上帝给予的特权,世上的任何力量不能阻止。她们纷纷扬扬地遮蔽了大地上的一切。丑陋也罢,美好也罢,颓然的废墟也罢,尊贵的庙宇也罢,都渐渐被这纯白覆盖不见。   圣诞节到来之前,已经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整个城市变成冰雪的世界。不管积雪有多厚,城市的交通永远都有办法畅通无阻。如果此时航拍,可以明显得看到洁白中划出深黑色的道路,整个画面倒像用巧克力装饰的奶油蛋糕。   徐唯远家客厅里的电视正直播着早间新闻。明天就是圣诞节,放置在大厅的圣诞树被徐唯美和于珊珊花了整整两天的精心装饰,现在终于有模有样的融合进节日的气氛里。为了在徐唯远家的圣诞节里露一手,于珊珊甚至认真研究了火鸡的做法。这回她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没等她决定直接餐厅预定前就被她表姐的电话直接全部取消。她的表姐要在圣诞节前一天举行婚礼,作为于珊珊唯一最珍视的表姐,她不得不放弃徐家的圣诞节。   一大早,于珊珊就让徐唯美忙着帮她梳妆打扮。徐唯美手里拿着睫毛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又不是你结婚,你打扮个什么劲,你这不是宣兵夺主嘛!把眼睛往上看。"于珊珊的睫毛瞬间就又长又翘。   “我当然得美美的,万一今天在婚礼上遇到我的Mr.Right呢!”于珊珊得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的Mr.Right 不是正在楼下吃饭吗?”   “哦,怎么办!唯美,你的话让我忽然产生了错觉!我有种已经嫁到你们徐家多年的错觉!我的小姑正帮我梳妆,我的老公正在楼下等着我用膳……”   “嫂子,在这大雪天你一会儿要如何穿着这双高跟鞋去参加婚礼呢?我家门口的公交车可是挤得很。”徐唯美一边帮她画眉毛,一边接着她的话。这一接,倒是把于珊珊难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想要怎么去参加婚礼。   “对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现在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怕是来不及了!怎么办!”   徐唯美故意不说话,等着她求她。果然,于珊珊立刻就用一种故意悲情的眼神   看向她 “唯美,你不是会开车嘛,你送我去吧!好不好……”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吧,给你个提示。你老公不是在楼下用膳嘛!”   于珊珊立刻兴奋起来,“够意思!乖,等嫂子回来给你带糖吃!”   当徐唯远从车库里开出他的那辆法拉利跑车时,于珊珊已经自觉的站在了门口。   “你的车真酷!”   于珊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享受着来自这对兄妹的高级福利。   “是威廉国际酒店吗?”   “嗯”   “你去参加谁的婚礼?”   “我表姐,我们从小特别要好,她结婚我可不能缺席!虽然……”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徐唯远按路向转了弯,由于路面滑,车辆不得不开的缓慢 “虽然什么?”   “虽然我很想和你一起过圣诞节!”她每句话的语气和内容都暗含了百分之八十的爱意。   “和我一起过圣诞节。我去!这车长没长眼啊!“徐唯远前面一句的重复不是疑惑的反问也不是惊讶的感叹,就像一台复读机,他的思想全集中在开车上,耳边的话似乎只是勉强的进入耳朵里,全部的重量还抵不过后面那句粗口。   于珊珊不知道徐唯远是懂还是真的不懂。她把头转向只是车窗外忽然一句话也不想说。参加婚礼的心情也损失了大半。   终于到了酒店门口。于珊珊在下车的时候对徐唯远说“唯远哥,不然你和我一起进去吧。”   “参加婚礼吗?”   “嗯!你扮演我男朋友怎么样?”   “认得我的人太多,这样容易引起误会。”徐唯远一本正经的说。他并没有看出于珊珊在和他开玩笑。   “开玩笑的啦!你还当真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于珊珊看着徐唯远渐渐开远的那辆法拉利,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总是有太多的真心话都只能当玩笑说了。   徐唯远把于珊珊送到酒店之后应该按原路返回,但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忽然改变了方向,本该转弯的路口被他索性改道直行。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令他魂牵梦绕的二十五点钟。   他坐在那辆法拉利跑车里,静静看着对面二十五点钟的一切。期待着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傻到用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待爱情,但他还是来了。即便他不知道她工作安排,作息规律,但来到这里心就踏实了。二十五点钟是他对她目前唯一的了解。   上次江霏儿与他在医院不辞而别后,徐唯远没有再来见过江霏儿。一方面他内疚于自己那晚的介入她生活太过唐突,另一方面就是他父亲和整个家庭给予的压力。但他在心里早已确定他不会就此放手。他等待着她却并不急于此时,他不确定她是否会出现也不准备立刻就冲出去找她。而几分钟后,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看到了她。   江霏儿从二十五点钟走出来,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款大衣,围着一条浅玫红色的围巾。裹紧那件大衣,似乎只是暂时出来并没有离开二十五点钟的意思。她站在门口张望着,似乎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快递员开着三轮车在她面前停下。快递员看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清秀而瘦弱。他并没有给江霏儿任何快件,两个人好像只是在聊天。徐唯远从车窗里远远看到她在微笑,笑的那样自然,和他记忆里的一样那是卸去夜晚妖娆的妆容后平日里一个最真实可爱的江霏儿。他忽然看到她把手搭在那个男生的肩上,接着似乎是嘱咐了什么两人就匆匆道别了。徐唯远看着走进二十五点钟的江霏儿,又注意了此时正继续前行的快递员。当他从那辆法拉利面前经过时,徐唯远特意留意了他。徐唯远倒有些嫉妒起这个快递小哥,确切的说此时他嫉妒能够接触江霏儿的一切。   “真可惜呀。”徐唯远的母亲王澜坐在餐桌上望着从酒店送来一盘盘刚端上餐桌的菜肴。   此时这一家人终于在这个平安夜里团聚。   “可惜什么?”徐唯美把一块虾仁拿起来直接放进嘴里。   “哎呀,用筷子吃!我的意思是珊珊也不能在我们家过这个圣诞节了。”   “妈,人家还没过门呢,”徐唯美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那位哥哥又差一点没被红酒呛到,一直不停的咳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徐唯美向他吐吐舌头。   “珊珊是谁?”这位刚刚出院的徐总身体明显还有些衰弱。   “哦,我大学同学,爸爸,去年我生日你没见她吗?”   “当时那么多人,你爸还能一个一个都记住了!”王澜把徐唯美的话推了回去。转而对徐振兴说“我说这姑娘真的不错,上次唯远生病,人家还特地煲了汤药送过来。她家里是做矿产生意的。”   “妈,我看你重点在最后一句话吧!”徐唯美打岔道。   徐唯远再也听不下去了立刻把话题从于珊珊上转移开“我已经准备去徐氏工作了。”   这样一个重大的决定却被徐唯远如此轻描淡写,但这对于餐桌上其他三个人来说到是件喜出望外的事情。尤其是对这位Boss老爸来说。   这对夫妻相互对视,惊喜的眼神简直要从眼睛里迸发出来。   徐振兴倒是立刻收回了喜悦,故意表现出深沉。   “下周我会安排你的工作,具体事务到时我会派约翰去指导你。”   “欧巴!恭喜了!”徐唯美端起手边玻璃酒杯碰了碰对面徐唯远的酒杯,一脸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坏笑。   这个平安夜一切终归是平静而安宁的。过了这一夜,新的一年就即将来领。一年又一岁,日夜不断更替着,始终不肯停歇它的步伐。徐唯远站在窗台前,望着天上的星星。“你的梦想是什么?”他有好几次都想问江霏儿,从那天江霏儿乘着公交车忽然离开后,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再也问不出口。现在想想倒真是可笑,他问那时的自己,你是想要知道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真正能够梦想成真。他转而又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走进房间里,打开书柜的玻璃门,从最顶层小心的取出一个覆满灰尘的木制小盒子。用纸巾拭去上面的灰尘,他慢慢将它打开,竟响起一段优美的钢琴曲,呈现在眼前的是用透明水晶塑成的正舞蹈着的芭蕾舞女孩,她绕着盒子里的转盘随着音乐旋转。他望着这个正旋转的芭蕾舞女孩陷入回忆里。   初二那年的元旦,学校举行跨年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些活跃分子忽然挑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当鼓声停止的时候,气球正好落在江霏儿头上。徐唯远刚想帮她救场,江霏儿却站起来,尴尬的走到舞台中间,对着话筒“我不会唱歌,那就给大家跳一段舞蹈吧。”她走到多媒体控制台和播音老师言语了几句又回到台上,音响里渐渐响起天鹅湖舞曲,江霏儿随着音乐舞蹈起来,此时坐在台下的徐唯远看着台上正舞蹈着的江霏儿,在那一刻里他似乎看到整个舞台就像一汪安静的湖水,她就是一只洁白的天鹅在这雾气朦胧的平静湖面上展翅翩翩飞舞。他想起有一次曾在江霏儿作业本里的某一页里看到一个手绘的芭蕾舞女孩。他想他此时似乎明白她的梦想是什么了。   那年放寒假之后,他回到城里的父母身边。他一直想买一个礼物送给江霏儿,走遍大街小巷都不知道送她什么合适。直到在一家古董店里惊喜的他发现一个音乐盒,里面的舞蹈着的水晶女孩让他想起江霏儿。他买下那个音乐盒,带回县里。然而在那个学期里他始终没有勇气把那个音乐盒送给她。   那个学期结束的时候,也就是期末考试后离校那天,他把音乐盒放在书包里,决定送给江霏儿。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星雨那帮人竟在那一天设计报复他们。从那天以后他却再也没有见过江霏儿,留给他的除了始终送不出去的音乐盒其余的全部是他对她的内疚。   他关上盒子,音乐随之戛然而止。回忆也到此结束。他把音乐盒用一个尺寸刚好大小的纸盒包装起来,在纸盒上写下“江霏儿(收)”。    ☆、第九章   在这个物质文化日新月异变幻的时代,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都烙印着这时代的特征。人们在这股潮流中主动或被动的接受它潜移默化的影响。那些引领着潮流的航标的佼佼者总是备受瞩目。琳琅满目的商品包装、报亭的黑白经典报、公交车站牌旁的大幅广告、服装店里的形象柜视觉设计……他们的身影无处不在。   发廊里做美发的白领手中正翻看着一本时尚周刊,从她对面的镜子里可以看到杂志的主要头条——“徐氏总裁为爱子加冕”,封面是徐唯远戴着墨镜从豪车里出来被定格的瞬间,颇具王者风范。抓拍艺术是时尚杂志社记者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除此这些闪光灯之外就是绝对直指要害的一连串问题。   “徐董您是否准备退位让贤?”   “请问徐董带出爱子是否意味着开启徐氏世袭制!”   “加冕是否通过了董事会?”   “据说徐氏继承人大学尚未毕业,是否有能力担此重任?”   ……   徐唯远从保安围成的坚固通道中勉强走进了公司大门。   “谁招来的记者?”徐振兴用低沉的声音问身旁的约翰。   “是我。”   “你把我的话当什么?听不懂中文了吗?竟敢擅自散播内部消息!”   “您生病那段时间这件事情早就传开了,记者那边尤其是时尚杂志记者最不好得罪!”   徐振兴想了想,没在追究约翰。径直走向电梯“董事会的人都到齐了吗?”   “是的。”   徐唯远跟在这位真正王者身后,对于刚才记者的围攻,似乎让他原本就低落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只是戴着墨镜,看不出皱紧的眉头。但不管如何遮掩都不能掩盖他鲜肉的本质。他的出现早已激起这个时尚公司所有雌性动物的荷尔蒙。她们紧紧的盯住猎物,荷尔蒙奇妙的作用让她们兴奋。尤其是这样大型时尚公司的女性工作人员,更加具备这般敏锐的嗅觉与异常敏感的神经。   “哇!徐董竟有这么Man的儿子!”   “他身材看起来像进过军队,”   “谁家的王子进军队,健身房还差不多……”   她们猜测着,幻想着,手遮着嘴窃窃私语着……   “前段时间我病了,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在这我首先先感谢各个部门的领导们在我离开期间对工作的认真负责……”   底下响起掌声。   安静下来后,在座的一个高个子肥头大耳四十岁左右男人发言。   “姐夫,您今天来会的目的不是单纯来就来开个感谢大会的吧!”这个男人就是徐唯远的二舅王瀚。   “你要坐不住现在就可以走!”坐在他对面的同样高个子宽额头,话中带有训斥意味的就是这位二舅的亲哥哥王浩。   王瀚一脸不屑。   王浩、王瀚两兄弟都是徐唯远母亲王澜的两个亲弟弟。两人年龄只差三岁。正如王澜所说,她这两个弟弟当初都是在徐振兴这个好姐夫的资助下才完成学业的。而今都是徐氏重要的入股人与创始人。当年,徐振兴的公司被合伙人卷走所有资产,后来他还清债务,向银行贷款独自重操旧业发誓东山再起。这时刚好两个兄弟大学毕业,两个一无所有的大学生准备做时尚设计方向的生意,并邀请这位还有一些积蓄的姐夫做大股东。没想到随着时代的发展及国家政策的支持,时尚公司迅速发展成今日的规模。徐振兴也理所当然成为最大的股东。这两个兄弟心里其实一直不服,尤其是王瀚。但以他们当年的水平确实不如徐振兴更有实际经验与生意头脑。徐振兴自然渐渐掌握了公司的核心。如今他要把位置传给他儿子,明摆着是把徐氏占为己有。   “外面媒体炒的沸沸扬扬,我今天开会的目的想必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其实我并没有像媒体所宣传的实行什么世袭制,况且犬子尚未大学毕业。然而商业界这么多年,我也有些累了,身体不允许了,我的工作毕竟需要有人接手,而我工作从性质上来说正好与犬子的专业一致,我希望他在大家的指导下能得到锻炼,请大家给他一个机会,我今天就当是给他拉选票吧,我们还按老规矩通过民主表决。”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徐唯远被董事会以百分之七十的票数通过。   徐唯远站起来为众人的鼓掌而鞠躬。   “什么民主!纯粹他妈的放屁!实质上还不是世袭!”王瀚从会议室里出来和身边的同党发泄。   “唉,这也怨不得人家,公司名字就是人家姓徐的,和你姓王的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们当初给他出的点子,他能有今天?”   “有本事你就让你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还有你哥王浩的女儿来和徐唯远竞争啊!”   几句话说的王瀚再也不吭一声。   董事会已经是几个星期前的事情。此时的徐唯远正站在会议室讲台上,讲解着他所设计的经销策略。台下的人不断为他的创意而点头。这时会议室的电话响起来,旁边的女秘书应了徐唯远的允许,在远处打开免提,电话是约翰打来的。   “有一个显示重要电话打进来,不知你现在要不要接听。”   “对不起打扰一下大家的时间,你给我进来吧!”   电话里忽然穿来徐唯远的大学导师张教授的声音“徐唯远!你的毕业论文怎么还不交,想不想毕业了!”   这位张教授的声音被免提公放在整个会议室里,在座的所有人笑了。包括徐唯远自己也尴尬的摸了摸头发。   江霏儿在圣诞节过后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快件。   那天她像往常的一样过了午夜,工作到两三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她洗漱完毕后倚在大厅的落地窗台上手里拿着半杯红酒。   月光洒在她的窗台上,把她从黑暗中照亮,像舞台剧故意用聚光灯把主角从这背景黑暗中区别出来。   她缓缓坐到地上也把酒杯放下,拿起那个被层层包裹起来的快件迅速的地一层层把它拆开。她在那个纸盒子上看到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江霏儿(收)”,这回她确定不是寄错。打开包装,终于当一个木质盒出现在眼前她的心忽然收紧,她渐渐放慢动作,小心的把木盒从包装里取出,把它放在腿上,紧盯着,目光深沉。这个木盒究竟有怎样的殊荣能够让她用纤细的手指视如珍宝般小心的抚摸着。   “这家伙的单车钥匙不会在他自己身上”   初二那年学期末的最后一天,江霏儿在全班都去教学楼下成绩榜上看考试成绩时半路折回来拿水杯,在后门处看到星雨和她的跟班在徐唯远座位前鬼鬼祟祟,不知道这回又准备做什么坏事。她悄悄走到能够观察到她们的窗户边仔细探听。   "找到了!"   "这是什么?音乐盒,没想到徐唯远还有这种爱好!我看就给砸了吧!"江霏儿就是在那时看到了徐唯远的音乐盒,她眼睁睁看着,甚至听到了里面发出的音乐。   "你傻呀!砸了这音乐盒,肯定会被他发现,咱们的计划还能实现吗!"   "这肯定是送给江霏儿那个贱人的!"   "哼,今晚我到要看看他有多爱这个贱人!"   江霏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徐唯远,她也不明白自己那时为什么不告诉他。就那样看着徐唯远傻傻的和自己说笑着的走出教学楼。她几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似乎故意等待着,想用接下来的事情和自己打一个赌。果然在徐唯远焦急的跑回教室找钥匙后,星雨等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很镇定的按她们的要求写下留言,和她们去了学校后面的废弃工厂。   她缓缓的打开木盒,音乐随之响起来,在这月光下,里面的芭蕾舞演员开始了她的舞蹈,不肯浪费这月的礼遇或是应了月的邀请前来赴约。音乐在这空荡的大厅里回荡,竟让她不忍合上这木盒。   这份迟来的礼物今天终于寄到她这里,像是在路上走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的泪水在月光下变得晶莹,滴落在这份迟来的礼物上。    ☆、第十章   “毕业?还早吧!”   于珊珊拿着摄影机对着正在把一勺冰激凌放进嘴里的徐唯美。   “愿望?等姐毕业了一定要先去周游世界!喂,主角又不是我,我哥在那儿呢。”她用眼神把于珊珊的镜头引向草坪上。   此时徐唯远正穿着一袭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站在草坪上和同学拍合照。又是一年毕业季,初夏的阳光照在这片鲜绿的草地上就像这帮即将离开校园准备开启他们梦想的年轻人一样充满强劲的能量。他们绽放出最自信的笑容,仿佛世界就已经在他们的手中。   “唯远哥,谈谈此时的感想吧!”镜头对准徐唯远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哦,是你们啊!嗯,感想?什么感想?”   “哎呦!哥,你作为资深学长难道就没有什么防狼绝招传授给我们这些可爱的学妹吗?”徐唯美站在一旁故意打趣。   “唯远哥你别听她的,我是问你对于毕业有什么感想”   “嗯……牛仔太忙!”   徐唯远确实不轻松,前段日子既要准备毕业论文与答辩又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他有时候真恨不得会□□术,好去应对那些蜂拥而至的事务。王澜整天看着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的徐唯远,倒是心疼起来。后悔不该让他这么早就接管公司的事务,好几次都想劝徐振兴收回成命,可偏不巧徐振兴刚入春就又发病一次,这次倒是不严重,但他的身体真的再也经受不起折腾。   尽管如此,她仍然希望徐唯远利用这次毕业的机会给自己放一个假,于是她决定让徐唯远带着徐唯美还有于珊珊去徐家在海边的别墅度假。徐唯远起初并不想给自己放什么假,他的心思甚至完全不在这里。但始终拗不过徐唯美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只好开着他那辆跑车带上这两位千金小姐开启奔向海边度假别墅的旅程。   “我们家在海边也有一座别墅,小时候我一放假就会去那里玩,海边有很多度假的外国朋友,晚上我们就在沙滩上赤着脚手拉手围着篝火转圈!可惜现在就只剩怀念了。”于珊珊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有意炫耀着自己丰富而富有的童年生活。   “没关系,这回我们三个也在沙滩上手拉手围着火堆转圈!”   “我们三个?”于珊珊惊异于“三个”这个数量上。当徐唯美说完这句话后,车里的这三个人几乎同时在心里联想到这幅异常和谐的画面。   驱车到海边从早上出发到下午五点多左右就到达目的地。   徐唯远打开别墅的大门,竞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徐家的几个佣人早已把这里上下打扫干净,甚至换了所有的地摊。   “啊!这里真是太美了,我们晚上可以在这里烧烤呢!”徐唯美扔下行李跑向花园里的秋千。“珊珊过来帮我荡!”   “你跑慢点,我可穿着高跟鞋!”   徐唯远觉得自己跟她俩来度假简直比那些公司的难题更令人头痛,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几乎耗尽元气,他径直走上楼梯进房间去洗澡。   初夏的海边是一片与天相接的蔚蓝。他们没有赶上度假第一天海边的日出。直到上午十点左右,三个人才懒懒散散的来到海边。   徐唯美买了一个水球,两个女生的目的并非在于水球,而是在海边先用手机进行了一系列的各种表情的自拍以及晒朋友圈,直到pose摆到累,手指发到软才肯停歇。最后才肯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水球上,两个人有气无力的你抛过来我投给你。   “真没劲!”   “你哥呢?”   “那不在那儿躺着享受日光浴呗。”   徐唯远戴着一副墨镜,躺在沙滩的躺椅上。他几乎是困倦的,从昨天到现在。   “哥!”徐唯美在远处喊他。   徐唯远显然被吵醒。摘下墨镜,揉了揉太阳穴。   “干嘛!”   “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啊!”   徐唯远无奈的站起来,阳光熨帖而均匀的铺在他健美的肌肉上,在这片沙滩上此时真是众女人眼中的尤物。   他刚走到这两个人身边迎面就飞来一颗球,被他敏捷的接住。   “哥,接住!”徐唯美把水球投给徐唯远。   徐唯远立刻进入状态,他转而把球传给于珊珊。此时三个人组成了一个三角,进入到游戏的状态里。这时徐唯美不小心把球扔向沙滩,三个人眼睁睁看着那颗球准确无误的击中一个正躺在躺椅上的人。顿时三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只有尴尬写在脸上。   徐唯美看看旁边两个人几乎没有去取球的意思,“好啦!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取!”   她小跑向沙滩,喘着气走到那人面前“真是不好意,”抬起头刚要继续道歉,   “徐唯美!”   徐唯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里也能遇到熟人?她抬头仔细一看,眼前这个人不就是安帅嘛!   “怎么是你啊!”徐唯美顺便瞥向安帅身边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露出一副鄙视的表情。   “怎么,在这遇见我也算私闯你的域?”   “哎呦,瞧您说的,别说是在我家了,这要不是球扔过来,我都看不见你!”   穿比基尼的女人见状低下头在安帅耳边耳语几句便匆匆告辞。   安帅对于徐唯美话几乎无力对抗。他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徐唯远见徐唯美在那人旁边说了很久,以为那人故意刁难。他和于珊珊焦急的走过来,一看那人竟是安帅,他所有的困意全消了。   “徐氏CEO感觉如何啊!”   “怎么在哪都能碰到你!”   “我……”安帅对于同样的问题无言以对。   “你俩真不愧是兄妹!”   下午这四个人在别墅花园里做烧烤,偏不巧傍晚下起了雨,他们只好丢下进行到一半的烧烤回到室内。   “什么鬼天气!上午还风和日丽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安帅洗过澡,从楼上下来。   徐唯美和于珊珊坐在沙发上忙着用手机P图,顺便回复那些几乎已经成篇的留言。   徐唯美倒是在百忙中也乐意抽出空来打趣安帅,“海边的气候尽管宜人但是多变。真为你的认知限度感到担忧!”   “哦,是吗?其实我也为此烦恼过!”   安帅就是这点好,无论遇到多么毒舌的女人向来能从容应对。他的原则就是永远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他所谓的不一般见识就是从不走心,所以他是多情而无情。   他也坐到沙发上和徐唯远打游戏。徐唯美最后欣赏了她的那些美图直到眼睛酸涩才肯放下手机。伸个懒腰,觉得实在无聊,她扫视了周围,灵机一动,脑袋里又打起鬼主意。她对着旁边于珊珊耳旁低声说“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于珊珊抬起头看看远处正打游戏的兄弟俩,“我们几个吗?”   “废话!你不是想了解我哥吗?你之前那些问卷调查都是皮毛,要让我哥把心底里的真心话说出来就得来点刺激的!怎么样!”   “我看行!”   “哥,别打游戏了!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两个兄弟几乎没人回应她。   她走过去强行夺走两个人的游戏机。   “哎呀!游戏机有个什么劲,我们两个美女就坐在这,难道还不比过游戏更吸引你们吗?你说呢,安帅!”   “对对,徐大小姐说的对,我也觉得游戏没你有意思!”   “行!这游戏是玩定了!”徐唯美几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心里暗暗诅咒,安帅你就等着一会儿给姐跪地求饶吧!   于珊珊已经把纸牌和红酒准备好放在桌子上。   四个人围坐在桌子前。   第一局是安帅和于珊珊抽到同样的纸牌。徐唯美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报复机会。她挑起嘴角“安帅,我要你背着姐绕着大厅走一圈!”   安帅看了看徐唯远“你妹这样做好吗?”   徐唯远回避开安帅的眼睛,故意看向别处。   安帅只好蹲下来,徐唯美得意的骑到他背上,“坐好了您内!”   第二局,安帅看着自己与徐唯远相同的牌瞬间几乎要石化了。“怎么又我呀,于珊珊不是有诈吧!”   “少废话!那是你命不好!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能出个人道化点的题目吗?”   “你求我啊!”   “算你狠!来吧!”   “这回就不为难你了,给我们跳个广场舞,必须是大妈们跳的那种!”   “不是还有真心话吗?”   “那就给我们讲讲你赛车把老本输没的事!”   “你怎么知道?”他把头迅速转向徐唯远。   “可不是我告诉她的。”徐唯远立刻为自己辩护,之后又接着问“这么说你这大半年也没把你老本赢回来?”   “我还是跳舞吧!”   这三个人看着安帅别扭的舞姿,笑的前仰后合。   然后轮到徐唯远。这次由于珊珊来出题。徐唯美故意向于珊珊使眼色,于珊珊慌乱中竟脱口而出“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徐唯远想了想说:“食物?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讨厌的!”   “这也行!”安帅在一旁不服道。   “你能不能问点有深度的!”徐唯美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于珊珊此时也在为这个拙劣的问题悔恨不已。   第三局结果竟然还是这对兄弟。   “喂!怎么搞的!徐唯美你说你是不是对牌做了手脚!”   “你难道不知道愿赌服输吗?”   安帅一脸认栽的表情。   这局的惩罚徐唯美问到安帅的恋爱史。她没想到安帅最喜欢被别人问的令他最自豪的就是他的那些恋爱史。他开始滔滔不绝的像个说书人一般讲述他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往事。后来几次他故意输,好把他那些故事讲完,只是他每次输都带着徐唯远。徐唯远只得选择用罚酒替代惩罚。   “你们知道吗?最后我和她还是没有在一起,就是因为我太穷了,她说我配不上她。”   “你穷?”于珊珊终于听到一句关键。   “思想匮乏,她是个女博士。”   “你连女博士都搞过!”徐唯美惊讶道。   游戏进行到最后,徐唯美和于珊珊用手支着头已经没有心情在听下去。安帅仍在忘我的讲述着,现在反倒成了安帅在折磨她俩。   “行了,行了!时间到了,该我哥了!”徐唯美强行制止安帅。   此时的徐唯远已经喝醉,整个人晕晕乎乎。   “机会来了”徐唯美悄声对于珊珊说。   “注意深度!”   于珊珊却不好意思问,迟迟不开口。   “我建议你问诸如恋爱啦,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啦之类的问题比较刺激”安帅在一旁认真的嘱咐。   于珊珊端起红酒一口喝干“你觉得我……”话说到一半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酒醉中的徐唯远打断。他晕晕乎乎的盯着那杯酒。   “我准备结婚!”    ☆、第十一章   “结婚!”三个人顿时酒醒了大半,困意全消。   于珊珊睁着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盯着醉熏熏的徐唯远,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心跳加速,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但从周围两个人同样惊异的表情中她可以确定他确实说了那个令她敏感的词,但那究竟是真心话还是只是一句玩笑?   “哥,你要和谁结婚啊?”徐唯美小声的试探这个神志不清的人。   徐唯远指着桌上那瓶83年红酒最后直接醉倒在桌子上。   “他的意思是要和这瓶酒结婚,我没理解错吧!”安帅拿起那瓶酒,仔细看了看。   徐唯美摇摇头,站起身离开。于珊珊也跟着离开,而她却始终沉浸在刚才徐唯远的那句话上,反复推敲,努力尝试从中推理出哪怕是一丝是关于她的线索。是她or不是她,认真or玩笑。   “喂!你俩都走了!”   “我哥就交给你了!”   安帅扶着徐唯远走上楼梯,“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妹俩的,刚背了她又得抬你!”   安帅终于把这个一米八几的人送到他房间的床上。   当他离开徐唯远房间刚要关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徐唯远醉酒的话“江霏儿!别走,霏儿!”   他摇摇头,把门轻轻的关闭。   清晨的初阳照在花园里,晒干了花瓣上残留的雨水。雨不知在夜里几时才停止,倒是外面的阳光显得更加灿烂。吃过早饭已是上午十点。   于珊珊租了一辆自行车,她把它推到别墅门口的树阴下,这时徐唯远走出来。早晨在饭桌上,于珊珊提示徐唯远昨天烧烤答应教她骑自行车的事情。徐唯远咬下一口三明治,犹豫了一会,用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等了很久吗?”   “没有,我也是刚刚把这车租下。骑车好难啊!”于珊珊抱怨着。   “你没有骑过吗?”   “童车算吗?”   徐唯远无语。   他让于珊珊先坐到车坐上,教了她如何把握方向保持平衡,然后注意踏板。   他负责扶住车后的座位,帮她保持平衡。然而只要徐唯远一放开,于珊珊就会摔倒。他只好伸手把她扶起来。   “唯远哥,自行车真的好难哦!人家腿都疼死了!”   “你坐上来,我带你骑回去,我们到树阴下在练一遍!”   这才是于珊珊的目的,她几乎兴奋的跳到座位上,侧着身体用手小心的扶住他的腰。   当于珊珊的手环住徐唯远时,这一幕忽然令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么载着江霏儿,在那条林荫路上,即使彼此什么话都没有,他任然感到那么快乐。那种感觉是如此的不可替代,难以名状,熟悉而陌生,存在心间却又始终无处找寻。好多次他曾在心里细细回忆,都不能将它确认。然而今天,此时此刻的情境再次提示了他,他庆幸他找到那种感觉,只可惜身后的人再也不是她,于是转而又很快陷入失落里。   终于骑到门口,徐唯远从单车上下来。碰巧安帅刚从里面走出来,“找了你们半天,原来就在门口啊!”   徐唯远转而拿过安帅的一只手,放在车把上,“你来教她。”转身走进大门里。   “喂!”安帅与于珊珊几乎异口同声。   两人的话音刚落,刚从超市回来的徐唯美单手拎着一小包零食站在他俩面前。   “你们站这干嘛!”   “你来的正好!嘿嘿!”安帅也效仿徐唯远,把自行车交给徐唯美。她当时还没搞清楚状况,自行车就已经到了自己手里。   “你来教她。”   安帅也转身跑进门去。   “怎么了?教你什么?”   于珊珊没说话,一脸愤怒转身跑开。   “今天这是都吃错药了吗!” 徐唯美一脸郁闷。   徐唯远站在房间的阳台上,远处的海景尽收眼底。安帅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站到他身边。   “你和她表白过吗?”   “我并不……”徐唯远以为安帅误解了他和于珊珊。   “江霏儿,我是说江霏儿。”当那个名字被安帅脱口而出,徐唯远楞住了。沉默片刻把头转向对面的海景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要不是我把你抬上来,你嘴里一口一个江霏儿说的那么清楚,怎么你想公放啊!”   “你和她熟吗?”   “一般吧。说实话从认识你到现在还没见你对谁这么在乎过。”   “在你眼里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很迷人,是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那种,纯洁中却带着复杂的世故……”安帅一往情深地形容着他眼中的江霏儿,好像他也为江霏儿着迷,此时却不知徐唯远已经离开阳台,留下自言自语的他。   从重逢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半年多了。对于江霏儿,徐唯远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从那双冷漠的眼神里透露出的陌生与排斥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止是几年时间的长度。   几天的度假结束后,徐唯远回到公司继续上班。日子变得安静起来,至少周围没有徐唯美和于珊珊两个女人吵吵闹闹的声音。然而徐唯美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骚扰她哥哥。徐唯远中午吃饭时收到徐唯美发来的微信。   “哥!答应过的事别忘了哦!”   “什么事?”   徐唯美发过来一个鄙视的动画表情,紧接着附上一句“算了原谅你,反正你那天喝断片了!”   “究竟什么事?”   “你答应请我和珊珊吃西餐,我有拍摄视频为证,要不要我分享给你。”   “不必了,就今天吧!”   徐唯美发过来一个满意的动画表情。   晚上徐唯远从公司里一出来就直接奔向西餐厅,他早已定了位置,坐着等了几分钟,不一会却只有于珊珊从远处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唯美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说她忽然胃疼,一下课就回家了。”   徐唯远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也行,那就咱俩吃吧!”他示意服务生过来“只给我上两份就好。”   说实话没有徐唯美在场,他们俩总显得有些尴尬。徐唯远除了热心招待,再也不知道该和她找些什么话题,然而作为绅士,徐唯远又要主动去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上次没能教会你骑单车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不会再有机会了?那时什么意思?”   于珊珊迟疑了片刻刚要回答她的原因,对面的徐唯远却忽然站起来,她在惊异中按着他目光的方向寻去,在这个餐厅里却找不到任何值得让人注意的人或事。   “珊珊,我先去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丢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就按于珊珊循着的方向看去,来往的人群中徐唯远一眼就看到江霏儿,她身边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他们正有说有笑的向外走去。徐唯远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却丢失了目标,他走出餐厅门口时才看到江霏儿已经和那男人上了车,那车随着亮起来的街灯长扬而去。   他失落的回到餐厅,找到她又能怎样呢?难道再像上次那样对她旁边的男人大打出手吗?但他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时他才意识到被晾在一旁的于珊珊。此时的于珊珊脸上也写满了和徐唯远一样的失落与不安。   “真的不好意,我看到一个朋友……”   他想要立刻解释,却被她打断   “唯远哥,我可能就要出国了。”   “哦,那恭喜你啊!”   “你很高兴我离开吗?”   徐唯远抬起头看向她,“不是,我的意思是出国深造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不是吗?”   “如果现在你说舍不得我,我就留下来。”   徐唯远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头脑一片空白。   “这么久了,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感受到,反正今天就索性都说了吧!我喜欢你,再也不想隐瞒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拒绝父亲给我出国的安排。不过,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但我希望最终的答案是让我留下来。”   “珊珊,比起我,你更应该听你父亲的话去出国深造,唯美和你是那么好的朋友,我相信她也一定支持你这么做。”   “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呢?你妹的朋友?”于珊珊苦笑。   “不止是唯美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是当做妹妹看待的人。”   “仅是如此吗?”   “嗯。”   “好的,我知道了!”于珊珊站起来,拎着包转身就要走,眼睛已经充满了泪水。徐唯远也焦急的站起身来,跟着她。   “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俩个人沉默不语。于珊珊看着窗外快速移过的风景,脑袋里一片混沌。像被人抽了一巴掌,所有的自尊心与平日里那些傲慢全部化为灰烬。刚才的眼泪也被迫逼回去,内心一片空白。   车停在于珊珊家门口,于珊珊打开车门,只是和他点头示意便匆匆下车跑回家。   徐看着于珊珊进了家门,才掉头离开。他把车开到一片废弃的空地上停下来,点上一支烟。   于珊珊跑进房间关上门,趴到床上大哭起来。今天他终于给了她答案,她再也不用费心的猜疑,再也不用为了讨好而患得患失。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细细回忆往事,他对她永远是她情愿奉上多少他就照样奉还多少,不少一厘却也不肯再多。就像把她打包好送上的礼物原封不动的退回,把他和她之间划分的清楚,两不相欠。这是最令她感到自卑的。原来他早已给出答案,原来他根本不喜欢她,心里也完全没有她。为什么这么傻!她责备自己,又同情自己。可是,可是这世界那么大,她的心里却只有一个徐唯远。   这时于珊珊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手机,是徐唯美打来的。   她抹去眼泪,收起哭腔,滑开接听键。   “珊珊,我哥表态了没有!”   问到不如不问,这一问让于珊珊刚忍住的泪水又溢出来。   徐唯美听出电话对面于珊珊悲伤的情绪,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你自己问他吧。”   电话被匆匆挂断。   晚上徐唯远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他刚关上房间的门,徐唯美就穿着一身睡衣敲门进来。他显然知道她目的。   “哥,珊珊她,”   “你一直知道对不对?你以后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对!我是多管闲事,人家哪里配不上你了?这么多年,连陈姨都能看出来她喜欢你,难道就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徐唯美转身跑出他房间。   这件事就这样过了几周,徐唯美不好意再去找于珊珊。于珊珊也没有再来过徐家。这个家里只有王澜问过于珊珊,徐唯美却只好向她母亲隐瞒。正处在失恋中的于珊珊整天沉浸在失恋的悲伤里。一向充满优势感的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她被人拒绝了,昏昏沉沉的在家颓废了一段日子。要不是于珊珊那位已经怀孕的表姐约她出来吃饭,她恐怕要腐烂在家里。   餐厅里,表姐抚摸着自己的凸起小腹,满脸写着幸福。看着怀孕的表姐,她也不好意把自己那些糟心的事向人家倾诉。勉强说些另表姐开心的事情,她自己心里却始终抑郁着。   “你在大学里还没有男朋友吗?”上一秒还在聊关于给孩子起名的问题,这位表姐竟把话题秒速转移,直中要害。   “咳,怎么可能!追我的人都得排队挂号呢!”于珊珊故意夸张。   “呵呵呵,是吗?看来我是多操心了!”   她也勉强的笑着附和,无意间的向旁边窗外的一瞥竟看到马路对面徐唯远的跑车,她立刻收起笑容。她在视野范围内不自主的寻找那个身影。果然,她还是看到了他。徐唯远进了对面的一家酒吧。她下意识的留意了酒吧的名字“二十五点钟”    ☆、第十二章   二十五点钟的白天,阳光穿过落地窗照进来,可以明显看到桌子上从那杯咖啡里冒出的水珠颗粒,沙发旁的桌子上放着正在喷出水雾的加湿器,里面滴了薰衣草精油,让空气里弥漫了薰衣草的清香。   江霏儿慵懒地窝在那张沙发里,阳光轻柔的抚摸着她白皙的皮肤以及披散在肩上的长发。   “上次给你安排的那海归你到底见了没?”对面坐着苏扬。   “见了。他人还行,虽说是海归,但为人挺低调的。”江霏儿用手把遮住脸颊的头发向后掠去,顺滑的头发又恢复到原位。   “我就说嘛!你得重新开始!”   为了帮助江霏儿重新走出失恋的阴影,苏扬在这半年里一直不停地安排江霏儿去相亲。江霏儿总是推脱应付,其实苏扬都知道她之前为她安排的那些人,江霏儿没有赴过一次约。   “你怎么那天突然决定去赴约?”   “闲着无聊呗!”她点燃一根香烟。   “那你打算和他继续交往吗?”   “他上周结婚了。”   “什么?不可能啊!这婚庆公司太不靠谱了!”   “苏扬,你不要再为我费心了!我现在挺好的!”   “好不好,只要你别骗自己就行!你知道吗,上次来我店里追你那人就是徐氏集团的继承人徐唯远,安帅和我说他俩还是哥们。”   江霏儿把一口烟慢慢吐出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正说着,徐唯远已经朝江霏儿的方向走过来。苏扬一眼就认出来他。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苏扬站起身来。   “你们聊!”   江霏儿抬起头,与徐唯远的目光相遇。 她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吸着那根烟。   “江霏儿”   “我今天已经有约了,你下次再来吧。”她把烟在烟灰缸里擦灭。也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刚要与他擦身而过,却被徐唯远拉住手腕。   “江霏儿!你还在为过去的事情不肯原谅我吗?”   “呵,”她发笑。“过去?什么过去?人总活在过去那得有多痛苦!”   “是我亏欠你的,其实我一直想偿还。”   她又笑起来。“偿还?从何谈起呢?如果命运不再安排我们相见,你还会不顾一切来找到我,偿还我吗?”   “就算不遇见,我也会去找你!所以现在,和我在一起!”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抬起眼睛看着他,从徐唯远坚定而霸道的眼神和语气里确定了他的意思。   “你爱上我了。”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爱你。”他看着她,目光坚定。   江霏儿听完他的话,转而把目光从他的眼睛上移开,转向窗外。在那双空洞的眼神什么都没有。   “你现在也看到了,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沉默了一会,又把目光转回来,“所以你不要来踏我这滩浑水。”   徐唯远再也不想说什么,把她拉到怀里紧紧的抱住,想试探,想确定,却听出不她的心跳,也感觉不到她的任何紧张。有的只是自己狂乱的心跳和快要发疯的情绪。   “可是我不爱你。”话语竟是那么肯定而从容。   当这句话如此贴近的传到耳边时,他所有的紧张都消退了,像忽然被冷水浇灭的烈火,停止了它所有的张扬,变得失魂落魄。   他渐渐放开她,只好沉默的转身离开。   当徐唯远离开二十五点钟后,于珊珊才从那棵就种在酒吧窗边的树后面走出来。刚才就在那扇玻璃窗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于珊珊看的清清楚楚。她终于明白他拒绝她的理由。   于珊珊没有回家,独自包了一家KTV包厢,开着音乐喝着闷酒。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徐唯美还是忍不住关心她这位闺蜜。徐唯美按着于珊珊给的KTV地址终于找到了她。于珊珊把今天看到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徐唯美。   “他曾对我说他最讨厌女人吸烟,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只是爱上一个爱烟爱却不爱他的女人。”   “别喝了!”徐唯美夺走她手里的酒瓶。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   “找安帅,他一定知道我哥喜欢的那女的是谁!”   “去了又有什么用,那个女的根本就不爱你哥!”   “爱不爱能用眼睛看出来吗?一定是她勾引我哥在先,现在又想甩了我哥!一定是这样,我哥还没去徐氏之前哪有什么女人!她明摆着是图财的!”   两个人打了辆车,车在玫瑰公寓门口。   “你确定他住这儿?”   “以前和我哥来过几次。不知道他还住不住这儿了!”   电梯门在五层打开,她俩从里面走出来,徐唯美按了第一间房的门铃。   没有响应,她又按了门铃,门忽然被打开,安帅一脸倦容,头发蓬乱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怎么是你们?”他没关门也没欢迎她俩进去,直接转身走进房间里。   徐唯美和于珊珊小心的走进安帅住的公寓里。里面充满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气味,   “找我干嘛!”   “我哥有女朋友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又窝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你这什么地方,真是和狗窝一样!”徐唯美话音刚落,一只哈士奇不知从哪儿冲出来。   “你一贼人竟然养狗!”   “别血口喷人!”   “美女!过来!”当徐唯美和于珊珊看到那只狗在安帅话音落后迅速跑到他跟前并乖巧的卧在地上,两人顿时愣住了。   “什么!你的狗居然叫美女!”徐唯美几乎大叫。   “嗯,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兄弟!”   “你确定你给一公狗起名叫美女?”于珊珊总能抓住安帅话语里的关键。   “你干脆叫它安美不就得了!”徐唯美跟着说道。   “我姐叫安美。”   徐唯美和于珊珊面面相觑,无奈的摇头。不过徐唯美立刻就回到状态,继续逼问。   “快说我哥喜欢的那女的到底叫什么!”   “你们都知道了!”   “我就说问他准没错!”   “哎呀!她叫江霏儿,行了名儿你也知道了,赶快走!别打扰我睡觉!”   “有照片没!”   “还要照片?”   “别废话!”   安帅不耐烦的打开手机,从微信里找出苏扬的相册,在里面翻出一张江霏儿的自拍照。   “给!看完把手机放下,赶快走。”   当徐唯美看到安帅手机里那女人的照片,忽然和记忆里某个印象相吻合。她记起父亲病发那日在书房门口偷听到徐唯远为陪酒女打人的事,后来又偶然间在网上的新闻里看到那次事件的照片,在大富豪门口徐唯远正和一个男人纠扯在一起的场景,而当时他身后站着的女人就是此时这个照片里的女人。   “原来是她”   “你认识她?”   “她就是我哥去年为她打人的陪酒小姐。”   “陪酒小姐!”   “走,我们去盘丝洞捉妖!”    ☆、第十三章   二十五点钟的气氛有些紧张。当两个不速之客坐在江霏儿的对面并摆出一副挑衅的架势时,江霏儿却仍旧保持着她一贯无所谓的表情。   “你就是江霏儿。”   “你们是?”   于珊珊还犹豫着怎么开口,没想到徐唯美倒是回应的直接“我是徐唯远的女朋友,像你这种女人我可见多了!不就是图钱嘛,你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从此不再纠缠徐唯远!”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纠缠他?凡事都要讲证据。”江霏儿话语温柔,气定神闲。   “我劝你还是别和我绕圈子,兴许我还能多施舍点钱给你。”   “心长在他那里,他喜欢和谁在一起,不喜欢和谁在一起,恐怕不是我能操控得了的。”   徐唯美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遇到能说的过她的人,她被堵得一时半会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恕不奉陪了!”江霏儿站起身来转过身离开,刚走了两步远,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于珊珊也站起来对着她的背影,“一开始我还担心你们最终会在一起,现在看来真是多虑了。因为像你这种狐媚的女人,永远都别奢望能够拥有爱情!”   徐唯美也被于珊珊忽然的话语震惊。   江霏儿在她话音落后,停住了一会,没有回应任何,继续朝她的方向走去。   “干的漂亮!于珊珊,没看出来啊!真是手撕贱人婊!”徐唯美发出由衷的赞叹。   于珊珊却始终沉默不语。她的沉默不语到不是因为徐唯远的拒绝。最后对江霏儿说的那句话,也并没有令她得意,那是她发自内心说出的一句令她笃信的真理。她想起自己八岁那年,父亲被他的女秘书勾引,他们私通的事情很快被母亲知道,就在于珊珊八岁那年的一天她母亲派人把她送到表姐家过周末而母亲自己在卫生间里用刀滑破了手腕,被发现时人已经断气。后来她父亲和女秘书偷情的事不知被谁传开,那女秘书竟偷了公司一半的钱仓皇出逃,但最终还是落入法网。父亲为了弥补于珊珊心灵的创伤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娶。这么多年她一直用于活泼阳光来努力伪装自己,可心里却永远不能遗忘失去母亲的伤痛。她恨那些风月场里为了钱而出卖色相的女人,恨那些故意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尤其是当她得知徐唯远竟被一个陪酒女迷的神魂颠倒时,觉得自己的人生讽刺又凄凉。   晚上和徐唯美分开后,她独自跑去酒吧里喝酒。她拨通徐唯远的电话,听他在电话那边的焦急的声音,她不肯出声就那样任性的享受着被他关切、让他为自己着急的感觉。   吧台上的酒保听到于珊珊手里的手机不停地有人在喊她。以为这位趴在台上的女客人喝醉了无力回答,于是从她手里拿出手机,才把酒吧的地址告诉了徐唯远。   几分钟后徐唯远赶到这家酒吧,在人群里看到于珊珊趴在吧台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送你回去!”他刚把她一只手臂抬起来,却被她挣脱开 。   “你别管我。”从于珊珊的口气里可以判断她并没有喝醉。   “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两人之间只有沉默。于珊珊看着车窗外,江霏儿那张清瘦而冰冷的脸却莫名的浮现在她眼前。她对他真的只为金钱这么简单吗?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如果真像徐唯美所说,这个女人只是因为徐唯远是徐氏继承人的身份才接近他的,那她就更加有追回徐唯远的胜算。毕竟她和他有情感基础,她相信她了解他。   车停到了于珊珊家门口,她并没有直接要下车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徐唯远,我要怎样做你才能爱上我。”   “珊珊,也许以前的事让你误会,但那天我已经把我的态度表明的很清楚,请放弃吧。”   “那么你就能做的到吗,”她看向他“你就能同样放弃江霏儿吗?”   听到江霏儿的名字徐唯远怔住。   “你去找过她了!”   “对,我是去找过她,我就想知道令你深爱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徐唯远,为什么你宁可去爱一个这样堕落的女人也不肯喜欢我!”   “我爱她,不在乎她是怎样的人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好,”于珊珊点头“那么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你的。”她留下这最后一句话,下了车。像是给徐唯远下了一封战书,然而她的内心却是自卑的,缺乏底气的。是否真的有胜算,其实只是不肯承认事实罢了。   徐唯远已经料到一定是徐唯美那丫头带着于珊珊去江霏儿那儿挑事。他把车直接开到二十五点钟。   “江霏儿呢?”   徐唯远出现在苏扬面前时已经是晚上二十三点半。苏扬看着焦急的徐唯远,放下手里的酒杯。   “今天是她的班,傍晚她说有点不舒服就和我请假回家了,后来我给她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她身体一直不好,我刚才还合计着一会去她家呢,要不就你去帮我看看她吧!”   “把她家住址给我。”   徐唯远按照苏扬给的地址,向江霏儿住的地方开去。这一路上他想起上午才拒绝他的江霏儿,又想起刚才于珊珊对他说的话,他开始理解江霏儿。不爱就是不爱,还需要能有什么理由呢?无关时间,无关矛盾,仅是不爱而已。这一刻,他有点动摇了,他可以尊重她的选择但他却明白什么都不能阻止他爱她。   将近一个小时,车终于开到江霏儿住的小区。这是城郊附近最偏僻和荒凉的地方。他曾想象过她居住在怎样的环境,这与周边格格不入的高耸入云的高层建筑至少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他乘着电梯上了楼,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走到的门口,焦急的按了门铃。没有人应,他才要敲门竟发现门开着,他小心的推开门。    ☆、第十四章   “因为像你这种狐媚的女人,永远都别妄想能够拥有爱情!”于珊珊最后的那句话,回响在江霏儿的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江霏儿在徐唯美和于珊珊离开二十五点钟后发觉自己额头滚烫,她意识到自己又发烧了。向苏扬请假后匆匆回到家里,她倒在床上,疼痛撕扯着脑袋,她却什么药都不肯吃。   “像你这种狐媚的女人,永远都别妄想能够拥有爱情!”   她还记得那年在那个废弃工厂里,她跪在地上,等着徐唯远来救自己。那个叫星雨的女生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巴掌,“你知道我最痛恨你什么吗?明明浑身上下一股骚气还要假装清纯,像你这种狐狸精就该死!别指望那个小白脸会来救你,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爱情!”   可是徐唯远还是来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些人毒打,她痛恨自己为什么用这种方式试探他伤害他。   在痛苦中她渐渐昏睡过去,在梦里又看到自己抓着陆端的衣袖祈求他不要走。陆端还是狠心的放下她的手,慢慢消失不见。   她从梦里苏醒过来,不敢再睡去。她洗了澡,换上一身洁白的真丝睡裙,坐在地上侧身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的前喝酒。她拿起那个之前被随手放在地上的音乐盒,她把它打开,里面用水晶制成的芭蕾舞小女孩开始随着音乐旋转。她又立刻把盒子关闭。   盛夏的星空格外耀眼,尤其是在这郊区。好像每一颗星星都可以触摸的到,那么多星星像钻石一样,她伸出手,仿佛就可以够的着了。   徐唯远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他一眼就看到江霏儿昏倒在玻璃窗底下。   “霏儿!”他焦急的大步走过去。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在发烧,还喝了酒。   他把她放到房间的床上,用冷毛巾帮敷在她额头上帮她降温。又跑到楼下的诊所买了退烧药,回来热了开水,帮她服下。   一整夜他就那样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觉得此时的江霏儿就像个婴儿一样脆弱和无助。他想如果今天他不来,江霏儿会不会就这样死掉。这是第二次他守在她床前,这一次他不允许自己睡着,更不允许自己也病倒,他怕自己醒来江霏儿就又消失不见。可此时此刻,他就在她的家里,她还能逃到哪里,她还有哪里可逃。毕竟他得尊重她,爱情总归不能勉强。 然而她可以不爱他,但不能阻止他对她的感情。   等到江霏儿烧渐渐退去后,徐唯远才终于松了口气。他环视这个房间,尽管有些凌乱却温馨而别致,他被墙壁上的照片吸引,他站起身来走近那些照片。这回他终于看到了他记忆里的那个江霏儿。他像伸手去触碰,却把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放下来。他看着那些照片就仿佛进入到这些照片里,仿佛此时自己就置身现场,看着舞台上的江霏儿像精灵一般舞蹈着。旁边装饰墙的格子里放着很多专辑。他随手抽出一张,是台湾发售的一个叫做何沐的民谣歌手的专辑,徐唯远又接着翻看了其他专辑,格子里竟然全部是何沐的歌。她是何沐的歌迷吗?徐唯远揣度着。看到音乐专辑徐唯远马上联想到刚才在客厅里落地窗下那个音乐盒。   他关闭了江霏儿床前的灯并轻轻带上门,独自来客厅的窗前,把它从地上拿起来,打开。这支耳熟的音乐又一次回荡在耳边。   他就这样在客厅里一直坐到天亮。   江霏儿醒来时天还没完全亮,她努力睁开双眼,意识渐渐清晰。头也不感觉那么痛了。她站起身打开卧房的门,空荡的客厅里已经褪去了夜的黑色,被黎明稍微提高了它的亮度。沙发上徐唯远正微闭着双眼安静的坐着。   他听到江霏儿开门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   “嗯。” 江霏儿站在卧房门口。   “退烧药放在你床头柜上,记得吃,我就先走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徐唯远边说着边从沙发里站起来。   他转过身似乎又想起什么。   “我能把这个音乐盒带走吗?”他拿起沙发上的音乐盒。   江霏儿沉默了片刻,“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带走。过了这么多年,它终于被寄给我,”他似乎看到她眼里含着泪,深情的望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不会再把它让给任何人!”   他看着那双眼睛,似乎确定了她话里的意思。慢慢放下音乐盒,走向她。   “你真的确定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吗?”   “如果他还愿意属于我的话。”   两个人都慢慢向彼此靠近,这回谁也不勉强谁,相拥的时刻却是刚刚好。徐唯远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心跳配合着自己心跳的节奏。她的双臂第一次环住他,他却把她抱得更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他再也不想失去这个人,对她的歉疚与思念这些年已经把他折磨的足够,而现在的他再也不是过去徐唯远,从此刻开始他发誓他要用尽所有给她幸福。   “这是本月的销售报表。”   徐唯远望着窗外,满脑子里全是今天清晨光线昏暗里,江霏儿朦胧的泪眼。   “徐?”Jon 拿着报表,在徐唯远面前扫了扫。   “什么事?”徐唯远才回过神来。   “这是本月的销售报表,请你过目。”   “是这个月的吗?”他大致总体阅览了一遍。“大体情况还不错。”   “其实我觉得你很有实力!”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美国人表扬他。   Jon接着说“这是COCO公司的著名Designer August按你要求设计的钻石对戒。”边说边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放在徐唯远的办公桌上。   “你为什么不先给我对戒,再让我看报表。”   “当然我认为我个人的工作任务更重要。”   徐唯远看着这个黑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笑了笑。   “Fine!没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   “徐,你要结婚了吗?”   徐唯远抬起头来,没想到这个黑人还挺八卦。   “嗯!”   “祝贺你!”   “等一下Jon!”黑人刚要出去。   “关于我结婚的事,我希望目前任何媒体都不知道,包括董事长。”   黑人也笑了笑,“当然,我知道我的工作更重要。”   徐唯远小心的打开面前这个精美的钻石礼盒。里面是一对钻戒,璀璨夺目。大概只有高贵的人才配拥有这奢侈的尤物。这副对戒是徐唯远刚刚接任徐氏时就暗地里瞒着父亲,请珠宝设计师August按徐唯远的想法设计的。男士指环的内侧刻着英文Forever,女士指环的内侧则刻着only 。使用徐唯远的名字命名的,意味着永远唯一。他把自己的唯一给了江霏儿,从与江霏儿重逢的那天起他就确定了此生她就是他的唯一,永远不变。于是他就设计了这副对戒。就在昨天,江霏儿拒绝他的那一刻,他还绝望的以为他不再有机会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而现在他相信即将就可以物归原主。   傍晚徐唯远从公司出来,他习惯回家前先买一杯咖啡。结账时接到安帅打来的电话。   “我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找我什么事?”他已经走到他面前。   “什么时候来的,神速啊!”   徐唯远把打包好的咖啡放在桌上,“这家咖啡很独特,家里做不出来。”   “喂,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怎么了?”徐唯远一脸迷惑。   “看来是不知道,得!还是告诉你吧,昨天你妹来找我,非要让我说关于你和江霏儿,我今天就听苏扬说那俩人昨天去二十五点钟了!江霏儿她没事吧!”   “高烧38 度,你觉得呢?”   “不是吧!哎呦喂!瞧我这张烂嘴,我当时正睡的香呢,她俩非把我吵醒,我也是在气头上,想赶快打发她俩走,不然也不能,”   “行了,我也没怪罪你的意思啊!”   “那你俩到底在没在一起啊?”   “我们今天刚在一起!”   安帅忽然激动的把手拍在桌子上“我就说嘛!你早晚得把她拿下!”   徐唯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正如他所料是王澜打来的。   “妈,我马上回去。”   “怎么,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安帅话里带着讽刺的意味。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我就奉陪,先走一步了。”   路上堵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客厅,餐厅里没有人。只听到陈姨在洗衣间里忙碌的声音。   “唯远回来了,正好,快过来帮我看看这洗衣机,这智能型的我还不太会用。”   徐唯远把装对戒的礼盒和公文包放在沙发上,就去走进洗衣间。   徐唯美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沙发上醒目的礼盒,好奇心驱使她走过去。确定四周安全后,她悄悄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精致盒子。她打开它,一副精致的钻石对戒出现在她面前。    ☆、第十五章   徐唯远推开房间的门,打开灯。他没顾上像往常一样解下这束缚人的领带,也没像往常一样径直去卫生间洗澡。 今天的一切都与往常有些许的不同,有很多变化是旁人看不出来的,生活尽管还按着原先的轨迹进行,可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事情的发生总是唐突而始料未及,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已经属于自己,尽管几个小时前他还用闲聊一般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告诉安帅他和江霏儿在一起。他预感到生活从此刻起将与过去彻底告别,他终于等到她。   徐唯远把钻戒盒小心的放置在原先音乐盒的位置。关闭柜子的玻璃门前,他在中间一层里看到书中间夹着一张专辑。他把它从里面抽出来,上面已经落了灰。眼前的这张专辑竟和昨天在江霏儿房间里看到的那张一样,都是何沐同一年发行的一张名叫《纯粹》的专辑。他在记忆里仔细回忆它的来历,倒让他想起有一年安帅来他家参加徐唯美的生日Party,徐唯美嫌弃他什么礼物都没带就抱了一把破吉他,安帅就从兜里掏出一张专辑送给她。徐唯美看了看封面说不喜欢这个歌手,就又把这张专辑退还给安帅,没人知道为什么现在这张专辑会出莫名其妙出现在徐唯远的书柜里。   这是一张没有被拆开过的专辑,它的发行日期距离现在大概已经有三、四年。徐唯远播放了这张专辑。第一首歌是这张专辑的主打歌《纯粹》。MV里歌手何沐的脸倒是不怎么熟悉,但是这首歌却让他觉得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这时MV里出现的女生让他彻底震惊了,她竟然是江霏儿。他才记起来那个雨夜里在二十五点钟,江霏儿弹唱的就是这首歌。她为什么会参演这段MV?难道她曾在台湾做过演员,这张专辑就夹在他的书柜里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一次注意到它。他立刻把这首歌重播,画面开头的最底下注释了词曲者。上面清楚的写着词江霏儿/曲何沐。   江霏儿是作词者?徐唯远又迅速翻看了这张专辑后面的歌,几乎所有歌的词全部是江霏儿作的。原来这就是她家会有这张专辑的原因。徐唯远开始对江霏儿的过往产生好奇,如果那天在夜总会遇见的她让他对她感到失望、不安与歉疚,那么此时MV里出现的江霏儿,又让他对她另眼相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与他分别后的这七年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他感觉到自己与她之间隔着一层迷雾,只能隐约的看到她而已。   清晨的早饭一向是全家一起吃。然而自从徐振兴去海边疗养,徐唯远又整天忙着公司的事,这个家已经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吃饭。   “你前天晚上怎么没回家?”王澜把一勺蛋□□倒进牛奶里搅拌。   徐唯远在她搅拌的空当里思索着怎么回答。   “咳,我哥他除了公司,当然是找安帅了呗!”   “找安帅?说起这个孩子,”王澜摇摇头“一天到晚在外面惹事,我看安董事早就放弃这个儿子了!唯远,你还是少和他来往的好。”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   “夫人,您的电话。”   “一定是王瀚那个媳妇又约我做美容。”   王澜离开后徐唯美把头凑到她哥哥面前。   “哥,你是不是该谢我啊!”   “谢你什么?”徐唯远若无其事的继续喝牛奶,翻看徐氏出版的时尚杂志。   “我刚在妈面前包庇了你的罪行!”   “你那天跑去二十五点钟闹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飞什么儿的这么快就向你告状了!”   “就像你刚才为我辩解的那样,安帅确实来过我。”   “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把我出卖了!”但她并没有按她一贯的作风把安帅痛斥一顿,而是平静了一阵后对徐唯远说“哥,其实最近我也反思过了,以后不会再干涉你的感情,”徐唯远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对他说诚恳的话。他把注意力从杂志里移开,目光仍在停杂志上。徐唯美继续说“但是你最好也能说服爸妈。”她说完就离开了餐桌。   最后那句话重重的敲在了徐唯远的心上。虽说婚姻自由,可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连自己的未来都做不了主的他,又怎么能保证给江霏儿幸福?   徐唯美约于珊珊下午出来喝咖啡。她在星巴克里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于珊珊也没出现。直到于珊珊发来一条微信,“失恋中,请勿打扰,下次再约!”徐唯美被彻底激怒了。“什么嘛!明明就是打击报复,哥债妹还呀!”   她立即回复于珊珊“来还是不来!”   于珊珊虽然之前答应了徐唯美出来逛街,可是那天晚上徐唯远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内心几乎崩溃,哪有勇气再面对这对兄妹俩中的任何一个人。   徐唯美没有再收到于珊珊发来的微信。她在星巴克继续待了几分钟,最后结了账走出咖啡厅,百无聊赖的在大街上闲逛。   她走着走着竟无意间走到玫瑰公寓门口。“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徐唯美望着玫瑰公寓,一想起安帅就气不打一处来,“安帅,看来今天我得好好给你上堂课啊!”   徐唯美几乎是带着一肚子的气找到安帅家的门。   “安帅!开门!”敲了大半天也没人开门,只听到狗的叫声。过了好一阵门才打开。   “你是老弱病残吗?我又不是日本鬼子!”   徐唯美的怒火来不及燃烧,安帅竟昏倒在地上。那只叫美女的狗冲出来,摇晃着尾巴,不停地用粗糙的舌头舔它主人的脸。   她急忙把他拖到客厅里的地毯上。才发现他额头烧的滚烫。   “真倒霉,早知道就不上来,让你死在这!”   “喂!真死了?”她用脚碰了碰他的肩膀。   安帅又从地毯滚到冰凉的地板上,徐唯美看到他脸紧紧贴着地板的样子就像一只垂死的狗。   她还是心软了。用力把他抬到房间的床上,并把旁边放着的退烧药给他喂下。   “美女!”安帅在昏睡里乱语。   “那只狗吗?”   “帮我给美女喂狗粮。”他微微抬起双眼,张开干枯的嘴唇,有气无力的说。   “你都快死了还顾得上狗!”   徐唯美看到那只狗卧在地上,耷拉着耳朵,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好人做到底。   “狗粮在哪儿啊?”   “美女的房间,就在地上的塑料袋里。”   她走进旁边的卧室,从地上拿起一袋狗粮,撕开包装,倒进旁边的碗里。美女嗅到食物的气味,早已跟着徐唯美溜进来,它好像已经饿了好久,几乎把头埋进碗里。   徐唯美看着美女狼吞虎咽的样子,对着它摇头叹息“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你这么名贵的血统,可惜没跟对主人,不然也不会像条流浪狗似的。”   江霏儿唱完最后一首歌已经凌晨两点。徐唯远的车停在二十五点钟门口。当她出来时,徐唯远已经站在她面前,帮她把车门打开。   “上车,我送你回家。”   江霏儿按着他的安排上了这辆豪华的法拉利跑车。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有,江霏儿感到困倦袭来,靠在座位上轻轻闭上双眼。   徐唯远打开车里的音响。播放的正是何沐的那首《纯粹》。江霏儿渐渐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放这首歌?”江霏儿问他。   “最近特别喜欢,尤其是喜欢歌词!”徐唯远像是回答她,又像是自言自语。   江霏儿没有继续答话。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徐唯远忍不住发问。   “说什么?”   徐唯远把注意力从路况上暂时移开,看了一眼正望着车窗外发呆的江霏儿。   “我已经知道你就是这首歌的作词者,霏儿,其实你真的让我很惊讶,你有这样的成就和天赋为什么还要每晚去酒吧里唱歌?我完全可以帮你介绍一家唱片公司,以后你不要再去酒吧赚钱。”   江霏儿对徐唯远的话无奈的笑了笑,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用金钱可以得到,我喜欢在深夜里唱歌,有太多时候创作的灵感全部来自深夜。”   “江霏儿,”徐唯远忽然叫她的名字。她转过头看他,他继续说“你变了,但又感觉没变。”   “徐唯远,你没变。”她也对他说。   车停在江霏儿家的楼下。江霏儿解下安全带。“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接我,你一下班就早点回家。”   “你不能答应我介绍唱片公司给你的事,我也不能答应你不来接你。”   江霏儿再次无奈的发笑,“路上注意安全!”   徐唯远看着江霏儿卧室的灯亮起来才肯离开。   徐唯美在安帅家待了整整一夜,她把他冰箱里的零食全部吃完,电视开了一整夜,她本来是要走的,可不知不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渐渐睡着。那一天确实令人疲惫,先是被于珊珊莫名其妙的放鸽子,后来找安帅撒气又不幸撞到他生病。   早晨起来,睁开眼睛,徐唯美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她缓了缓神,看到那只叫美女的狗正安静的蹲在地上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这时她才想起昨天的事,推开安帅房间的门。他还在睡觉,她本想立刻离开,可是转而又想“这货病了一晚上,估计昨天除了药什么也没吃!算了,就喂你点早餐吧!”   安帅前天夜里才在咖啡厅别了徐唯远后,就去酒吧与平时几个赛车的哥们喝酒。不巧撞见那个让他输的一分不剩的死对头黄蜂。黄蜂故意来挑衅,两人几乎开战之际,安帅被大头几个兄弟拦住才及时制止了一场打斗。那夜他喝了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大头把他送回玫瑰公寓,后来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大头最近忙着准备下一季度的车赛顾不上安帅,只好今天一大早就让他女朋友娜娜去安帅家看看。   “昨天都没见你去赛场,电话也不接!大头让我顺路来看看你,你丫还真病了!”   “我没事,你早点上班去!”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黄蜂那种人别放在心上!”   “别逗了!就他?我从小到大还就没把谁放在心上过!”   “快别贫了!”   徐唯美从外面买了早点回来,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一个装着妖娆,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和安帅站在门口,很熟的样子。不过无论安帅和谁说话,只要是女的,在徐唯美眼里全是打情骂俏。   “呦!病刚好就发情。”   “这是谁啊?”   “不用理她,你慢走!”   女人对徐唯美的话不屑一顾,只觉得莫名其妙便转身的离开。   留下徐唯美不依不饶“我算是发现了,我就是犯贱,你发烧不就是等着人家来看你嘛!我干嘛多管闲事,她就是明年来发现你,你也死不了!”   “你究竟是想象力丰富还是人格分裂啊!”   “我人格分裂?我要是人格分裂怎么不把你撂这不管或者干脆趁你生病正好痛打你一顿!”   “看在你照顾我一晚的份上我不跟你吵,嗓子疼!”徐唯美的话让头痛脑热的安帅更加晕眩,那些声音就像念紧箍咒般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原来你还知道我照顾了你一晚上呀,我还你为你把我当空气了呢!我照顾你还有你的狗一晚上,你一病好就翻脸不认人!你把良心喂给这只狗了吧!连它都比你有良心!还有那天你明明向我保证过不告诉我哥关于那个女……”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的双唇竟猝不及防的被安帅紧紧的亲吻住。在那一秒钟里,一向泼辣的徐唯美却无力拒绝,头脑里一片空白,也乱了心跳。似乎有某种微弱的电流正通过这双唇流进心脏里。   她反应过来时立刻推开安帅,慌张的像受了惊吓的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给你的狗粮!”她把早餐扔在地上,转身立刻离开。    ☆、第十六章   又一年的圣诞节快要到了。大街小巷充斥着节日热闹的气氛,驱散了冬季的严寒。城市的街道人头攒动,无论什么洋节日,总归是被商家炒作起来,人们也按自己的感受随波逐流地在那一天注释上自己的理解。精心准备着庆祝这一天的人,遗忘这一天的人,为平安的熬过这一年感慨着的人或者为即将来临的新一年期待着的人。这些形形□□的人带着他们各自的感受,被时间推着仓促的前行各自的路上。   五彩缤纷的圣诞节的华丽商品装饰着街店的橱窗,视觉的效果往往更能冲击人的心灵。二十五点钟的装饰也不例外。 苏扬为了招揽生意和江霏儿一起忙着把酒吧里里外外装饰了一遍。下午安帅也过来帮忙,苏扬亲自调了酒并吩咐厨房做了牛排犒劳江霏儿和安帅。刚入座,江霏儿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嗯,我在二十五点钟,不,你不用进来了,我现在就出去。”   “你晚上有约会?”   “徐唯远约我看电影!”   “哦~”旁边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故意把这个字的音调上扬并且拖长。   “你一定要在这寒冬腊月里虐死我们这两只单身狗吗?”安帅自嘲也不忘拉上旁边无辜的苏扬。   “你是狗,我单身!”苏扬立刻和安帅划清界限。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Have a good time!”安帅拽起英文。   “约会顺利哦!”   “BYebye!”   江霏儿出来时,徐唯远已经走到酒吧门口。两个人站在路口等着对面的绿灯。两人之间隔着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距离,甚至有路人从他们之间穿行而过。他俩竟像陌生人一般,看不出有任何交流。   二十五点钟里,安帅和苏扬坐在沙发上可以清楚的从玻璃窗里看到外面站在路口的徐唯远和江霏儿。   “他俩在一起有多久了?”安帅问苏扬。   “两个月了吧!”   “这是什么情况?他俩是彼此的路人吗?走路都距离对方那么远,你确定他俩是热恋中的情侣?”   “情侣是肯定的,在没在热恋中就不好说了!”   “但总感觉他俩还没咱俩更像情侣呢!”   苏扬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安帅拍在她肩上的手,安帅立刻把手收了回来,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是哥们!哥们!”   江霏儿把单肩挎包的背带向肩膀内部收了收。   “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你呢?”徐唯远本来是准备和她一起吃晚饭的。   “苏扬为我和安帅准备了牛排,可我不怎么饿。”   “怎么还有安帅,他在那干嘛?”   “下午摆放圣诞树的事,苏扬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对了,你饿吗?”   “还好吧,在公司午饭吃的有些晚。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乘地铁去电影院?”   “没什么,就是想走走路。”   徐唯远低头看了看她的鞋“哦,还好你穿了运动鞋。”   “不然呢?你以为我穿高跟鞋和你散步啊。”   徐唯远傻笑。“我们去看什么电影?”两个人走进地铁站。   “随便啊,有什么就看什么。”这句话刚说完,隔了一会她又问他“为什么忽然想去看电影?”   “啊?没什么啦,就是觉得应该要和你看一场电影。我们好像从来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嗯。”   “地铁来了!”   两个人随着下班高峰的人潮涌入地铁里。安静的车厢挤满了人,徐唯远一只手抓着头顶上的安全扶手,另一只为江霏儿隔开周围的人。地铁开启时对面的玻璃上反射出两人的状态。江霏儿周围的人挤向徐唯远的方向,迫使他们不得不拉近刚才的距离,并且变得更近些。却什么话都没有,气氛倒是有些尴尬。江霏儿好几次都想向旁边挪一些,可是压抑的车厢让她只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她甚至可以听到徐唯远的呼吸,感觉到他的体温。他可以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不适并不比自己好多少。她开始自责,不该让徐唯远来陪自己一起乘地铁。他是身份尊贵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罪。   过了一站,人终于疏散了一些。两个人终于又可以自由喘息,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被刻意拉开。   到了目的地,他们前后从地铁里出来,向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你一般喜欢看什么电影?”   “美国电影。”   “啊?” 徐唯远一脸惊讶。   “美国电影,很稀奇吗?”江霏儿重复道。   “我猜你会说什么都可以,你总这样。说说吧,为什么你喜欢看美国电影。”   “很少有人不喜欢美国电影吧,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那些大多数而已。”   “你是大多数吗?”   江霏儿被他的话感到疑惑,抬起头遇到他的目光,又立刻收回来。“为什么这么说?”   “我认识的江霏儿啊,总是特立独行。固执任性。”   “我哪里固执任性了?”江霏儿不满的反驳。   “现在的样子就特别任性。”   江霏儿被徐唯远的打趣不由的发出无奈的笑声。徐唯远的话总是可以打破她面无表情的冷漠。心情也开朗起来。   “今天我们看什么电影。”江霏儿故意岔开话题。   “那就看看最近上映了什么美国大片。怎么样?”   “好。”   他们已经走进电影院。   可惜最近没有美国电影,倒是正在最近正在热映一部欧洲电影。大致内容是父亲独自拯救被黑势力绑架的女儿。不过还是宣扬西方国家个人主义的价值观。   “你吃爆米花吗?”   “你想吃吗?”   “还好啦,你应该不会爱吃这些吧!”   “我为什么不爱吃呢?你等我”话音刚落,徐唯远就扎进买爆米花的人群里。   江霏儿刚想喊住他,却欲言又止。远远看着这个世界500强企业的继承人排队在购买爆米花的人群里。服务员递给他爆米花的时候好像认出了他。一直不停的看徐唯远,像确定什么似得。“先生你是那个徐氏时尚公司的继承人吧!”   “你认错了!见过我的每个人都说我长得像他。”   “哦,不好意思,真的好像哦!”   徐唯远匆匆离开。   “被粉丝认出了吗?”江霏儿问他。   “喂,美女,你男朋友如此有魅力,你就不会有危机感吗?”   江霏儿再次无奈的笑起来,故意转移话题“我想喝可乐。”   “好,你再等我一会儿”徐唯远只好又跑去买可乐。   电影开始了,人们早已陆续就位。电影演到女主人公被劫匪发现这一紧张的桥段时,徐唯远在这黑暗的放映厅里把注意力刻意转移到江霏儿脸上。他可以看到她的侧脸,表情也随着情节的起伏而微妙的变化。原来她还是那个表情丰富的小姑娘。但为什么现在总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呢?她平时里收起她的表情,隐藏起情绪,甚至看不出她的悲喜。她都经历过什么,她从未与他诉说过,从过去到现在,她对他来说一直像是一个迷一样的存在,尽管近在身边却仍看不清。她离开他的这七年里,她过得好吗?那些有关于她的流言从来没有停止过,她过去七年的人生他不曾参与,可是她以后的人生,他在心里默默决定,他要占据她以后的人生。   电影以美好的团聚告终。离开片场,外面早已天黑。   他们走出电影院,距离仍保持之前的状态,不近不远的。两个人慢慢悠悠,倒像在并肩散步。却不说任何话语。也不讨论电影的情节,好像各怀心事。   他们走上天桥。江霏儿裹紧身上的大衣,迎面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走到桥的中心,徐唯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停下脚步对着江面接起电话。江霏儿却继续向前慢慢走去。在风里她仿佛听到他说马上就回去。她联想到电话对面是一定是个温馨的家。家人煮好了热粥,然后殷切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而她自己的家,却是永远黑着灯的,无人为她守候的。一阵风吹来弄酸了她的鼻子。   徐唯远挂了电话就立刻快走几步追上她。他忽然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认真而小心的为江霏儿围上。   “对,这样就不冷了。”   江霏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讶到,有些慌张的看着他,可是就在那一刻,那个带着温度的有些干净清新的气味的围巾被熨帖的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刻,她确定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复苏了。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温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她就要流泪,可转而又忍住,把脸转到一边。   自己难道就这样被轻易感动了吗?还是有什么感觉其实早已潜伏在心里,从此刻开始渐渐滋生起来。   他们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江霏儿要到马路对面去乘公交车,而徐唯远要下旁边的地铁站。两个人就要在此分别。   “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家吧,明天你还要上班不是吗?”   “那行吧,回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对面的绿灯亮起来,江霏儿没有看他的脸,转身向对面走去。徐唯远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才离开。   江霏儿上了一辆公交车。这已经是今夜最后一班车。车厢里空荡荡的,乘客只有她一个人。她找了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她把下巴贴在这个针织的男士围巾上,好像任然留着他的体温和源自于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脑袋里反复出现刚才他为她围上围巾的画面,每次想到心都会不由的悸动。心里面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他了。”    ☆、第十七章   昏暗的房间里,江霏儿双手环住双膝,低头呆呆的看着手机黑暗的屏幕。不安的心跳仍持续着,被情绪折磨着。那个名字现在她怎么没有勇气拨打出去,她问自己,却问不出答案。那屏幕忽然闪亮起来,显示着徐唯远的名字。她的心一惊,定了神,才滑动接听键。   “你到家了吗?”电话那边传来徐唯远的声音。那声音比以往都让她心慌。   “嗯,你呢?”   “我刚回来,那个,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徐唯远挂掉电话后把头埋在沙发里,慢慢的闭上眼睛。这时他的房间传来敲门声。门外传来徐唯美的声音。   “哥,你睡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   门被推开。徐唯美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妈说你工作一天辛苦了,让你喝杯热牛奶安神,还烫呢。”   “你放这吧,我一会喝。”   徐唯远站起身来,脱去上衣准备洗澡。徐唯美已经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又转过身来,心里好像有什么事。   “哥,”   “怎么了?”   “安帅,最近有去找过你吗?”   “没有啊,怎么忽然问起他来。”   “没什么,随便问问。”她说完便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徐唯美最近总是这样。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有关于安帅。从那天她仓皇的从他家跑出来便开始整日心神不宁起来。在学校看见谁都像安帅,吃饭、散步、看电视剧、和朋友闲聊、尤其是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最容易想起他。那天被安帅忽然强吻的画面重复的在她脑海里上演,可却不惹她生气。但她总是表面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不肯承认,也强迫让自己不要去想。可事情往往总是相反,越是努力忘记的事情就越往脑袋里面钻。   那天夜里她梦到安帅。梦的画面模模糊糊,她仿佛看到安帅向她求婚,并为她戴上戒指,她感动的落泪,然后半夜哭着从梦里醒来。她意识到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在她清醒的那一刻她做了一个决定。   徐唯美不是于珊珊那种女生。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为了爱情要死要活。从青春期到现在,她从不会像周围的女生一样为了男人卑躬屈膝,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从于珊珊对她哥这件事情上她对女追男有了清晰的认识。其实她从心底里是看不起她的,她曾为于珊珊那些无用的倒追行为嘲笑她,却仍然在表面上应付。竟没有料到现在自己也面临这种窘境。她开始理解于珊珊,但她显然不像于珊珊那样有耐心。   冬季的夜晚总是那么漫长。徐唯美在天未亮之前就从床上爬起来,像往常一样洗脸,刷牙,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并没有感到惊讶。用毛巾擦过脸后径直到楼下吃早饭。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陈姨看了看墙上的表。   “是吗?”徐唯美有气无力的回答。坐到沙发里,抱着靠枕,望着窗外发呆。   “你饿吗?我先给你准备好吧!”   徐唯美似乎没有听到陈姨的话。   “唯美?”   “啊?陈姨,你叫我?”   “你要先吃饭吗?”   “不用了,我不饿。对了陈姨,我今天回学校有点事。您帮我和我妈说一声。”说着就跑回房间。   陈姨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倒是为她默默的担心。   徐唯美跑回房间,对着镜子擦了粉,遮盖掉眼睛下的深色眼袋,画了很淡的妆,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素色的大衣,走到门口又折回来,重新换了件黑色的。   陈姨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意识到是徐唯美出去了。   安帅从一辆赛车里出来,和迎面走来的光头男人默契击掌。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一个性感的女车模递给安帅一瓶矿泉水,故意把双手搭在他结实的双肩上。   “安帅!”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安帅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徐唯美正向他这边走来。女车模也只好识相的离开。   “是你啊。”安帅拧开矿泉水瓶盖,大口的往嗓子里灌。   “我喜欢你。”   还好在这句话之前安帅已经把最后一口水咽进肚子里。有一秒钟,他的反应是她一定是在和他开玩笑,做恶作剧。可是看着徐唯美认真严肃的表情,他愣住了,呆站在原地并随之打出一声响嗝。   “很荒唐对吧,呵呵,我也觉得。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不喜欢就直说,省的我再对你抱有幻想。”   “你喜欢我,你哥同意吗?”   “这与徐唯远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喜欢的是我哥。”   “不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安帅一脸无奈的笑。   徐唯美看他一脸无赖,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什么都不再说,转身就走。安帅倒是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说话。   “喂,你这样就走了!”   “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这绝对是恶作剧。”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徐唯美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你烦不烦,喜不喜欢就一句话。”   “好吧,喜欢。”   声音虽然小了些,但徐唯美确实听到了。嘴角微微扬起,眼神里恢复了她之前的那些自信。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安帅不屑,只好这次不耐烦的对着她耳边说:“我说,我也喜欢你!”   阿了今天像往常一样忙到傍晚。终于剩最后一封快件,他走进了徐氏时尚的办公大楼。   “你们公司的快件,请签收一下。”前台接待小姐在快件上签了字。快递员刚要离开,前台的电话催促的响起来。前台小姐接听后又挂下。   “喂,你等一下,我们总经理找你。”   阿了已经走到电梯门口。   “经理?”   “你跟我来。”   阿了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跟着前台小姐走进一间办公室里。   “你叫什么名字?”徐唯远在上电梯时就注意到阿了。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请问你是?”阿了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心里生出疑虑。   “马了,先生你是咨询快递的事吗?”   “你认识江霏儿?”   阿了起先还疑惑像徐唯远这样的人找他一快递小哥会有什么事,当他一提到江霏儿,他才什么都明白。   “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不要紧张。只是有一次我在看到你和她在酒吧门口聊天,好像很熟的样子。”   “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   “你误会了,我找你不是那个意思。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尽管我是她男朋友,但我们之间,怎么说,总之,她在你面前可以笑的很开心,那是她自己。”徐唯远语无伦次,但阿了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和霏儿姐是在大富豪认识的,那时我只是那里的一个酒保。有一次大富豪的客人被偷了钱包,我却被人诬陷,霏儿姐就到处求人救我出来。尽管她那时已经离开大富豪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郑小姐说的阿了。”    ☆、第十八章   “霏儿是我当作姐姐看待的人。对于她的过去,我也了解,我只知道她曾经过得很苦。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我劝你不要相信。她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你所指的她流言蜚语就是关于她和那个杨先生?”   “对,就是那些。我听到旁人在背地里窃窃私语的都是关于那件事。霏儿姐曾在大富豪遇见一个台湾富商就是杨先生。杨先生是作娱乐生意的,他发现霏儿姐的才华后非常欣赏她,并把她写的一首歌带到台湾,结果让何沐唱火了。后来,他们公司就聘请霏儿姐专门为何沐写歌。霏儿姐和杨先生之间不存在任何暧昧关系,这点我可以作证。她曾告诉我,她从小没有父亲,直到她遇见杨先生,杨先生对她就像父亲对女儿一样慈爱。”   阿了最后离开时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好人,请照顾好霏儿姐。”   她还有多少事情是徐唯远不曾知晓的,确切的说徐唯远似乎从来都不了解关于她。从过去最初相识的两年到如今与她重逢,他从来不知道在这个女人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他内心渴望了解又阻止自己去了解,尽管他对她一无所知,她也从未和他诉说过什么。然而,她就只站在他面前,他只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就已经了解她的一切。像是前世就相识一般的熟悉。   在豪华酒店的顶层,徐唯远特意安排了烛光晚餐。江霏儿应他的邀请随着领路的服务员来到徐唯远面前,在他对面坐下。从旁边的落地玻璃窗看下去,夜幕下整个灯火繁华的城市尽收眼底。   旁边有专业的小提琴手,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是上层社会的高贵人士。客人们在提琴曲下享受着自己的美食。   “怎么忽然请我来这吃饭?”   “没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和你正式的吃过一次饭。”   江霏儿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沉默片刻,转过脸来目光与正在看着她的徐唯远相撞。   “喂,”江霏儿叫住他。   “什么?”   “我们别在这吃饭了,怎么样?”   徐唯远以为江霏儿在开玩笑,可是从她坚定的眼神里似乎有确信了。   “你不爱吃西餐?”   “走,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徐唯远几乎不敢相信,江霏儿竟忽然抓住他的手,拉着他离开这里。出乎意料又让他受宠若惊。他愿意就这么跟着她去任何地方,随便哪里,只要有她就行。   “原来你说的就是这里。”江霏儿拉着他来到马路对面的一间地下超市,直到进了超市她才送来他的手。   “我们在这买点食材,现在还不晚。”   “既然你要做好吃的东西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徐唯远推了一辆购物车过来,跟在她后面。   “这个,还有这个。”江霏儿从货架上拿了各种东西,放在购物车里。   “你帮我看看这个生产日期在哪里,我怎么都找不到。”江霏儿拿了一瓶沙拉酱给徐唯远。   “是十八个月。”   “不是保质期啦,是生产日期。”   “哦,这里。没有过期。”他顺便放进推车里。   “我很好奇唉,”   “好奇什么?”   “好奇你会做什么好吃的东西给我。”   “保证是你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   “你一定从来都没逛过超市吧!”   “我和我们班主任那个老头一起逛过超市。”   江霏儿在记忆里仔细搜索,倒是想起这个人“啊?是那个一口方言的王老师吗?”   “对,就是他。”   “你们怎么会一起逛超市?”   “我从县里来到城里刚读高中那年,学校举行运动会,我和我们班几个人从学校出来为班里买矿泉水。我在买酱料的货架前遇见了他,他也认出了我,超尴尬的当时,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结果呢?”江霏儿问他。   “结果啊,他让我帮他找酱油在哪里。”   “你帮他找了吗?”   “当然了,还觉得自己是被他老人家统治着的学生呢!他说他已经从学校退休了,现在住在城里的儿子家。最后和他在超市门口分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倒是有点莫名的酸楚。”   “其实他人还是蛮好的,就是对学生严肃了点。”   两个人边聊着天,已经结好账,从超市出来。   江霏儿带徐唯远来到她住的地方。   “你平时一个人做饭吃吗?”   “很少,几乎不吧。平时都是和苏扬一起吃的。”   “你呢?会做什么饭?”江霏儿边说着,边把海鲜放进空荡的冰箱里。她的冰箱应该是第一次被填满。   “我啊,说实话我不会做饭。你不要嘲笑我哦。”   “你会做饭那才怪吧。”   “其实我一个人的话,偶尔也会给自己煮点泡面什么的。”   “你知道吗泡面有很多种做法。”   “你等一下,我给你做一道泡面西餐。”   徐唯远拆开刚买的围裙的包装,从江霏儿身后为她围上,在他靠近她的时候,江霏儿停下手里的活,心噗噗的跳起来。   “这围裙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有看到。”她背对着他。   “你总是需要它的,我料定你这里一定没有。”   徐唯远手拖着下巴,看着江霏儿有条不紊的把泡面如法炮制出意大利面的样子并装饰在餐盘里端到他面前时,简直惊呆了。   “这也太厉害了!你什么时候学的。”   “当然是我自创的。你尝尝!绝对比意大利面好吃。”   他们开始细细的品尝自制的美食,饭吃到一半,徐唯远放下手里的餐具,用纸擦了嘴,“霏儿,”   “嗯,”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第一个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好吗?”   江霏儿吃到一半,也停下来。抬起头看着徐唯远关切的充满爱意的眼神,他忽然义正言辞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徐唯远感到莫名其妙,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笑,她的很多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又接着正经的说“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帮不了你的人了。”   江霏儿渐渐收起笑容,眼睛竟渐渐泛起泪花,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谢谢。”她起身刚要离开餐桌,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徐唯远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把她抱在怀里,直到他感到她的眼泪浸湿他的衬衫。在昏暗的房间里,他渐渐低下头,找到她满是泪水的脸,找到她的双唇。这一次他清晰的感受到她强烈的心跳,是隐瞒不了也遮盖不住的她也爱他。   时间该在这里该画上句号。 在这漫长的寒夜里,他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嗅到她头发里的特有的香味。他让她安静的睡在自己的双臂里。像个婴儿一般的安静,她睡着时紧紧抓着他的手,似乎放开就会不安。徐唯远此时才意识到江霏儿比他想象中更爱他。   徐唯美晚上终于接到于珊珊在澳大利亚发来的视频聊天。那边正是炎热的夏季。于珊珊穿着裙子,正坐在一个满园鲜花的花园里悠闲地喝着果汁。   “唯美,最近好吗?”   “死丫头,我还以为你失联了呢!”   “我在堪培拉。这里很美哦,你要不要来找我。”   “你走都不说一声,真没良心!”   “你也知道嘛,失恋谁能感受得了!我想来这里涣散一下,试着看我能不能忘了徐唯远。”   “那效果如何,你忘记他了吗?”   “嗯……目前还没有。说说你吧,现在怎么样?”   “我恋爱了。”   “天啊!”徐唯美差点把果汁吐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和谁啊!”   “安帅。”   “怎么是他啊,看来我错过了很多哦!”   “珊珊,你会找到合适的人的,澳洲那么多优质帅哥呢!一个要带回来一个!”   “于珊珊?”   视频忽然卡住,过了一会儿。徐唯美看到于珊珊已经进入到房间里。最后她对着视频说“唯美,我恐怕是忘不了徐唯远了。” ☆、第十九章   徐唯美以为自己毕业时一定会和于珊珊一起穿着礼服拿着相机在学校四处拍照,她甚至计划在毕业典礼上于珊珊演唱,自己则弹钢琴为她伴奏。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受控制,难以预料。徐唯美怎么也没有想到陪她一起毕业的竟然是安帅,于珊珊反而去了澳大利亚。当安帅拿着相机从远处走来时,徐唯美正发呆的看着他。安帅就顺势给她拍了一张发呆的写真。   “你干嘛!”徐唯美抢过他手里的相机。   “这不是按你的吩咐,给你拍照嘛!”   “这张不好看!”她删除了他刚为她拍的写真。   安帅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望了望四周围那些像徐唯美一样穿着礼服在学校里招摇过市的毕业生,“我是没毕过业,真搞不懂这有什么可拍的!”   “没文化,真可怕!”   安帅笑了笑,摇摇头。故意转开话题问道“徐唯远今天来吗?”   “当然,我家人都会来哦。”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安帅紧张起来。   徐唯美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看把你吓的,你以前光顾我家不是很随意吗?现在怎么怂了!”她故意打趣他。   安静了许久,徐唯美还在一边等着接他的抱怨,安帅却背对她,在一边手里摆弄着相机,一阵沉默。   “喂!生气啦!”徐唯美试探道。   见安帅任然没有反应,徐唯美着了急,走到他面前,想看他的脸,“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刚走到他身边竟猝不及防的被他绊倒接着顺势来一个公主抱。   “喂,你,”徐唯美还没来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在草坪上转圈。   “我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安帅坏笑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周围都是同学!你快放我下来!”   “呦,徐唯美同学也会害羞啊!”   “害羞?本小姐从生下来到现在都不知道羞这字怎么写!”徐唯美故意用双臂紧紧环住安帅的脖子,嘴角微微挑起,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才更值得被拍摄下来。”   “要不要我帮你们拍啊!”   徐唯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两个人身后。   “哥!”徐唯美立刻从安帅怀里跳下来,低着头,多少有些尴尬。   “你来啦!好久不见!”安帅的热情被徐唯远冰冷的表情推了回去。   “我们闹着玩呢!你干嘛一副臭脸!”安帅继续辩解。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闹着玩!”徐唯美急了,“哥,我和安帅在一起了!不是征求你同意,就是告诉你一声。”   徐唯远其实早就开始怀疑徐唯美和安帅之间的事情,就这半年里,徐唯美对于安帅的反应实在太敏感,他也有好几次看到安帅的车出现在他家门口,现在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了。   “你跟我回家。”   “徐唯远,你不至于连我们俩的事也要干预吧!”安帅终于不再嬉皮笑脸。   “你先跟我回家。”徐唯远没有接安帅的话,拉着徐唯美就向校门外走。   “喂,哥!你放开我!”   走到车停的位置,徐唯远把他妹妹关进车里,并锁上车门。   安帅一直跟在两个人身后,追上来继续向徐唯远解释。“我承认,这事儿之前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我也故意向你隐瞒,但这不代表我不爱唯美啊!”   “你的账我回头再和你算!”徐唯远留下一句话,就上了车,快速的发动引擎,不愿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一路上徐唯美撅着嘴,怔怔看着车窗外。   “安帅不适合你。”徐唯远边开着车,边对她说。   “呵,”徐唯美冷笑“你这算是干涉我咯!”   “对。”徐唯远回答的干脆利落。   “我都没有阻止你和江霏儿在一起,你凭什么干涉我!”   “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安帅他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他对待感情,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你是瞎了眼吗?”   “对啊!谁在爱情里是擦亮眼睛的,不然你也不会被一个陪酒女弄的神魂颠倒!”   车刚开到家门口,徐唯美竟看到安帅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到了徐家的门口,他正站在门口,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等着他们。   徐唯远把车开到安帅面前,两个人眼神里都是怒火。   徐唯美也看到安帅,心里一阵委屈。车刚停下来,她就跳下车,跑到安帅那里。徐唯远也下车,走到这两个人面前。   “你先回家,”徐唯远找对他妹妹说,然后转而对安帅说“我们谈谈吧。”   “好。”安帅一边回答徐唯远的话,一边给徐唯美一切都没关系的眼神让徐唯美放心。   徐唯美还是不能放心,一边往家门的方向走却一边不住的转过头。 她回到家后,仍在窗户里监视外面的一切。 徐唯远和安帅在距离徐家住宅不远的公园里,不知谈着什么。   天开始阴起来,乌云布满他们头顶的天空。好像有一场倾盆大雨将至。   “徐唯远,我说,你就这么不情愿让你妹跟我?”   “你是真心爱她的吗?”   “我为什么不是呢?”   “安帅,我对你太了解!你玩过多少女人,还要我帮你细数吗?”   “好,我算明白了!原来你就是这么和我做兄弟的!同样都是男人,我想早就该理解你了!”   “我从不否认和你的兄弟情义,至于唯美,你也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希望她在爱情里受到任何伤害。她应该找一个至少是真心爱她,并且能够保证给她一辈子幸福的人。”   “我想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安帅什么缺点你徐唯远都知道。和你保证什么也挺没意思。也许到最后,被甩的人没准是我。”   天已经开始下起雨,徐唯远不想再和安帅谈论更多便往家的方向跑去。回到家,才发现徐唯美房间的门开着。徐唯远走进去,发现徐唯美并不在房间里。大雨已经冲刷了玻璃。他到她房间的窗户前,向外看,雨如珠帘般模糊了外面的情景,但仍能看的清,徐唯美在不远处和安帅两人在大雨里紧紧的相拥。在那一刻似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他们分开。   “所以你妹妹最后还是没听你劝了。”   徐唯远晚上开车来到他女朋友家里。江霏儿今天为徐唯远做了海鲜粥。吃饭的时候,他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江霏儿。   徐唯远摊开双手,表现出无奈的样子。 “我真拿他们没办法。”   “真羡慕她。”江霏儿坐在徐唯远对面,手拖着腮,看着他吃饭。   徐唯远咽下一口粥“谁?徐唯美啊!”   “嗯”   “为什么?”   “有个好的哥哥能帮她把关。”   “只可惜她不听我的。”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羡慕她。”   江霏儿的话让徐唯远一时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我还是觉得唯美和他在一起太不合适。”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时,江霏儿已经进厨房里洗碗,他听到她在厨房里的声音。   “你明天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第二十章   每一个女人都想要守护她的爱情。她们在那些庙宇里虔诚的祈祷,也许并不贪求生生世世,她们要的只是现世的安稳。没有女人在真正的感情面前是怠慢的,而她们的信仰寄托在这些庙宇里,却总不是男人那里。   徐唯远已经许了心愿,偷偷地睁开眼睛看旁边的江霏儿。看到她的侧脸,看到她闭着双眼,虔诚地合掌放在胸前,心里默默祈祷着。他或许想知道她祈祷的是什么,又或者只是想从这个特殊的角度好好看看她而已。   昨天江霏儿和他说,她想去寺庙一趟。江霏儿告诉徐唯远,她自己是一个佛教徒。徐唯远并不好奇,因为他母亲也有同样的信仰。今天一大早,两个人就驱车来到山下,又登山爬到山顶的寺庙里。徐唯远惊叹江霏儿的体力,要是换做徐唯美,早就累到半山腰了。   江霏儿渐渐睁开眼睛,她从余光中感觉到徐唯远正看着自己。她的脸颊到忽然红了。这时有位尼姑向他们走来,在他们面前放了一筒竹签。   “请问两位施主是来向观音求什么的?”   “……”   徐唯远和江霏儿彼此相视,一时竟找不到一致的答案。   “是求得贵子吗?最近来的夫妻多半是求这个。”   “对对对,就是求这个。”徐唯远立刻回答尼姑。   江霏儿无奈的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还不是夫妻,他开玩笑的。”   “阿尼陀佛!菩萨面前请施主莫要打诳语。”   江霏儿对着徐唯远做了个不屑的鬼脸,徐唯远到不介意什么狂语不狂语的,他倒是第一次觉得江霏儿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那你们就是求姻缘了?”   “也不……”还不等江霏儿拒绝,尼姑已经拿了一个竹签筒,放在他们两人的面前。   “请二位各抽一根签。”   两个人就像被架在佛祖面前,硬要他们对这段姻缘了解一二。   徐唯远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乎,但他也不随意,态度认真的从那些竹签里抽了一根。轮到江霏儿了,她却手心冒汗,心跳加速。她是相信这些的,确切的说,她信宿命。但她还是抽起一根,竹签已经离开签筒,她转而又松开手,任那根竹签滑落回那些命运的标签里。   “我们不测这些。”她站起来,走出去。   徐唯远也跟着跑出去。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那些都不过是人类发明的游戏啦,你不要当真!”   “你相信命运吗?”江霏儿忽然问他。到让徐唯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了想, “嗯,怎么说呢,有时候有点信吧。这东西有时候是挺悬的。其实说实话,我以前不信,但现在信了。”   江霏儿看向他。“为什么现在信了?”   “如果命运不安排我们再次遇见,我那时就想大学毕业了一定去找你,尽管我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儿找你,可是心里一直放不下。现在终于不必苦恼了,你看,人家都说我命好,现在你不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江霏儿睁着大眼睛看着空荡的山谷,认真的听完他说的这些话,渐渐转头看向他的脸。两个人四目相对,似乎这话是说出了彼此的心声,江霏儿那天对他说,“如果命运不再安排我们相见,你还会不顾一切来找到我,偿还我吗?”到好像真的成了命运的注定。   这时忽然山谷里下起大雨。他们没有带伞,徐唯远用手撑起自己的大衣来帮江霏儿遮住雨,两个人跑到不远处的一个旅馆里。   “怎么忽然就下雨啊!”徐唯远抖了抖衣服上的水。两个人衣服都湿透了。   “看来我们今晚是回不去了。”   “就暂时住这吧。”徐唯远建议。   他们走到旅店的柜台前,前台小姐放下手里的手机。   “您好,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   “请给一个套间。”徐唯远说着拿出来身份证。   “我也一样。”江霏儿竟也拿出身份证。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前台小姐反问。徐唯远也接着前台小姐的话反问江霏儿“对啊,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谁跟你是一起的。”   “您好,三楼右手边第二间。”   江霏儿那着钥匙径直走向电梯。徐唯远也拿上钥匙,跟在她后面,“喂,你确定不要和我一起睡?”   “谁要和你一起睡!”她完全不理会他。看着电梯的数字到了三。   “你真要和我分居啊!”   “说的好像咱俩同居似的!”   江霏儿在关门的时候听到徐唯远在门外的声音“山里的晚上很恐怖的!我就住在你对面哦!”   江霏儿脱下湿透的素色连衣裙,简单的洗去裙摆上的泥,把它用衣架撑死来,搭在衣架上。好在正值春季,已经过了清明,尽管天开始热起来,空气里仍氤氲着湿气。她在水汽朦胧的卫生间洗澡。水汽蒙上玻璃,可以隐约看到她的身体,水珠顺着她嫩滑的皮肤流下去。   江霏儿洗过澡后,外面的天开始黑起来,雨却仍然没有停止。她从包里拿出一件长款的白色衬衣。衬衣的长度刚好在膝盖的位置,只是有点透明。她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又试图吹干那件裙子。吹了好久,裙子仍旧潮潮的没有任何气色。她放弃了,关了吹风机的按钮。吵杂的声音也立刻停止。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沙沙的雨声。此时的江霏儿已经太疲惫,躺在柔软的白色被子里渐渐睡去。   徐唯远也洗过澡,除了那件挡雨的大衣湿透了,他也只剩里面的衬衣还干着。下午六点左右,天已经暗下来。他手机忽然想起来,是公司打来的。电话那边Jon很着急“徐,你什么时候回来?”   “有什么事?”   “我把上个季度的报表放到你U盘里。现在需要核对报表,你能不能发给我。”   “你没备份吗?”   “就是因为忘记备份了。”   徐唯远刚好看到旁边桌子上的台式电脑。“Jon,你中文真的说的越来越好了。好到我有时候都不想接你电话。行了,一会Email发给你。”   他刚打开电脑,拿出公文包,想到U盘在江霏儿的包里。去她房间取U盘之前,他想顺便到吧台那里拿些水果。   “雨是不会停了。”一个长胡子男人坐在大厅里。   “你是游客吗?”徐唯远问眼前这个人。   “不,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你们这店的服务很到位。没想到这偏僻的山谷里,还有服务如此周全的旅店。”   “过奖了,主要还因为山下是古镇,旅游业比较发达。”   和旅店老板聊了几句后,徐唯远乘电梯上了楼。   江霏儿在梦里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一片黑暗。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已经是陌生太久的背影,却在熟悉的巷子里。穿着旗袍,涂着红唇。那女人是母亲吗?一转身竟是一位尼姑向她走过来,让她看那根她没抽起的竹签,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缘浅如薄云,是福亦非福,知命方能安命。”   她在那句话中醒来,眼睛里全是泪水。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猛烈。雨水猛烈的敲击着玻璃,似乎又传来敲门声。   “霏儿?”徐唯远在门外喊她。   “霏儿?”   急促的敲门声。   门忽然打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满眼都是泪水的女人。她脸色苍白,略带倦容,赤着脚,衬衣里隐约看得到里面的肌肤。她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受到惊吓的小猫忽然躲进他的怀里,踮起脚尖抱紧他。他透过可以感受她的体温,她温润的起伏的胸部。   外面响起雷,雨下的更加急促。徐唯远手里的苹果掉到地上,滚落在走廊里的地毯上。   第二天清晨,天气放晴。阳光照在山谷里。风吹散了雾。空气像被雨水洗涤过,氤氲着树木花草的清香。   旅店的老板开来一辆观光车,载着这对情侣和两三个游客去山里的古镇游玩。   “这个古镇有历史了。可不是现在那些为了吸引游客故意建造的纯商业街比得了的。”一路上,旅店老板向他们介绍着古镇的历史。   车子开了一阵,“还有多远啊!”两个游客有些不耐烦。   “不远了。就快到了”   江霏儿和徐唯远在古镇门口别了老板,相挽着朝古镇的门走去。   “我们在这拍张照吧”徐唯远建议。   “好啊!” 江霏儿掏出手机,两个人对着镜头,背景留出古镇大门上的牌匾。   “OK!”   这是一个复古且复合着现代元素的度假小镇。一个个青石板铺满狭窄的街道,通向这悠长巷子更深处。两边是琳琅满目的纪念品小店。尤其是这样天气放晴的日子,游客更多了,在小镇里摩肩接踵。   “想不到这里竟有这么热闹的地方。”徐唯远感叹。   “你以前来过这种小镇吗?”江霏儿问他。   “这还是第一次。你呢?”他反问。   “我可是这种地方的常客。”   “常客?”徐唯远一脸疑惑继续问“怎么说。”   “就是爱到处玩嘛!那边是什么,我们去看看。”江霏儿丢下徐唯远朝着吸引她的一家咖啡小店快步去。   咖啡小店门口卧着两只白色的小狗,大概才刚满月的样子,店主把它们放在门口大概是为了招揽顾客。   徐唯远也走过去,他被眼前的景色吸引。江霏儿一袭素色的裙子,长发披在肩上,手里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狗。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加强了她洁白的肌肤和橘□□唇色彩对比。他拿起手机为她拍下这张照片,多么想她就定格在此刻的镜头里。让此时成为永远。   两个人在古镇里逛了一天,傍晚又溜达到一家酒吧前。   “想喝酒吗?”江霏儿问他。   “可以少来点吗?”   两个人达成一致,走进了这家酒吧。   “这里和二十五点钟还蛮像的。”徐唯远看着这间店的装修,感叹道。   他们坐在距离吧台不远处的位置,肩并着肩,点了些鸡尾酒。   这间店晚上客人不多。这时,吧台前走来一二十多岁的小男生。   “请问你是江霏儿!”   “我们认识吗?”江霏儿一脸疑惑。   “哇塞!真的是你啊!见到活人了。我可是你的粉丝啊!你看这边,全部是你写的专辑!”   “不错哦!粉丝这么多,害的我都有点嫉妒你了。”徐唯远在她旁边打趣。   “这位是?”   “我是她男朋友。”徐唯远把手搭在她肩上,宣告主权。   “我一直以为你男票是何沐。”没想到对方完全不care徐唯远。   “你是这的……”   “这家店是我开的。顺便一直在玩音乐,特别喜欢你写的词。正好今天乐手请假了,你能现场弹奏一曲吗?真的好喜欢你的原创”   江霏儿看了看徐唯远,收到他肯定的支持的眼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依赖他,做什么事都先顾虑他。徐唯远为江霏儿这种变化,打心底里默默感激。   江霏儿走到台上,小心的抱起吉他。手指习惯性的拨动六根琴弦。台下的客人把注意力投到她这边来。   她对着话筒“这首歌,送给一个人。”   吉他前奏开始响起来,她开始唱她的那首歌。   习惯了夜黑   城市里匆忙穿行   被深夜披上   这件可憎的外衣   谁无可奈何   现实却有始无终   被蒙上双眼   忙乱中与你相遇   竟说不出一句   我们好久不见   不愿与你重聚   除非不再别离   沉默了多年   时间荒芜里颓废   被灰尘蒙上   那些青春的琐碎   谁无能为力   焦躁得半途而废   被蒙上双眼   无意中与你相遇   如果这是重聚   但愿不再分别    ☆、第二十一章   于珊珊在澳大利亚整整待了一年半。这个盛夏,当她穿着MinkPink短裙华丽出现在徐唯美面前时,徐唯美正端着一杯咖啡,头埋在徐氏时尚周刊的杂志里完全没有认出她来。   “Hi Dear!”她磁性的声音到让眼前这位小姐反感。   徐唯美不耐烦的抬起头来。“小姐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于珊珊立刻摘下墨镜“徐唯美,这才多久没见,你丫就不认识我了!”   “于珊珊!”徐唯美大叫起来。   这是于珊珊想象中的,徐唯美的正常反应。她刚想好好享受这种久别重逢。徐唯美的话却让她立刻没了兴致。   “于珊珊,你怎么晒黑了!”   “我黑了吗?”于珊珊立刻着了急。   “你要再不回来,我怕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徐唯美故意打趣。   “还真没良心啊!我这才走多久啊!”于珊珊撅起嘴。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咖啡厅?”   徐唯美急着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于珊珊却不急着回答她,打来微信,顺便向服务员点了一杯卡布基诺。   “喏,这个。”   她把徐唯美刚发在朋友圈里的图片和定位拿给她看。几分钟之前徐唯美刚刚发了一条微信,是她和安帅在这间咖啡厅的自拍。   “哦,当我没问。”   “安帅呢?我还以为过来会抓到你们这对情侣。”   “你这话说的,搞的我俩像在偷情。”   “安帅呢?微信上不是两个人吗?现在怎么就剩你一人了。”   “别说你还来的还真不巧。他下午有两场比赛,这才刚走你就来了。你知道吗,你刚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在怀疑你是安帅的哪一任前女友呢!”   “我就奇怪了,你这么刀枪不入的人,安帅他那么不靠谱的,怎么就把你给收了!”   “不懂了吧,这就叫做以毒攻毒!”徐唯美一说到自己的事,就不想怎么深入。她立刻转移话题。“出国这么久,也该忘记……”其实后面的宾语当然是徐唯远,但她马上意识到徐唯远这个名词对于眼前这个来说女人实在太敏感,可是前面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只好尴尬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家商场!对,你肯定忘了那家商场!”   “哪家商场?”   “就我们之前总逛的那家啊!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逛过街了,走,我们去买几件衣服打发掉下午无聊的时光。”   于珊珊完全没有意识到徐唯美为了转移话题,把自己转移到了大街上。   二十五点钟的下午没什么客人。苏扬养了一只胖乎乎的有着一双宝石蓝眼睛的波斯猫。这只猫一到下午都会卧在店门口,半睁着眼睛打盹。它懒洋洋的样子也那么招人疼。名贵宠物的命运总是令人羡慕。它半睁着双眼,似乎对一切都不屑一顾。午后的阳光照在它松软的绒毛上,增加了它的慵懒。一个漂亮的女人向它走开,它显然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任她纤细的手抚摸它的绒毛。   “苏扬什么时候养了只猫?”徐唯远看着地上这只被他女朋友抚摸着的猫,到有些嫉妒。   “我也不知道,自从我们从寺庙回来,它就在这里了。”看起来江霏儿似乎很喜欢它。   “咳、咳!”徐唯远故意咳嗽。   江霏儿站起身来,把注意力从猫身上移开转向徐唯远。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下午公司还有个会。”   “嗯,你快去吧。”   江霏儿回答的干脆,似乎并没有一般情侣间分离的那种依赖或者不舍。徐唯远期待的东西也落空了,站在原地不动。   “还有什么事吗?”   “喂,起码得有个道别的拥抱吧!”   江霏儿抬头看着阳光下这个像孩子一样的男生,忍不住笑了笑。   “我刚摸过猫,你不介意吗?”   徐唯远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到她面前低下头在她额头上深深的一吻。一瞬间空气里仿佛充溢了恋人之间的甜蜜味道。   于珊珊和徐唯美刚刚转过街角正好撞上眼前这一幕。   “珊珊,”徐唯美尴尬的叫住旁边的人。她在心里狠狠的抱怨,“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早知道就不出逛什么街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于珊珊此时正目光呆滞,望着远处的那对恋人。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关于我哥的事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说。”徐唯美竭力向她的好姐妹解释。   “现在不用为难了。”于珊珊丢下手里刚买的大包小包的衣服转身就走。徐唯美立刻帮她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大步追上她。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不等徐唯美回答,于珊珊自回自话   “那可不是著名的二十五点钟吗,我怎么忘了。呵,没看到你和安帅反倒撞到他们了。”   “喂,于珊珊,你出国这一年多都白费了吗?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能把他忘了!”   “徐唯美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要是我能忘记他,我就不会回来了!”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脆弱,让人心疼。   两个人沉默在夏日的大街上,口干舌燥。徐唯美两只手拎着一堆东西,背后全是汗。她立刻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把位置告诉他。   只过了几分钟老张就把车开到她们面前。   “到我家吧,我妈说她很想你。”徐唯美把车门为于珊珊打开。   于珊珊什么都没说就上了车。   王澜听说于珊珊要来做客,早就让陈姨备好甜点果茶。说实在的,王澜作为一名资深贵妇,怎么脱离的了上流社会里女人们的价值观。她以前并不是很看好于珊珊,后来听说于珊珊的家世背景后立刻对她变了态度。还在心里祈盼着将来两家结为亲家,强强联合。   “哎呦!我们珊珊可终于来了!怎么出国一趟瘦了这么多呀。”   她们在徐家花园里的凉亭里坐下。   “阿姨,好久不见。”于珊珊勉强挤出笑容。悲伤的情绪还不能立刻从刚才的刺激里挣脱出来。   “来,吃点甜点!这是自己家做的。”王澜把精美的小点心放进于珊珊面前的空盘子里。   “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没料到今天会来拜访,在澳洲买的礼物也没来不及带过来。”   “哎呦!和我们家还客气什么呀!”   “我妈的意思是你迟早是我家的人!” 徐唯美这回倒不是故意打趣,像是故意说给于珊珊听的。   “我也不开那种玩笑,珊珊,你觉得我们唯远怎么样?”   这话一问正好问到于珊珊的痛点上。   “恐怕唯远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吧!”于珊珊在王澜面前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女朋友?”王澜一脸茫然。不过王澜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似乎马上就明白了这姑娘话里有话。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唯美,你哥哥在外面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徐唯美正左右为难着,她明显感觉到于珊珊有摊牌的意思。   “好像是吧,就是最近和一个女的走的有点近。”   “咳,我当有什么大事呢!唯远呀我可是太了解了。从小到大,追他的那些小女孩就没停过。但他就是个木鱼脑袋,不懂得怎么哄女孩子。珊珊不瞒你说,我们家可是很传统的家庭,唯远将来娶谁,那可得经过我和他爸的同意。出身不好,我们可不会接受的!”   王澜的一番话似乎是给于珊珊吃了一颗定心丸,好让她安心。王澜似乎也是在暗示于珊珊,她早就把她看做准儿媳。   晚上于珊珊拒绝了徐家的晚饭,借口说身体不适便早早离开了,王澜也不好挽留,只好把让司机把她送回家。   其实王澜心底里还是放不下关于徐唯远的事。晚上,她在饭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拷问徐唯美。   “你哥的那个女朋友是什么人?”   “妈,对我哥的事,你不是不care吗!”   “那是在珊珊面前,我这个作家长的怎么能先乱了阵脚,我总得先让人家安心吧!”   “妈,你怎么看起来比于珊珊还紧张!”   “别废话,哪个当妈的不关心儿子。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就是个酒吧里卖唱的,我哥充其量就是玩玩她,您别太紧张了!”   “就这么简单?”王澜有点不太相信。   “哎呀,你自己问徐唯远好了啦!对了,刚才那些话别说是从我这儿知道的!”徐唯美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离开了餐桌。   王澜当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她也当然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没有看到他会主动去招惹哪个姑娘,除非这个女人让他真的动心了。    ☆、第二十二章   出入夜店的男女,似乎总是没有看书读报的习惯,至于政治,恐怕就更加没人会关心了。   最初得到关于陆端的消息完全出于巧合。那天清晨一位客人在二十五点钟点了一杯咖啡。一个酒吧出售咖啡也是件蛮新奇的事情。不过那位客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的常客,也并非因为工作在附近而不得已光临这间小酒吧只为就点份早餐。他的光顾是为什么不得而知,只是他离开时将一份今早的报纸遗落在桌子上,结过账后就匆忙离去了。店里有个叫阿玉的服务生,她在收拾桌子的时候注意到报纸的头条。   “苏扬,苏扬,你快看,这个人长得好像以前在这驻唱的那个帅哥!”   当这份报纸上的人物出现在苏扬眼前的时候,苏扬莫名有些激动。像是什么东西忽然被找到那般的兴奋。同时她又惴惴不安,揣度着什么。到了晚上,江霏儿来上班,她还是决定把这份报纸拿给她看。   “给你。”她把报纸拿给她。   “这是什么?”江霏儿接过报纸。   “总觉的你应该知道。”   江霏儿缓缓的打开,看到头条的部分。眼神一样波澜不惊。甚至不像阿玉那般大惊小怪。   她只是笑笑,把报纸放下。   “事情过去,人便是陌生了。”   其实关于陆端这个人,对于苏扬和阿玉来说,他代表的仅是有关于这间酒吧的过去。不遥远,却也漫长到足以让人遗忘,可是对于江霏儿而言,他却是她青春故事里的全部。   陆端再次出现在这间酒吧却是在一个星期以后。   “苏扬”   当这个男人再次出现在苏扬面前的时候,她差一点没认出他来。苏扬放下手里的球杆,嘴角微微挑起,“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啊!”   这个男人顿时有些尴尬,把手放进西裤口袋里,思索着想说什么。苏扬没理会他,接着打球,“如果是市长大人派你来体察民情,请你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声好!”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这里也是过去的样子。”他环视四周,好像期待看到什么,却又不是他期待的结果。   “找什么呢?江霏儿啊,她男朋友这会应该还没送她来呢吧。”   陆端咬着嘴唇,平日里的口若悬河,到此时却无言以对。西装革履一副行政人员模样,怎么看都与此事的场地不那么相协调。   果然,酒吧的玻璃门被推开,江霏儿向平时一样准点来上班。当这个男人进入她目光的范围时,她立刻认出了他。就像他们第一次也是在这家酒吧同样的位置遇见一样,只是此刻,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霏儿”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明显有些沙哑。   酒吧最安静的角落,两个人面面相觑。江霏儿一直不停的喝着水。   “好久不见。”   “嗯,是啊,真的好久。”   “你所有的专辑我都买过,音乐的梦想,你终于实现了。”   “呵,”江霏儿忽然冷笑。“对啊,你的梦想不也实现了吗!”她看向他,目光中却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恭喜你升官发财!”这话听着怎么都有种讽刺的意味,但事实却正是如此。   她每次嗅到花香都会想到曾经同陆端租住的那间拥挤的房间,楼下栽种着说不出名字的花树,每年花开得时候,花粉甜蜜的清香就充溢了整个屋子。屋子里是吉他的和弦,青春的声音总是那样迷人。   “这是我编的新曲子,你喜欢吗?”   “哇哦,我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巨星就这样在我眼前了呢!”   江霏儿用手拖着头,安静的听陆端为她新写的曲子。   “如果我真能靠着吉他成了明星就好了!可是指着这个吃饭,恐怕早就该喝西北风了!”   陆端放下手里的吉他。走到窗台前,伸伸胳膊。   “既然是梦想就别放弃。”江霏儿抱起那把吉他,嘴里小声的自言自语。   她弹起一曲他教给她的曲子。旁边的陆端显然有别的事情,他眼神专注在书桌前那些书里,整理了几遍,挑出几本装进背包里,又从柜子里拿了几件衣服。   江霏儿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但她没有停止这首曲子。   “最近有一个歌曲新人的选拔,我想,”江霏儿的话音未落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对了,我下周有个考试就不回来了。”   “又要睡图书馆了吗”江霏儿撅着嘴抱怨。   陆端笑一笑,“睡觉记得把门窗关好!”他走之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陆端离开后,江霏儿拿起桌子上他遗落的一本书,上面只有两个字《申论》 。   “人生真是滑稽,”陆端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去。   “我的梦想,倒是你替我实现了。”   “别喝太多酒,伤身体。”   他想从她眼神里看到什么,可是却连恨意都没有。她那么安静,就像他们宣布和平分手的那天,江霏儿那事不关己的眼神,总是那么让人生气。   “嗯,好!就这一杯。这几年在外地,总是在梦里回到这件酒吧里。今天路过这里,就忍不住进来看看。”   “原来的老板走了,苏扬接管了这里。”   “看来她如愿以偿了。”   “嗯,”   话题显然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客人越来越多了,不打扰你们做生意。你工作完,就早点回家。”   陆端已经站起来,转过身。江霏儿一句话也没有,坐在原地,没有起来送他的意思,也没有说一句再见。   陆端,她念着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出现她所有的梦里。他凭什么,想离开就离开,想出现就又这么轻松的出现。明明不是分手了吗?怎么有脸在回来。他这次是有足够的信心来向她炫耀自己的华丽凯旋,还有,来嘲笑她一个卖唱女的不幸吧。   苏扬端着酒杯,在陆端离开后坐到江霏儿的对面。   “你真的能当他是陌生吗?”   “无论能与不能,我都要接受现实。”   “是挺现实的,这样的男人啊!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什么情分都不顾,看看人家,瞬间觉得自己还真是不够成功。”   看着沉默不语的江霏儿,苏扬抬起手在江霏儿眼前晃了晃。   “徐唯远什么时候来?”   “应该要一会儿吧,对,今晚我还有歌没唱呢。”   “行了,放你一天假。就你这精神状态。早点回去休息吧,啊!”苏扬端着酒杯离开。背影里看不出她都知道些什么,不然她也不至于对陆端如此刻薄。她至今的都记那年,她去他们租住的那间破旧的小楼去找江霏儿。她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吃也不喝。枕头旁边放着一张医院里开具的写着人流的单子。每次想起来,她都会为江霏儿感到深深的不值。   而江霏儿自己真的能放下陆端吗?从青春期时对这个人依赖和依恋,以及那些年的记忆,是这短短一两年再加一个徐唯远就能够抹去的吗?她问自己,也确实得不出什么答案。她只知道,现在,她既不爱他也不很他。不爱是因为时间,不恨却是因为徐唯远。时间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足以让思念消减最后成零。可为什么这忽然的相见,心里为什么仍旧会泛起波澜。不是应该平静面对吗?   徐唯远仍旧像往常一样过了午夜开车去酒吧接他的女朋友。但此时他显然并不知道这个酒吧在二十四点之前经历过什么。他在路上一直思考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唯远,你桌上那合影里的女孩子是谁啊,妈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早晨,王澜在饭桌上小心的试探她儿子。这位母亲几天前在她儿子的床头柜上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相框。她拿起相框,相片里面是徐唯远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那一刻她对于珊珊那日的话深信不疑。看来徐唯远确实有女朋友了。照片里这个女人美貌,让她感到忧虑。她有种感觉,徐唯远是放弃不了她。   徐唯远吃到一半停下来,放下筷子。用手巾擦擦手。   “妈,一直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今天既然你问起,我就没有理由继续隐瞒了。照片里的人是我女朋友。”   徐唯远当然没有把握王澜会接受江霏儿,但他已经下定决心非她不娶。   “哦,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不过有件事妈想问问你,你们是准备结婚的关系,还是只是随便….”   “不是什么随便,我打算和她结婚。”   徐唯远观察着母亲的表情,他也紧张着她的反应。但王澜却出乎意料的镇定。   “是这样啊,”她思索了一会,继续说“看那姑娘长得确实不俗,那天带回来让妈瞧瞧。”   徐唯远简直不能相信母亲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他原本以为她会反对,或者说点什么反对的话。但事情却进行的出人意料的顺利。   徐唯远刚到酒吧门口,远处看到江霏儿朝他走过来。她打开车门,带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你喝酒了?”   “味道很重吗?就和苏扬喝了一点。”   她以为他会继续追究下去,但他没有。徐唯远把车掉头,开上了马路。   “霏儿,”   “嗯?”   “你这周抽点时间出来好吗?”   “什么事情?”   “我想带你去我家。”   江霏儿惊讶,“怎么忽然,”   “我想带你见我母亲。”   江霏儿怔住,过了几秒钟,她把目光看向远方,金色的车灯照向夜间宽阔的马路,就像是几年前学校门前那条并不平整的公路,前面没有拥挤的车辆,只有黑色的夜和越开近便越清晰的远方。    ☆、第二十三章   高档的餐厅除了有它本身的档次之外,似乎也有它本身特殊的功能。王澜选择这里不是没有理由。这种花钱派人调查别人隐私的事总是不太见得了光的,她只是在几年前用这种方法帮她嫂子调查过自己的哥哥是否有了外遇,事情的结果果然如她所料,不然她不会还信任这些私家侦探。她桌子面前只有一杯茶,却只是泯了一口,等待着对面的人打开他的包。   “夫人,您让我调查的都在这儿了。”一个穿着休闲装却戴着一副墨镜的的中年男人把几张照片放在她面前。   王澜拿起那些照片,立刻就确定了照片上的人。她慢慢翻看着,最后就没有耐心的将它们甩在桌子上。明显她对这些照片中这个漂亮的女人早已生出厌恶来。   “就这些吗?”   “对,目前就调查到这些。”   “她叫江霏儿,原先在大富豪当陪酒小姐,目前在一间名为二十五点钟的酒吧驻唱。是个歌词作者,据知情者透露她还与台湾某娱乐公司签过约,常年为一个叫何沐的歌手写歌。她和徐唯远也大致是在两三年前认识,他们现在正处于热恋中…”   “这个男人是谁?”王澜打断了他的陈述。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个人叫陆端,就是现任市长的秘书。他曾是江霏儿的前男友。”   “哦?这个女人看来真是不简单啊!”紧接着王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在这空当里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我给你一个地址,你把这些照片帮我寄给她。记住不要让她查到寄件人以及任何照片来源信息。”   “好的。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当然,关于这个女人给我继续调查。”   “具体调查到什么程度?”   “斩草当然重点要除根。”   江霏儿答应徐唯远去见他的母亲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毕竟还是有些紧张,甚至是抱着一些侥幸心理的,因为她没有把握徐唯远的母亲会接受自己,可是自己对于徐唯远的感情却一天天增加起来,似乎已经增加到她已经特别依赖这个人。她在犹豫却还是不想要放弃争取幸福的机会。   初次见到徐唯远的母亲,这个在她想象中应该是雍容华贵的女人却妆扮朴素,相貌却仍是富贵人的容貌。她站在门口迎接他们进门,旁边还站了一位仆人。   徐唯远刚想向她介绍,王澜却先开口,“这位就是江小姐吧!”   “伯母,您好!”江霏儿也礼貌性的鞠躬。   “快进家里吧,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知道你要来,我让厨房一大早就忙活上了。   “妈,唯美呢?不在家吗?”   “那丫头不知道上哪疯去了,我们不管她。”   这对情侣只好随着王澜径直走到餐厅。餐桌上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宴。王澜招呼他们坐下。   “江小姐别客气,多吃一点。”   饭吃到一半,徐唯远的电话响起来。他接起手机,眉头凝聚起来。   “什么事情,怎么打扰别人吃午饭呢?”王澜放下餐具。   “是约翰,说公司忽然有个什么文件,一定要我现在过去处理。”   “这约翰真是的,员工都有假期,偏偏要辛苦老板。你去吧,公司的事总是要紧。”   徐唯远看向江霏儿,江霏儿也放下餐具,准备要一起离开的样子。   “你先走吧,江小姐难得来一次,怎么也得把午餐吃完再走啊!”王澜坚持留客,到让江霏儿不好意思。   “我,”徐唯远刚想说话却又被他母亲打断。   “唯远你先去忙吧,这一桌盛宴,我怎么好辜负呢?”江霏儿似乎已经意识这是面前这个面目祥和的女人有意的安排。   “那好吧,我马上就回来。”   “嗯。”   等到徐唯远的车开出门外,王澜放下手里的餐具,擦过嘴。江霏儿似乎也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想要见你?”   “饭吃到这里我想自己不应该还不明白,您大概是反对像我这种人和徐唯远交往。”   “那天晚上,唯远对我说他要娶你,口气里是认定了你。这么多年,我可是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可是作为一个母亲,你应该体谅我的惊喜和一些忧虑,所以请体谅我向别人打听了关于你的事情。其实我挺佩服你们这些文艺工作者的,你写的那些歌我都略有耳闻,你是不缺名利的,所以我相信你对他应该没有别的目的,可你呢,是真心想和他结婚吗?”   江霏儿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来回答,“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今天就不会来见您。”   江霏儿的回答似乎出乎王澜的意料却又在她掌控的范围中。王澜不是江霏儿想象中的样子,江霏儿却也更加低估了这个高贵女人的心机。她的真性情在这个女人眼里不过仍是风尘中的沙粒,一文不值。她的话语句句说进人的心坎,可上等社会的物质关系何等复杂,它所注入这些贵人骨髓中的观念怎么能被什么所谓的爱情轻易击败。   江霏儿迟疑了片刻,“如果说真爱恐怕您也不相信。”   “我为什么不相信呢?我也是从你们这年龄过来的人啊。且不说我自己,别人的话多半是虚假。你是个聪明的人,说实话,你自己问问自己,你能够保证徐唯远就能给你一世你想要的爱情吗?”   王澜的话像一根针,正扎住江霏儿内心深处最纠结也最痛的地方。见她不作声,王澜就继续说,“换句话说,我相信江小姐会永远毫无保留的爱我们唯远,可是我不敢保证唯远会同样对你,因为我相信江小姐应该比我更懂男人。”   话说到这里,江霏儿完全明白王澜的意思,可是她仍然想做最后的挣扎“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您儿子应该他自己作选择。”   “当然,我会尊重他最后的选择,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好好考虑。”   “那我就先告辞了!”   江霏儿转过身就要走到门口。   “今天的谈话,我不希望徐唯远知道。”   她还是礼貌性的接受了王澜最后的嘱咐,没有怨言,仅仅只是觉得那一刻好像又被人推到了深不见底的绝望里。   她把自己关在酒吧的员工休息间里。所有的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今天苏扬不在,她到刚好不必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悲伤了。只是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从中午匆匆离开一直担心她的徐唯远。她的手机忽然亮起来。她立刻咽下眼泪,变换了声调。在这方面她从来都是高手。“喂。”   他听不出她的任何情绪。“你在哪儿?”   “哦,那个,我回酒吧了,晚上还得唱歌。”   “你猜,我在哪?”   “啊?你不在公司吗?”她意识到徐唯远可能会过来,她匆忙的擦去眼睛上的泪痕。   “我趁他们开会溜出来了,在公交车上,一会就到你那。”   “哪有员工开会,老板却溜走的,真是的。”   “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江霏儿放下电话,发愣了片刻。立即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千万不能让徐唯远看到。她在几分钟里迅速的用清水洗过脸,对着镜子画了淡妆,故意在眼睛红肿的地方盖了厚厚的粉底。让整张脸瞬间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痕迹。   “我妈后来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简单聊了聊工作。”   “工作?”   “哦。”   “真的吗?她干嘛没事和你聊你的工作。”   “哦,是聊你的工作,说你平日工作忙,让我多体谅。”   “就这些?”   “嗯。”   “行了,车快来了,不送你了,苏扬今天不在,那店我还得看着。”   “那好吧。”徐唯远只好不情愿的转过身朝车站的方向走去。他确定江霏儿也同样反方向离开自己。距离冬季越来越近,昏沉的夜色加速它光临的脚步,似乎只是为了让夜暮里的灯火变得更加明亮。   徐唯远在离开刚才的时刻似乎只有不到三分钟,只是在某种不知情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忽然被一双手臂从后面紧紧的环住。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他倒是完全不知所措,温暖的心跳紧紧的贴近,周围任何路人的目光也不必在意,时间似乎真的可以停留在此刻。而没有任何人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就在江霏儿目送徐唯远离开的几分钟里,她看着他背影,忽然有种感觉,她预感到她已经开始要失去这个人了。所以这大概是最后唯一一次机会,她可以这样安静的目送他。在那一刻她忽然想拼命的,不顾一切的追上他,抛去一切的,就这一次任性的,留住他。   “干吗,舍不得我走啊。”他低声问身后的人,却只有沉默而已。   她在心底默默的祈求,上帝啊!请原谅我的自私,这是最后一次。   他抓住这双冰冷的手并转过身“看来只好不回公司加班了!这种挽留谁能拒绝呢?”   她却忽然把手从他手中抽出,低下头没有看他的眼睛,“才不是挽留你,就是,就是刚才忽然舍不得你走,好啦!你快回公司啦。”   “你确定?”   江霏儿点点头,“车来了,快上车吧。”   徐唯远多么留恋刚才的拥抱,可是公司确实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只好恋恋不舍的转身上了车。   时间在夜色里被蒙上深色的外衣,尽管想要掩饰,却不能不承认这时间点滴里的所有沉淀。江霏儿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公车,就像当年徐唯远望着她离开一样,那即将就要分离的预感不可言语。如今一切恍如隔世,但却在冥冥之中仿佛早已被什么刻在命运的注定上。    ☆、第二十四章   临近冬日的白天总是醒的晚一些,漫长的黑夜更加容易让人眷恋那些可能实现或根本不现实的美梦。对于于珊珊这样的人来说,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她的骄傲与高贵让她几乎不能承受类似于失败这样的事情。可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客观存在的。比如徐唯远。   距离于珊珊得知徐唯远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季节。时间虽短却已经让这刺激减少了一定程度而不像当时那样折磨人心,但却并没有缓解多少。当然于珊珊仍旧是不甘心的,毕竟自己追求了人家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而这一切却远远不及江霏儿一个狐媚的微笑。   这天于珊珊起的很早。她从楼梯上下来,向往常一样走到厨房间倒了一杯水。小玲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几份快件。   “小姐,你起来了!”   “大早上上哪儿了?”   “哦,这些是今天早上的快件,大概都是先生的。”说着就要朝书房里走去。   “等一下,我看看。”于珊珊喊住她。   于珊珊从小就有这么一个习惯,来自外面的快件,尤其是寄给她父亲的,她都要过目一遍。   她翻着翻着却看到一封竟然是寄给自己的,这位大小姐立刻就失去了继续翻查剩余那些快件的兴趣,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寄给自己的那封上。   “其他的拿走吧,这张是我的。”   “好的。”小玲接过那些快件送去书房。   于珊珊撕开那封寄给自己的快件,从纸袋里拿出的竟是一些照片。当她看到这些照片时,瞬间震惊了。没错,这个女人不就是江霏儿嘛!   “怎么是她?”   她立刻继续翻看后面的照片。有好几张都是江霏儿和一个男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看得出是一对多么相爱的情侣。她心里升起莫名的愉悦。可是转而又一想,寄件人是谁呢?她立刻拿起那个快件的纸袋,正反都没有找到寄件地址以及寄件人。难道是徐唯美?她的怀疑瞬间就被她打消了,不会是她,徐唯美自己的恋爱都忙不过来怎么有这闲情来帮助自己。不过现在她并不想知道寄件人究竟是谁,她急于想要了解的是照片上这个男人。他没准可以帮助自己。   徐唯美当然没有时间去帮助于珊珊去调查江霏儿,因为她压根就不在国内。一个星期前她说想出去度假,安帅就放下他的车赛陪她去瑞士旅游。就在昨天才刚下了回国的飞机。   那趟回国的飞机的头晕等舱里发生她于安帅戏剧性的对话。这一切的发生都没有任何征兆,用安帅的话来说,就是一切都很正常。他们过了安检,从登机口进入机舱,像他们飞去的时候一样。只是从飞机起飞到即将抵达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对话。 整个行程里徐唯美多数都看着窗外的云,安帅则在一旁睡觉。   就快到达时候,飞机上开启了空姐甜蜜语言的温馨提示。   “快到了!”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是啊,快到了,什么都有快到的时候。”   安帅显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更加预料到她后面的话。   “我们分手怎么样。”   安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那几秒钟里,脑袋忽然一阵发懵。   “徐唯美,你什么意思?玩我呢!”   “随便你怎么认为吧。”   “不是,你说分手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我们这些天不是玩的很开心吗?也没见你不高兴啊,怎么一回来你就,”   “我很高兴?是你很高兴吧,每天被那些漂亮的洋妞围着,恐怕也早就忘记我的存在了!”   “那件事情不是早就和你解释清楚了吗!那天在酒店里的泳池边上,是她们非要过来让我和她们玩个什么游戏。我又听不懂英语,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徐唯美冷冷的发笑,“就算是误会,我也希望将错就错吧!总之那种感觉我受够了,实践证明我并不是那种在爱情里能够宽宏大量的人,我要的是一个眼睛里只有我的人,而你需要的却是一个能够爱你同时最好也能兼爱你那些女友的人,或者你根本不需要女朋友,因为她们总是坏你好事的累赘。”   安帅被她的理由弄得一时不知所措,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他一贯的无赖样。   “行!你大小姐,你说什么都行!分就分呗!”   这时飞机已经落了地,舱门打开,安帅丢下最后一句话以及仍坐在原位的徐唯美独自离开了。   “混蛋!”   徐唯美在安帅离开后,伤痛的哭起来。   大多数的说分手都是为了挽留,而徐唯美这次却是铁了心要分手,安帅的态度却让她更加难过心伤。想想这场恋爱谈的也够荒唐的,可是比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愉快,那些他与其他女人打情骂俏给她的刺激就有多令人厌恶。   那天她拖着行李回到家,正是早晨。时差还没有到过来,她正要上楼睡觉。   “你最近去哪了?”徐唯远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瑞士。”   “和安帅一起吗?”   “这还用问吗?”   她不耐烦的一句一句回答来自这位哥哥的家长式提问。她在关闭房间门的片刻,对她哥哥说,“对了,顺便告你一声,我已经把那个男人甩了,你最好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话音刚落就重重地关上房门。   “什么情况?”   “喂!”   徐唯远并没有因为徐唯美一句简单的分手而就此放心,他拿起手机给他妹妹打电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呀,我要睡觉,你别来打扰我!就是和他分手了,哥你不用担心我啦!”   徐唯远明显听出她的哭腔,从小到大,她每次逞强都是这副样子。别人看不出来,却逃不过徐唯远的眼睛。他当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也不能让事情就这么算了!他挂掉电话,思索了片刻穿上衣服出了门。   安帅本来是想下飞机后回家睡觉的,可是分手让他猝不及防,在怎么不当回事都是欺骗自己,不然也不会困意全消。他只好跑去赛车场找他那些狐朋狗友。   “哎呦喂!这不是安哥吗!这么快就和媳妇从欧洲回来了!”大头几个人一见他就急着打趣。   “去去,有酒没?”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呀!小心伤身伤肾!”   “少废话!在飞机上飞了十多个小时,累死你大爷了!快让他们那点酒过来。”   正说着,酒还没上来倒是看到徐唯远从远处走过来。   “得!看来这对兄妹我是躲不了了!”   徐唯远朝他走过来二话不说先冲安帅就是一拳。大头几个人见状连忙控制住徐唯远。 “放开他!”安帅大声喊道,立刻阻止了大头刚想打在徐唯远脸上的拳头。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大家先去忙吧!”   大头几个人只好不情愿的撤离这场争斗里。现在只剩下这两个人。   徐唯远整理好自己的衣装。“无论谁对谁错,我都要给你这一拳,你现在最好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对,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可能最后是那个被甩的人,现在这个可能成了现实,我承认,我确实做不到她要求的那样,也许我们本身就不合适吧。今天我就让你打了,从此以后,我和你们兄妹彼此都不相欠!”   “那么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这对朋友兼好兄弟的关系大概也就在徐唯远转身之后告一段落。没人想看到这种结局,可是事情总是喜欢发展到让人无力挽回的地步。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总是要在这样不光彩的争执或者悄然的默默中拉上帷幕。就像徐唯美对安帅说的那句话,“既然是误会,不如就将错就错吧。”可是如果事情不是一开始就错了,之后又何必出现这样难堪的让人甚至都不情愿再去化解的误会呢?徐唯远似乎也没有意料到自己也许马上就要经历一场正悄无声息的酝酿着的阴谋。   再回到二十五点钟这间酒吧,除了忙碌的苏扬,大概最近总光顾这里的就是这位市长了。陆端从下午坐在这里就没离开过。苏扬故意不去招呼他,反正她知道江霏儿今天也不会来,故意凉他在这里。   随着夜幕的降临,酒吧里渐渐开始热闹起来。陆端没有点任何一杯酒,只是坐在原处,看着台上一位驻唱歌手痴醉的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情歌。他的眼睛不离开舞台,耳朵不离开那些旋律。毕竟这一切原本是该属于他的,是他自己不要,也总该是对的选择吧。时钟敲响到二十二点整,他看了看手机,就要准备刚要离开。   “没想到市长这样日理万机的人也有闲情来光顾这种小酒吧啊!”一个陌生的女人端着两杯酒坐在他面前。   “我们认识吗?”   “究竟是怀念这里的人还是怀念音乐呢?”女人并不回答他。   “你是谁?”   “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你应该会愿意与我合作。”    ☆、第二十五章   位于滨海路的这座摩天高楼就是著名的徐氏时尚公司。公司的十二层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这位年轻的董事刚刚从会议室里出来,他把文件交给秘书,又向旁边的黑人助理交代了几句话。看来最近工作让他忙的不可开交,回到办公室,他松了松领带。正巧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在闪亮。当他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时更加令他泛起愁来。令他犯愁的人,除了他的那位任性的妹妹之外,大概就是这为大小姐了!   他还是礼貌性的滑开接听键,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还以为唯远哥不想接我电话了呢!”听出电话那边,于珊珊似乎心情很好。   “哦,刚才在开会。有事吗?”   其实说实话,于珊珊不喜欢他这么冷酷的问候,可越是这样她越是逼着自己贴着热脸上。   “干嘛语气这么紧张,好像我绑架了徐唯美,问你要赎金似的!”   “回国以后变得幽默了,最近好吗?”   这大概才是于珊珊想要听到的问候。   “所有人都关心我毕业这么久都在做什么,唯远哥,你怎么都不关心?”   “那你在做什么呢?”   “管理我们家开的一家酒店。就是绿水街上的那家酒店。”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那就没有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我希望你能来指导我一些酒店管理中的实际问题,怎么样?”   她几乎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继续说,“就明天晚上八点半吧,知道你白天忙!省的你拒绝我。”   徐唯远在电话那边还是犹豫了片刻,“好吧!”   “嗯,不见不散。”   放心手机后,徐唯远倒是觉得心里的石头似乎是落下了。他现在还记得于珊珊向自己表白的那天。他尴尬的拒绝人家,总也是感情中的烦恼。现在看来,珊珊应该放下了,他们也能继续做回以前那样的简单朋友关系。多少算是种解脱。   晚上,徐唯远如约来到于珊珊家的酒店。他下车却并没有看到于珊珊,只见到一个侍者向自己走过来。   “您好,请问是徐唯远先生吗?”   “对。”   “请您跟我来。”   侍者带着徐唯远上了电梯,到了第二十二层,电梯门打开。侍者将他引到一间玻璃门制封闭豪华间里。   “请您在这里等一下。”侍者说完边离开了。   这于珊珊又在闹什么?他正心里思忖着,于珊珊从外面走进来。   “有失远迎了,唯远哥!”   “你这儿,不错嘛!”徐唯远环视周围。从落地窗可以一缆夜景,里面的玻璃门也可以看到对面的一个个房间。   “今天呢,解决我的问题是小事,主要是想让你这位大老板尝尝本店的特色餐,好让你们时尚杂志帮我这做做宣传!我已经吩咐Waiter在准备了。咱们稍等片刻。”   “原来打的是这个鬼主意啊!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徐唯远也放松了心情。   饭菜渐渐被侍者挨个送上来。   “是中餐啊!”   “嗯,从国外回来才觉得中餐更有味道。”   两个人聊得很愉快,于珊珊讲了一些在澳洲时的奇闻异趣。   徐唯远坐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里面的玻璃门正好看到电梯口,他抬头一瞥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唯远哥,你干嘛总是心不在焉啊!这回我又没有向你表白,”于珊珊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   “没什么,”他仍旧放下了筷子。   于珊珊反倒是有恃无恐,也朝着徐唯远目光的方向看去,没错她的目光里的得意显示了她看到的这个人正是她心里期待的。   “江霏儿?她怎么会在这里?”显然,她已经说出了徐唯远不敢肯定的名字。   两个人几乎亲眼看着江霏儿走进了一个房间。   于珊珊立刻转过头看向徐唯远,故意询问道,“你的女朋友来这里是见谁啊?”   徐唯远也一时搞不清状况,“可能她有工作要忙吧!又或者见朋友?”这种理由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服,又怎么能说服于珊珊。   “她事先没跟你说吗?”于珊珊继续追问。   “我们继续吃我们的。”他继续拿起筷子。   “唯远哥,看来你也说服不了自己吧,如果你相信他,为什么我还会看到你的心虚呢?”   “珊珊,你言重了,我相信霏儿她绝对不是那种人。”   “你别再骗你自己了!我可以打开那房门,江霏儿她是哪种女人,只有打开那扇门才能知道。”   “别说了!”徐唯远提高声调。“珊珊,你的宣传我会帮你记着。”   说完,徐唯远转身离开,当他走到电梯门口时,后面却传来于珊珊的声音。   “你要逃避,可我不要。我不会甘心自己是输给了这样的女人。”她说完就冲向那房间走去,徐唯远已经来不及拦住她,他只好跟在她后面朝那方向跑过去。当他跑过去时,房间的门已经被于珊珊用卡刷开。出现在的眼前的果然是江霏儿,她站在窗边,旁边站着另一个男人,当徐唯远和于珊珊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似乎早已料到。   徐唯远向她走过去甚至不去看这个男人,只是霸道的不顾一切的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急于离开这场似乎是误会的混乱局面里,似乎只有这只手在他手心里他才安心似的。江霏儿看着徐唯远,他好看的有些生气的侧脸,即使这样尴尬的局面却让她心里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去酒店是因为……”出了酒店,在车里江霏儿刚想解释什么却被徐唯远打断。   “吃过饭了吗?于珊珊那丫头说什么请我吃饭,她那点饭哪里吃的饱!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吃,哦,要不你就做给我……”   “唯远,今天的事其实是个误会”江霏儿打断他。   徐唯远边开着车,沉默了片刻。   “霏儿,请你相信,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无论他怎么说,江霏儿都已近不想再解释什么,徐唯远却继续说,“不过,看到你进那个房间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不行,我还是得惩罚你,家里还有虾仁吗?”   “虾仁?”   “嗯!我向Jon学了一道他家乡的海鲜汤,也不知道好不好喝,你一会儿得负责品尝。”看着徐唯远一副孩子气的样子,江霏儿这会儿倒是想笑了。   回到江霏儿的公寓里,徐唯远立刻洗过手,径直走向厨房。‘   “霏儿,你先休息一会,就等着我的海鲜汤吧!我可是放了Jon一周的假期,他才同意把菜谱给我的。你知道现在剥削劳动力有多不容易嘛……”   “你喜欢黄油吗?对,你不喜欢,怎么像徐唯美一样,这么挑食,不过她是没你瘦……”   江霏儿侧身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徐唯远在厨间忙碌的身影,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眼泪顺着她的眼睛流出来。   她在心里默默的对他说,“徐唯远,请别再对我这么好,我怕我最后真的会离不开你。”   当徐唯远的汤做好后,江霏儿已经睡着。他擦过手,从沙发上江她抱进卧室里,为她脱下鞋,盖上被子。她似乎在梦中感受到他在床前看了自己好久,然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才关闭床头的灯悄声的离开。   江霏儿早晨醒来,看到餐桌上留下的纸条,“汤热一下可以喝,口感肯定不如昨晚,不过还是记得吃早饭!”   江霏儿看着那锅汤,若有所思。她拉开窗帘,心里想起的还是想起昨天晚上发生在酒店的事。那天下午,陆端打电话给她,说他要出差,想在出差前想和自己见一面。江霏儿开始是犹豫了,觉得没有必要在联系,可是她知道陆端这次回来并且总来二十五点钟找她,她已经不想再与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于是她决定与陆端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为什么选在房间里见面。”   “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吗?”   “霏儿,其实今天,你能来,我真的很感激。这些年,我被派往很多地方工作,可是过了这么久,认识了那么多人,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最终绕不开的还是你!”   江霏儿应该被他的一番话轻易的感动吗?还是她现在应该给他一巴掌,可是恨去了哪?   “陆端,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我不想再和你回到过了!我体谅你过去离开,我们分手,你有你的难处,可是,我都不想回到那个过去了!现在的你我,都各自重新开始吧!”   “知道你会这么讲,我知道自己哪有什么资格让你回头呢?今天,无论你给我怎样的答案,我都会欣然接受。只是,今天我就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不然我怕自己以后会后悔,。其实今天约你到这,是一个叫于珊珊的女人安排的。”   江霏儿警觉起来,看向陆端,他继续说“我知道你在和徐氏的继承人谈恋爱,让你这么冒险来,你别生我气,我会帮你和他解释这小姑娘的诡计”   江霏儿觉得好笑,“是吗?想试探我啊!你们可真逗!”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   江霏儿看着清晨的街道,想起关于陆端这个人。是啊!他还是像过去一样,即使不说话,也能撩动少女的心。可是现在的江霏儿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少女,时光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第二十六章   在江霏儿的日程表上今天没有出门这一条,不过她本身也很讨厌那些被预先定好的条条框框。她放下徐唯远给她的那张纸条,看到锅里的海鲜汤,加热之后用汤勺舀一小勺,小口品尝。这时电话忽然响起来,是徐唯远。   “起了吗?”   “嗯。”   “有喝我做的汤吗?”   “刚尝了一口,还不错。对了,好巧,你怎么知道我正在品尝?”   “昨晚趁你睡觉,我在你家客厅的某个角落里安了摄像头。”   “真的假的?”江霏儿相信了他的谎话,抬头四周看了看。   “骗你的,还真信了。”   “现在是在上班的路上吗?”   “嗯,我晚上下班去找你。”   “路上注意安全。”   江霏儿放下手机,刚想打开冰箱找点主食,手机在一次响起来。她以为一定又是徐唯远要嘱咐她什么,然而当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却发现上面的来电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就像昨天接到陆端的那串陌生号码一样紧张,她已经不想再猜出对方是谁,索性划开接听键。   “喂?”   “我是王澜,现在就在你家楼下的一个茶座里,我有话想和你说,现在见一面吧。”   果然来者不善,江霏儿发呆了片刻,来不及等她回应,对方已经挂掉手机。似乎是逼着她这一面非见不可,由不得她。   江霏儿来不及吃饭,随意洗了脸,裹上一件大衣就下了楼。   刚进茶馆,她被服务员带进一个房间,王澜就坐在面前。她鞠了躬表示尊敬。   “坐吧!”王澜示意让她坐下。   等到江霏儿坐下,王澜继续说,“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她将一个文件袋放到江霏儿面前。“你打开看看吧。”   江霏儿早已预感到王澜对自己的态度,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她小心的打开这个文件袋第一张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份来自医院的人流证明,甚至还有确切的连她自己都早已忘记的日期。自己做的孽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一把尖刀刺向自己。   “如果说之前只是提醒建议,那么今天我可是直接否定。我们这样的家族不可能接受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暂且不论你的出身还是类似的其他条件,光就这一条,我足以拒绝你。”   王澜的话像一根针,正扎住江霏儿内心深处最痛的地方。可是她还是笑了笑,把那些证据轻松地放回原处,好像这一切在王澜看来是多么有利的把柄在江霏儿眼里不过是一些废纸而已。她此时的心情确实变得莫名的平静,她从容的神情也超出了王澜的意料。   “今天来之前还给自己打气,期待着可以让您接受我。现在在这些证据面前,我之前还和您谈什么真爱确实是可笑。可能是被您儿子照顾的太好,以至于连我自己也忘了我交往的是一个背负着继承重任的贵族先生。”   “不管你是忘了,还是有意的。现在放手都还来得及,我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里有一笔钱,”说着王澜拿出一张金卡推到她面前,“离开这里,离开徐唯远,永远别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想用钱收买我吗?”   “我知道江小姐不是缺钱的人,但是离开这里,我完全是出于慈悲,觉得你需要这笔钱。我的条件已经开出了,其实按说你根本没资格和我谈任何条件,我不向法院告你骗婚,你都应该感激了不是吗?”   “您放心,”她把头抬起来,两个人对视。王澜在这双眼睛里没有看到压迫、委曲求全、有的只是一种黯淡无光的平静,似乎一切都事不关己。   “我会离开他,也会用最合适的方法让他对我死心,请您放心。”说完,江霏儿拿走了放在她面前的那张卡,站起来离开这个房间。   她跌跌撞撞的走着,距离她的公寓只有不过百米的距离,却怎么也走不到。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似的,头沉沉的,心里一片空。   是啊,人是不应该贪心而自私的活着,最后害人又害己。王澜这回算是把话说明白了,她如若在执意下去,还不得被定上骗婚的行为吗?想想自己也真是好笑,竟然动了要和徐唯远结婚的念头,真是疯了!自己何德何能修得那种福分呢?一个孤儿,一个被前男友抛弃的不能在生育的女人最后自甘堕落进风尘的沙粒,凭什么拥有幸福。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迷梦,她忽然想起于珊珊曾对她说的那句话,“像你这种狐媚的女人根本不配拥有爱情。”当时还不甘心,现在却倒是应了验。当时被于珊珊误会成引诱徐唯远的花蛇,引发了她深埋在心的对上流社会的贵族的忌恨,不甘心被这样的人冤枉,被这样的被人踩在脚下,于是顺水推舟、将错就错的答应徐唯远和他在一起。然而爱上徐唯远,这一切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没想到当初自己不怀好意的利用现在反倒成了一把锋利的利箭反射向自己。   是时候该放手了,尽管也曾努力想要抓住幸福,可这幸福终归不是属于她的。她的不甘心与怨恨也在现实面前低了头,但却没有任何后悔。   徐唯远刚刚来到公司就被于珊珊堵在办公室门口。看样子她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来的。他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退下。   “吃过早餐吗?”   “看这样子,你们该是和好了吧。”   “嗯。”他随意的放下公文包。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的女人去别的男人的房间,在爱情面前你就没有底线吗!”   “这不关你的事。”   “好吧,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昨天晚上,江霏儿见的人叫陆端,他是江霏儿的前男友。她告诉过你吗?她为了这个抛弃自己的男人堕落风尘,这个女人的过去你了解吗?看来是没有。他们在一起有十年,你相信江霏儿会轻易忘记他吗?”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调查了她?”   这一反问于珊珊倒是心虚了,立刻为自己辩护,“我,我查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昨天晚上的事实在看不下去,知道你也会继续迁就那个女人,担心你被她利用。”   但是她立刻就意识到原来无论江霏儿做什么,他都始终站在她那边,维护她。自己的一番苦心,一番策划,在人家的真情面前显得可笑而幼稚。   “真是的,这是哥哥你的事,我干嘛这么关心,这一切与我何干呢?”说完转身跑开。   徐唯远到现在也没有怀疑于珊珊,他仍旧以为昨天的事是个巧合。他又哪里能真的不在意昨天的事呢,他的疑问恐怕不是于珊珊几句不可靠的流言可以解释的清的。对于江霏儿的流言蜚语在他耳边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一直选择相信,但是提到十年,提到真爱,提到她为他堕落到风尘里,尽管于珊珊的话并不可信,但他心里确实是有说不出的别扭。   他还能记起自己与江霏儿重逢的那个夜晚,在那间烟雾缭绕的夜总会包厢里,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以及后来她拒绝他时说的那句话。“我的人生已经毁了,请你不要再来踏我这摊浑水。”那话说的那样绝望,那样毫无希望和退路。可是他偏是不要她那样继续下去,他发誓他要拯救这个女人,无论她跌入怎样的泥潭沼泽里。   江霏儿走到酒吧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尽管这样疲惫的一天让她多么不想以那些更加伤心的歌曲结尾。今天的天气忽然强降温,酒吧的生意最近也受到影响。天早已黑下来,酒吧却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   推开酒吧的门,一股暖流混合着酒精香味向她包围过来。她径直向工作间走去可来自吧台上的吉他曲却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个人竟是陆端,他再次出现在这个位置竟像梦境一般。她曾有多少个梦里,梦到他就坐在那里未曾改变的位置,低头专心的弹着吉他曲。就像她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   她朝他走过去,慢慢地。他也看到了她,惊讶中又带着惊喜,可转而又不看她。继续低头弹奏。直到这首曲子结束,余音也不再缭绕。她才开口问他。   “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我记得你说你很喜欢。”   “曾今令人心动的感觉,总是经不住时间或者外面世界的缤纷。”   “感受缤纷过后仍旧不能释怀的才是最真的。”   “是吗?我还真没这体会。”   “你这话看来是吧我拒到千里之外了,昨天晚上事,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想我昨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陆端忽然拉住她的手。   “霏儿,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忘记你,现在我回来,我想好好弥补你。”   江霏儿却忽然冷笑。谈到弥补,她只觉得这个词是如此的耳熟,让她想到徐唯远明明没有欠过自己却说要弥补,陆端确实曾经亏欠了她现在也要来弥补吗?   “怎么弥补?”   “嫁给我。”   陆端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句话时,江霏儿感到的却是某种隐隐的不安。她还曾经自己是多么期望有一天陆端会对她说这句话,今天这期待成了现实,为什么反倒会有某种不安呢?   “嫁给我,好吗?”他再次重复。   江霏儿只是沉默不语。   “我知道这问题太突然了,回来这么多天,我都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我真的很怀念,那些年有你陪伴的日子,这些年我非常后悔的事情就是我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你和我提分手,我立刻就答应。其实我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你知道吗?我们在一起那些日子尽管快乐,可是现实是那些音乐根本不能给我们想要的更好的生活,我不能看着你一辈子和我受苦,”他说着,把手紧紧的拉住她。   “所以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他诚恳的眼神里也透露出些许的迫切,与无奈。   江霏儿刚想抽开手,徐唯远却不知什么时候迎面走过来,他刚要给陆端的一拳,谁知拳头还没落下却只见江霏儿迅速挡在陆端面前。出乎了两个男人的意料,徐唯远没想到江霏儿会为这个曾今放弃她的男人付出这么多现在却还要袒护他。   “霏儿,你没事吧!”陆端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抱住江霏儿的双臂,让她退到自己身后。   “有什么不满,你好好说话。”陆端也整理衣着,不甘示弱。   “好,我不打你,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她面前打扰她的生活。”   “我很感激这些年你帮我照顾她,我知道我有罪,但是我相信比起你,我更加了解她。”   “了解?你知道她那几年过得怎样的日子吗?以为现在说这些就能挽回什么吗?”   陆端刚要继续反驳,却被江霏儿忽然打断。   “别吵了!”气氛瞬间在这个角落里安静下来。   她走到徐唯远面前,犹豫了片刻,说出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    ☆、第二十七章   冬季的夜晚,这温暖足以让人皮肤升温并借着酒精使得脸色发烫的酒吧也随着低沉的音乐渐渐降下温来。   徐唯远在江霏儿说完那句话后,把双手放在西裤的口袋里,他紧张的时候总会这样。那句分手甚至出乎陆端的意料。甚至有些得意,像是赢了一场战役,对方是高傲的王子,一瞬之间有种斗倒地主然后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成就感从心底里升腾起来,然而她是真的回心转意了吗?   “霏儿,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休息,刚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   徐唯远说着就拉起江霏儿的衣袖急欲带她离开,却忽然被陆端截住。此时的陆端也同时拉着江霏儿的另一只手,不让她离开自己。这两个轮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此时此刻同时站在江霏儿的面前,好像在逼着她此时此刻就作出一个抉择。   她把自己的手同时从这两个人的手里抽出,这一举动让这两个人都无法在继续勉强下去。她谁也没有看,只顾转身就走。   徐唯远立刻就去追她,再次抓住她的衣袖。   “请让我送你回家。”一句话说的那么生分,他的心此时也伤透了。   江霏儿这次却没有反抗,随着他出了酒吧的门。陆端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但他却乎是已经可以确定什么了。   车停在江霏儿家门口,一路上的沉默到现在车停下来也要继续吗?两个人彼此沉默却仍旧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江霏儿低着头,这沉默中忽然被她打破。   “唯远,对不起。”   “如果是为后悔刚才那句话,那么我接受,其余的请你收回。”   “其实我,”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徐唯远忽然打断,他不想听到任何解释。   “早点睡觉,我们明天见。”他对她微笑,尽管她看得出那微笑是怎样的勉强与无奈,让她心都碎了。江霏儿也不想再这午夜里继续说那些伤人心的话,解下安全带下了车。   她回到房间后,从窗户上看到下面,徐唯远的车却仍旧停在原地。眼泪从眼眶里渐渐溢出。她在心底默默的说,徐唯远,请别这样折磨我。天知道我多么不想离开你,多么不想说那些狠心伤心的话,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就请离开我吧!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个噩梦出现在他们的梦里。这一天终于翻过去,不管以怎样的噩梦结束,它都总是会结束。迎接第二天,太阳初生的时候。   这冬日的阳光,起的的那么晚。江霏儿几乎是倒在沙发上睡着的,洁白的手紧紧的攥成拳,阳光开始从这窗帘留出的间隙里照向她的手而后渐渐向周围扩散有又变换了角度。她在苏醒的瞬间梦到自己掉进湖水中,几乎不能呼吸,挣扎间感到手触到一根绳子,她拼命地想要的抓住那根绳子,可是水底却又有种温暖让她渐渐放开那绳子,任凭自己向下沉去。   一阵熟悉的音乐却在再这黑暗的湖水里被传到耳朵里来,她忽然睁开眼睛。   天已经大亮,窗帘缝隙里的阳光有些刺眼。她身边的手机发出来电的音乐,她看到那个名字,还是犹豫了片刻,接起电话。   “喂”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   “刚起来吗?”从徐唯远的声音里感觉不到任何他此时的状态。   “嗯。”她回答的有气无力。   她拉开窗帘,看到他的车不在昨夜那个地方,瞬间心安了许多。   “我在去你那的路上,带了早饭。那一会见。”   “好。”   她已经洗漱好,换了衣服,等着一场谈判。   “我买了粥,快趁热喝吧。”   她没有勇气开口。   “好喝吗?”   “嗯。”   他说一句,她应一句。   “吃点面包,是你喜欢的燕麦面包。”   她哪有胃口吃的下东西。   “唯远,我们分手吧!”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毫不逃避的。   徐唯远放在嘴里的粥,勉强的咽下去。   “是,为什么?”这回他终于有理由可以质问她了。   “昨天晚上那个人是我的前男友,我们曾在一起有十年,分手之后一直忘不了。甚至为他故意堕落自己。接近你,也是为了忘记他。”   一句更强过一句话的刺耳,徐唯远已经听不下去,可是硬强忍住。   “接近我,为了忘记他。”他重复她的话。   “我知道这么做太下贱,但是你也该看清我。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再付出,所以在一切还能挽救之前请放手吧!你值得更好的人。”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我们之前那些,我不相信全是装的,我不相信你一次真的感情都没动过,想甩掉我没有那么容易。”   “别再欺骗自己了!是啊,我是尝试过爱上你,可是尝试过才发现,我不爱你。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你也别那样。”   他现在就该放手了吧,他已经听到如此残忍的断言。在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能。他嘲笑自己,也嘲笑这里的一切。可是每当面对这个女人,他却一点恨意都没有,尽管现在这样的时刻。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他勉强的笑,“今天来本来是想求婚的,看来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求婚?!江霏儿震惊。   “记得我们在一起时是在这,分手却也要在这落幕。”他边说着,拿出一枚戒指,放在桌子上。   江霏儿看着他的所有举动,目光最后落在那枚钻戒上。   “这枚戒指是属于你的,就算我们分开它也是属于你的,永远唯一属于你,现在我把它赠与你,请永远别还给我。”   他留下那句话,转身离开。   江霏儿在他离开后,用手紧紧的捂住嘴,早已泪流满面。她瘫坐在地上,早已精疲力竭。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快要相信。她拿起那枚钻戒,紧紧的把它攥在手心里,捂住胸口上。   “徐唯远,你为什么不恨我!如果你恨我,还能让我好受些。”可是她无论怎么说,事情都已经不能改变。对,她做的对,一个好的人,值得一个更爱他的人。   如果说徐唯远的失恋是一种被阴某的策划,那么安帅的被甩完全是自己作的。当然在旁观者看来,安帅绝对是风流潇洒一类,他要是也为了失恋不堪一击那真的荒诞。那张嬉皮笑脸的无赖样,任谁都不会联想到他正真伤心是个什么样。可是这次,他却似乎是真的伤心了。那种伤心竟是前所未有的。他总是在梦里梦到徐唯美,在醒来之后才发现他们分手的事实。   感觉生活里缺少什么似的令人失落。不过自从徐唯美和他分开后,他倒是去赛车场更勤快。把持着他一贯的,游戏就是人生嘛!   “浩子!Lili说今天有人想和我Pk,谁啊?”他坐进自己的那辆跑车里,对着外面的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喊。   “哥,赛道上那辆车已经在咱车道上开了两圈了!挺野的。”   安帅按着他说的方向看去,这样的对手似乎还是第一次遇到。   “今天终于开张了,浩子等着哥的好消息。”   说着也将车开上赛道,朝着前面那个方向追过去。   那车似乎也意识到安帅忽然的急追,丝毫不妥协。绕过几个最急的转弯后,眼看安帅就要追上他,只见那车却忽然停下来。这急刹车差点让安帅追尾。   “Fuck you!”安帅肺都气炸了。刚要打开车门上去和这家伙理论,却看到车里的人忽然跑出来,在旁边大吐一番。那人不是别人,竟是徐唯远。   “是他?”安帅呆住,立刻下车跑过去。   “喂!你今天又想闹哪样?”   “放开,我没事。”徐唯远推开他的帮助。   “看样子是很久都没有开过车了吧,怂货!”   “我今天不是来和你比赛的。”说着边咳嗽。   “你等着。”安帅跑去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徐唯远喝过后,喘息了几秒钟。对安帅说,“我们谈一下吧。”   他们来到赛场旁边一间日式料理店里。徐唯远为安帅倒了一杯酒。   “那天的事情,我和你道歉。”   “原来是为了那件事,”他喝下那杯酒。   “我安帅是那种人吗?就算恨透了你这小子!不过,我也有错在先,干了!”他在喝下一杯。   “哎,不对啊?看你今天怪怪的,该不是你也被甩了吧!”安帅随口一说,却正好说中了。   徐唯远冷笑,“对啊,我是被甩了!”   “什么?不是,我就开个玩笑,你别附和我啊你!”   “我也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他说的很平淡,却继续喝酒。   “报应啊,这是老天为了帮我出气,报应你的!”真是好哥们,安帅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打趣他。转眼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又不知所措起来。   “哎,你也别太伤心了!女人都是那样。俗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点没错,你看,最后我们还在一起,多好!”最后那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问题,他想挽回,就继续对独自喝酒的徐唯远说,“难道说,你我才是真爱。”   面对徐唯远继续冰冷的脸,看来这句话并没有达到它的效果。   “算了,不和你开玩笑。那你以后怎么打算,不把她追回来?”   徐唯远继续喝酒,没有任何回答。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啊真是奇怪,这年头,灰姑娘都敢甩白马王子。喂,你少喝点,我一会可不会送你回去!”   晚上,安帅竟然还是把这个醉鬼送到家门口,抬着他的胳膊按了门铃。   “徐唯远你最好还记得这是第几次我处理你醉酒的烂摊子!在这么下去别人会误会的!你听见没啊!”安帅在一边唠叨着。   “真没出息!什么时候也向哥学学!从来不为女人伤心。”他正抱怨着,徐家的门忽然打开。   徐唯美站在他面前。这是两个人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对视了几秒钟,立刻回到原来的状态里。   “哥,你怎么喝这么多啊!”徐唯美立刻去搀扶她哥哥。   “好在妈去了爸在的疗养别墅,不然看你怎么收场!”   她丝毫不理会安帅的存在。   安帅帮她把他送到房间里。   “打扰了,送他回来,马上就走。”   “我也没说要留你。”徐唯美话说的冷酷,却并不是她的本意。她知道她是为什么离开他。   “哦,好。”他也只能如此回答。即便再次见到确实是充满了惊喜与期待。   走到门外,安帅像是想起什么,“你哥和江霏儿分手了!你最近多关心一下他。”   徐唯美听到这消息后迟疑了片刻,刚想继续问,耳边却已经响起安帅关闭门的声音。    ☆、第二十八章   无论喜悦或是悲伤,时间都不会停止它前进的脚步。我们都怀着多少有些敬畏命运的心,不断与这个违逆我们意愿的世界时刻做着妥协。无论是谁,都无一例外。   一大早光顾江霏儿公寓的不再是徐唯远。他似乎已经在她的世界里谢幕,更确切的说是彼此的世界里。江霏儿怎么也想不到陆端的归来如此出人意料,她连做梦也期待见到的人,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了,可是她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份期待感。   “我在你家楼下,上午忙吗?”陆端早晨打来电话。   “不忙,去哪?”   陆端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那你等我一会。”   “好。”   他们的对话,似乎像是回到了过去。什么话陆端不说,她也不问。什么都随他。可是话看起来是这样,可他们之间明显已经失去了某些默契。   江霏儿随着陆端到了一个高级公寓住宅区里。   “你为什么不问我这里是哪?”车停在地下车库里,陆端终于忍不住打破他们之间一路上的沉默。   “难道你能把我卖掉不成?”   她的玩笑倒是让陆端放心她此时的情绪。   进了电梯,陆端按了16层。他们在电梯密闭的空间里各自站在一个角落。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疏离感在彼此的心里升腾起来,比陌生人还陌生的疏离感,好像刚才的玩笑话都是出于客套。此时在这样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十年的交情全部作废,这种疏离与陌生在没有旁人时才真正显现出来。陆端在心底里对自己说,这样也好,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电梯到站,他们从里面出来。陆端在一间房门口停下,输入了密码才打开门。   江霏儿随他进来。   “这是我今年来这里工作刚买的房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为什么”   就算明知故问她也只能如此。   “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陆端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我欠你一个婚礼,现在也该兑现了!”   他看向她,目光坚定。   时间倒退至陆端刚上大学的那年。他从校门里走出来,意气风发的样子。江霏儿站在校门外的树丛里,远远的看见他。她看到他脸上的自豪与骄傲,连她自己也莫名奇妙的跟着傻乐,似乎考上大学的是她自己。她朝他跑过去。   “陆端!”她远远的喊他,把陆端吓了一跳。   她像只小鸟一样朝他飞过来。   “今天怎么样?”陆端问她。   “我要和演出团出去跳舞了!说是给一个公司做庆祝,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啊?”   “人家公司庆祝,我表示什么?”   “当然是对我表示了!”江霏儿反驳。   她这样想依偎在陆端身边的小鸟,依赖着这个人的一切。因为在这个城市里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在她小时候是她母亲后来就是陆端。   江霏儿初二辍学,那年她十五岁。姨妈家邻居的姐姐来到她曾熟悉的省会城市开始了打工生活。她会爵士舞,于是就进了酒吧里的爵士舞团队,也是在那间酒吧里认识了靠吉他卖唱赚取学费的高三学生陆端。   他们走进繁华的商业街,路过一家婚纱店。橱窗里那圣洁的色彩吸引了江霏儿的目光。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的人似乎已经猜到她的心思。   “真想看到江霏儿穿着婚纱的样子。”   “啊?”   她被他的话忽然惊住,转而又莫名的脸红。   “就是忽然很担心你如果以后嫁错人会过得不好。”   “那你娶我啊!”   江霏儿的话瞬间也让这个大一男生不知所措。他既不知道怎么回她的话又为她的话感到突然的兴奋。   在这间华丽却没有任何温度的房间里,江霏儿已经无路可退。是该现在把手送给他,让他把自己再次套牢吗?可是她又怎么能忘了他们分手的那天,陆端冰冷的话语以及那决绝的眼神。现在她还能再相信他吗?她在心底里给了自己无数个疑问,可是这一切好像已经没有退路。   “陆端,我可以相信你吗?”这样的问话,似乎连她自己都感到好笑。   陆端盯着她看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他把它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那晚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我说的就一定会做到。”   江霏儿想要的答案并不指这个。   “霏儿,嫁给我好吗?”   他把戒指小心的那出来,放在她面前。   她迟疑,仍在迟疑。时间在一秒一秒过去。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江霏儿终于小心的伸出手,陆端才松了一口气,表现出某种喜悦胜于言表的激动。   徐唯美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和于珊珊说。但是犹豫几天后,她还是约了于珊珊。   “什么?他们分手了!”于珊珊两只睁得如铜铃大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徐唯美。   “这不可能。行了你别骗我了!少拿这事逗我开心。”于珊珊立刻就恢复理智,但她仍旧期待着徐唯美接下来的解释。   “喂,为什么我和安帅分手你就相信,他们分手你就不信了!这也有歧视吗?”   “这是大学毕业的分手季吗?我为什么相信这毫无根据的鬼话。”   有没有根据于珊珊心里当然知道,她自以为是之前的阴谋得逞,于是暗自欣喜,却又在外表上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哎,我那可怜的哥哥啊,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妈去照顾爸爸了,谁也劝不了徐唯远。我早就知道江霏儿那女人是个妖精,现在我哥终于脱离了她魔爪,可是我却还要整天受我那倒霉哥哥低落情绪的影响。我觉得我是走不出失恋的阴影了,你说我该怎么办,”话说着全部注意力又回到徐唯美她自己身上,喋喋不休的话最终被于珊珊打断。   “徐唯远他现在很难过吗?”这才是于姗姗最关心的。   “能不难过吗?被那样的女人骗了感情。”   “这么说,是江霏儿甩了唯远哥?”   “看样子是。”   于姗姗暗自思忖着,看来徐唯美还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没准是唯远哥把她甩了,换做那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朋友出轨的。”   “啊?什么出轨。”   于珊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那种女人朝三暮四,唯远哥肯定因为这个而受不了。”   “谁说不是呢?”   “我能去你家看看他吗?”于珊珊紧接问。   “等他情绪好点你再去吧,他每天除了去公司,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于珊珊也只好默默放弃。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归根是她自己点的火,总不好意思再在火上浇油。   徐唯美晚上回答家,大厅里的灯亮着。今天是周末,徐唯远应该没有去公司。   餐桌上也空无一物。   “唯美回来了。”陈姨走过来。   “嗯,我哥呢?”   “唯远啊,就吃了早饭,关在屋子里,一天都没出门了。他最近这是怎么了,我也不敢贸然把这事告诉夫人。”   “没事,陈姨,您不用担心他。我上去看看。”   她走到徐唯远的书房门口,刚想敲门,手却停在半空中,心里忽然莫名的委屈。自己在门口抽泣起来。   “哥,你在吗?”   徐唯远在里面焦急的正处理这公司的一些文件。他习惯用这种忙碌来迫使自己暂时遗忘悲伤,他听到徐唯美在门外的话,停下手里正在处理的事务。   她背靠在门上,侧着头,满眼都是泪花。   “哥,我也觉得好奇怪,我们喜欢的人为什么偏偏都是这种风流的人。他们多情又无情,而我们却要这样的固执。我不要这样了,所以和安帅分手,受伤永远是认真了的人。你也放了江霏儿吧,她不爱你啊!”   说着自己独自伤心起来。   徐唯远听到她这一番话,陷入沉思里。他在心底里说,“就算她是那样的人,我又如何才能停止爱她?”   苏扬终于从外地录节目回来。她刚回到酒吧就听到店里的服务生们关于江霏儿的窃窃私语。她把江霏儿约了出来,在一家中餐馆。   江霏儿姗姗来迟。   “看样子路上堵车了?”苏扬问她。   “哦,还好吧。这个点就是这样。你节目最近录得怎么样?”   “先别说我,我可是听说在我不在酒吧的这些日子,店里发生了关于你的很多事。你不可别瞒我,快快从实招来!”苏扬给江霏儿打了预防针,她希望她全盘托出。   “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啊,我和徐唯远分手了。”   苏扬差点喷饭。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该不会是为了陆端吧?”   “就算是吧,不行吗?因为放不下和前男友的感情所以劈腿,这不挺说得过去的。”   江霏儿随意的话语里,压根听不出故事的主人公是她自己。   “喂,说良心话人家徐唯远对你那么好,你对他难道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是我一开始就不配和他谈感情,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和那种富家子弟谈恋爱结局多半会是我这样的。”   “是他父母反对吗?”苏扬也意识到现实的问题。   江霏儿默不作声。   “不过陆端,你真的想好了吗?他可是在你这有前科的人。”   “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和陆端下周三举行婚礼。”   “干嘛这么急?你们才见面几天啊!”   “我们都认识十多年了!再说我和他朋友都不多,他也按照我的意愿简单举行一个仪式。这样挺好的。”   “哎。”   “干嘛叹气啊?”   “我这才离开一个星期,你就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我能不感概嘛!其实你跟谁结婚都比和陆端结婚更让我放心。”   “我也担心我自己,但是陆端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他说,其实我和他才是一路的人,毕竟我曾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也想尝试着重新接受一个新的开始。至于徐唯远,他对我太过遥远了,我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   苏扬听着她说完这一番话,莫名的辛酸起来。这心酸是来自对江霏儿的同情,可更多的却是对世事无常的感伤。    ☆、第二十九章   婚姻对于人来说是什么呢?也许只有到了穿上正式的礼服,走进那礼堂里才能真正感受它的样子。   当江霏儿穿着一袭华丽而高贵的白沙站在镜子面前时,她看着镜子里这张陌生的脸,似乎这样的尘埃落定让她更加的迷茫。她极致的脸上露出的不是一个新娘该有的幸福与激动哪怕是稍稍的害羞和紧张,在她脸上的是一种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无奈与迷茫。陆端只是清晨嘱咐她吃些点心,其他时间都在忙着应付外面的宾客。   化妆间里,几个姑娘围进来着江霏儿抢着拍照。   “哇,今天真是美暴了呢!”   “霏儿姐,我们来合张照!”   江霏儿勉强配合着,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僵硬。   他们的婚礼举行的仓促却并不草率。一切都由婚庆公司上下打点好,包括所有的环节以及那些宾客的招待。陆端从乡下里来的父母还有一些亲戚。江霏儿就显得可怜了些,她没有亲人,参加婚礼的除了苏扬和酒吧里的一些相处不错的服务生,当然还有阿了。   那些姑娘退去后,不知什么时候阿了站在江霏儿身后,深长的目光看着她。她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他。   “阿了?”她拽着长裙转过身。   “霏儿姐,好久不见。”   “你上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快递公司打听遍了,半年没有你的消息。”她着急的询问。   阿了笑了笑,向她走过来。   “对不起,我辞职的事一直没机会和你说。其实这段日子我回家乡了,算是扎根在家乡的小学吧,我想帮助母校,帮助同村的孩子们。”阿了说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也好帮你啊!”江霏儿拉住他晒得黝黑的手臂。   “这次回家就没有打算在来城市里了,曾经在这里受了姐姐那么多帮助,怎么好意思在打扰你。不过,听酒吧里的小箐说你要结婚了,我就想来看看你。霏儿姐,祝你永远幸福。”   “谢谢!。”   两个人正聊着,苏扬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   “霏儿,该走了。”   江霏儿与阿了别后,随着苏扬出了化妆间。   大厅里,只能听到主持人在台上卖弄口才。嘉宾席坐满了人。   “天哪!怎么这么多人?”江霏儿自言自语。   “陆端朋友到不多,多半是官场上刻意讨好的人,今天借着婚宴纷纷跑来攀扯关系。”苏扬在她耳边小声的说。   “那么下面,就有请我们的新娘入场。”主持人忽然宣布,到让江霏儿一时不知所措。   “我在前面等你。”苏扬离开她。   她似乎是有些怯场。看着整个婚礼的现场,除了这条红毯的尽头,是那个曾经熟悉现在又如此陌生的人,其他的人都不过是甚至连名字都不知的观众。一双双盯着她看的眼睛让她感到不自然。   她走到一半,高跟鞋差点让她歪脚不过好在她立刻把握了平衡才免去一场尴尬和指责,陆端也为她擦了一把汗。她终于完成这场漫长的步行,走到台上,走到陆端的面前。   他们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完成了对戒的交换。一切都进行的顺利,主持人还算不错,没有故意刁难这对新人。   仪式终于结束了。接下来他们要为亲友敬酒。   “你先休息一下。一会还有更忙的事情。”陆端在她耳边小声的说。   她按陆端的安排,进了休息区。   她安静的坐下来尽管刚才的仪式让她腿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可以让自己稍稍缓和。   这时门却忽然开了,她以为是苏扬进来,转过头这个人竟然是徐唯美。   “怎么是你?”   江霏儿已经退让,这回徐家又想让她怎么样。江霏儿心里思忖着,她看着她一副焦急而憔悴的样子,看来是有什么别的事。   “江霏儿,你救救我哥吧!我求你救救他吧!”   江霏儿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她不想回忆不想怀念,可事实又偏不让她这样。   徐唯美见她一句话都不肯说更加着急了。   “江霏儿,我知道过去我说过你许多不好的话,我给你道歉。但是你对我哥就没有一点点亏欠吗?你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不管。”   “他究竟怎么了?”   “哥今天早上去了安帅常去的那个赛场赛车,结果出车祸了!现在就在医院里急需输血。我们搜遍了全城医院血库的记录,最后找到的竟然是你。”   江霏儿也许连她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自己的血型竟然和徐唯远是一样的。曾经有一次献血,医生告诉她,她是罕见的“熊猫血”,当时也没怎么当回事,现在忽然听到这件事也让她自己感到震惊。   “你确定是我吗?不要弄错了!”   “没有错,就是你。家里只有父亲和哥的血型是一样的,可是爸爸最近又心脏病复发,”徐唯美说着哽咽起来。   “他在哪家医院?”   她还是不顾一切的脱下那身白纱抛下自己的婚礼走了,只留下一张致歉的纸条。对于陆端而言,她要怎么与他交待呢?这场婚礼要怎么进行下去呢?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将要面临的以后可能是什么,但她不能看着她死而不闻不问。毕竟是她伤害他在先,她怎么能置之不理。   随着徐唯美来到医院又随着她来到手术室里。   手术室里面正在抢救,江霏儿换上病服,躺在病床上,毫无顾虑的被推进手术室。当她看到手术台上正昏迷着被全力抢救的徐唯远,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溢出来。心里全是对他的埋怨与歉疚。心里暗暗说着,徐唯远,你一定要这么对我才满意吗?就算是为了我,请你也一定要平安的活过来啊!   护士已经开始采集江霏儿的血。她看着自己的血从手臂上通过液管留下徐唯远那里,她能感到搭在自己手臂的液管有着自己血液的温热。   “徐唯远,我把我的血液借给你,将来有一天,你一定要还给我。我们说好两不相欠的!”她的泪水继续落下来。她缓缓的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他们最后分别的那一刻。徐唯远把一枚戒指放在桌子上,还有他的话,“这枚戒指是属于你的,就算我们分开它也是属于你的,永远唯一属于你,现在我把它赠与你,请永远别还给我。”   “病人恢复心跳!”她隐约听到医生的谈话。   “护士,他怎么样。”她急忙问一个出来的护士。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这场战斗终于胜利了!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江霏儿被护士带出手术室,她刻意要求从后门离开。就在走廊转弯处,江霏儿忽然被一个人叫住。   “江霏儿。”   她停下来,她好像知道这个声音。   “今天好像是你的婚礼吧!你这么匆忙跑出来照顾别的男人,陆端他会怎么想呢!”于珊珊朝她走去。   江霏儿没有回答。   “别指望我会因为这个感激你。徐唯远出车祸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不来救他,今天就等于你杀了他。”于珊珊句句话都如同利剑刺在她心上。   “所以现在我和他互不相欠,今后也不会再相见!”   她知道于珊珊想要的保证是什么,这话自然也堵了于珊珊的嘴。   于珊珊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她偏偏不甘心也不放心。她也质问自己,为什么江霏儿已经和别人结婚,她却仍然觉得与徐唯远的距离仍旧那么遥远。好像这种遥远从来没有一天被缩减过它的距离。这种距离让她自卑,让她害怕。为什么此时躺在手术台上即将有生命危险的徐唯远,才让于珊珊更有安全感。   江霏儿打车回到陆端的公寓已经是晚上九点。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陆端。更不想到这个地方。她抬头望着这座大楼,那看不清的是否有光亮的房间,她不清楚的是否解释的了的失踪。   她小心的上了楼,走到这所谓的家门口。按了密码锁,门打开了。   里面黑着灯,她摸着黑小心的走进去。   远处的房间亮着微弱的灯光,她朝里面走去。   “陆端。”   这个男人坐在书房的转椅上,背对着她。   陆端转过来,一副失落的样子。   “今天很抱歉。”   过了好久,他终于开口。   “徐唯远,他现在怎么样?”   原来他都已经知道。   “他没事了,陆端,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明天出差。”他走到她身边,丢下这句话就独自回到他的房间并关闭了门。   他是那么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她知道,这是他一贯的生气时的表现,这么多年了看来还是没变。是她太了解他了吧,还是确切的说是他们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以至于连争吵都没有。在这样的新婚之夜,却如此不欢而散。白天那些荒唐的事情让人想着都失眠。然而这样的日子大概才算是个开头。    ☆、第三十章   冬日的积雪渐渐融化,这一年又将过去了,而在这结尾处即将要迎接来的是那来自新年的钟声。时光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寸寸移动着。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移动中发生着变化。但无论怎么样变化,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人们还是得面对这新的一天。   徐唯远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钟。外面是晴天,他洗过脸后打开晨间新闻,那一刻正报道的是体育赛事。   “我说过了,那份报表我已经看过。今天有应酬,恐怕事情要退后解决了。”徐唯远回复Jon一大早发来的微信,此时他已经走下楼梯,来到大厅里。   王澜正在修剪室内盆栽的花枝。   “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您呢?”   “人老了,睡眠哪能和你们年轻人比。陈姨,给我儿子把粥一下好吗?”   “哎呦,妈您哪儿老啊!”   “就是老了,才希望快点看着你们早日都有个好的归宿啊!”   “归宿!”徐唯远差点喷饭。   “您是这是说徐唯美呢吧!怎么您还要我倒插门呢。”   “说到徐唯美,你妹妹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怎么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最近在一家音乐学校带钢琴课。”   “让她留学她不去,什么音乐学校,一天尽是瞎混。”   “哦,我上午有事,一会出去一趟。”   “你今天不是不去公司吗?”   “就是些应酬,您知道的避免不了。”   “就你一个人去吗?把珊珊带上啊!”   “人家工作忙,我怎么好意思。”   徐唯远仍旧在于珊珊这件事情上刻意回避。   “唯远,有时间把珊珊约出来,你们一起吃个饭啊。”王澜还是希望她的儿子能与于家联姻。   “妈,我的事情,您不用操心了。我走了。”   听着徐唯远离开后关闭门的声音,王澜觉得徐唯远现在这样的状态即使还没有新的女朋友但至少是令她满意的。她放下喷水壶,一件事情不由的浮现在心头,现在只要一说起关于徐唯远的婚事她就会不由的想起那件事。   三个月前,就在徐唯远仍在医院住院时,她受到一封寄给她的匿名的快件,同时寄来的还有一个匿名的寄给徐唯远的快递。她先打开自己那快件,里面竟是那张江霏儿曾从她那拿走的金卡,王澜查了那张卡的记录,里面的钱竟然完好无损,没有被任何被消费过得记录。江霏儿不要她的钱,却在她面前拿走了那张卡,并且在她结婚后立即把钱还给王澜。这前后一理,王澜明白了江霏儿的用意。原来,她是想让她放心。但当王澜打开寄给徐唯远的那个纸盒后,就立刻变得不放心了。王澜当然知道,即使这两件东西虽然没有被寄给一个人,她也料定这都是江霏儿寄来的。算江霏儿有良心,没有把金卡放在这纸盒里一起寄给徐唯远,不过这绝对不能成为王澜感激她的理由。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理由,王澜看着纸盒里那件用乳白色象牙精致雕刻成的一尊骑在战马上的骑士摆件,她犹豫了。她猜想这绝对不像是江霏儿为断绝关系退还给徐唯远的东西,徐唯远也不可能送女朋友这种东西。几分钟后,她做了决定,她撕下纸盒上的信息把它原封不动的封住并把这纸盒藏在家里的储藏室里。   徐唯远不需要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的瓜葛,王澜也在心底里默默祈祷,这个女人别再来祸害他的儿子。   而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没有任何人知道,也不值得任何关注。可是王澜却总会莫名其妙的想起来。   “陈姨,王浩媳妇昨天有没有来过电话啊?”   她立刻就从这件事里回到此时的状态里。贵妇们整天担心的不过都是生怕哪天自己的老公被哪个狐狸精拐走,对于王澜而言,她那整天病怏怏的老公倒是可以免除她的忧虑,但令她烦心的却是儿子的婚事。看来除了于珊珊,她是该考虑新的目标了。   长相漂亮的人难道就该被人说成的狐狸精吗?倘若江霏儿不早日嫁做人妇并且安分守己,像她这样的职业及出众的相貌看来是永远不能逃脱骂名了。   江霏儿是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她还是那副样子。自己一个人抱个吉他,坐在酒吧里唱歌,或者帮着苏扬看看店。以前是这么过来的,结了婚却没有什么不同。陆端在他们婚礼后的第二天就出差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任何联系。   “哎,我说,陆端还没消息呢?”苏扬关切的问她,并且为她递上一杯咖啡。   “没有,可能比较忙吧。”   “这明显就是和你赌气呢!这才结婚几天啊。”她摇着头。   “我会等他回来,话总会说开的。”   “你们婚礼那天,你就那样留下张纸条就走了,换哪个男人不生气呐!他那天也确实在那么多人面前解释你离开的原因,也蛮尴尬的。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别总这样啊!”   “我知道,我也在等他回来,想和他好好谈谈。”   苏扬怎能切深了解她与他之间的感情呢?江霏儿每天面对那个空无一人的大房子,陆端这样贫寒的出身,奋斗这样一套房子确实不容易。江霏儿永远都不能忘记他们曾经一起租住过得那间破旧的小房间。寒冷的冬天一起裹着被子,看笔记本上播放的喜剧电影。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好像谁也不能勉强谁回到过去,可偏又要逼着自己找回过去的感情,只为维持一段必须的关系。他们是不是也只能到这儿了?江霏儿自己问着自己。   晚上,江霏儿回到家。她看到家里的灯竟然是亮着的。这让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她还想要解释,或者不解释让一切重新开始。可是当她走到家门口时,又一件事情涌上心来,使她的心陷入绝望里。   她打开门。   陆端果然在,看样子是刚回来,正在浴室里面洗澡。   江霏儿走到餐桌旁,抽出一把椅子坐下。眼神陷入外面深色的夜里。   陆端洗过澡后从里面出来,他看到坐在餐桌上的江霏儿,江霏儿也同时看到他。   “你坐,我们聊聊。”   陆端走过来,也在她对面抽了椅子坐下。   “最近过得好吗?”他问她。   “你出差这三个月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思考过我们之间的事情。”   “这三个月,我确实很忙。”   江霏儿冷笑。   “请你不要像过去那样习惯用冷落来惩罚我好吗?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这样。”   陆端也无奈的望向窗外。   “趁现在还不晚,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   “我不能生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那次人流之后吗?”陆端的脸上开始现出某些慌张。   “你考上研究生的那年,我再一次怀孕了。不想耽误你的前程,和你分手之后就自己把孩子打掉了。可那次手术不成功,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后来医生告诉我,以后大概不能生育。”她说这些话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听完江霏儿的一番话,陆端把手放在头上,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句话也没有。   “所以现在,如果你想和我离婚,我同意并且我不会要你一分钱。”她继续说。   这一切似乎比江霏儿从婚礼上的逃脱还要让他备受打击。   过了好久,他缓缓开口:“所以,你这是在报复我了!”   她冷笑,“报复?如果我们是注定要绑在一起的人,也不该用那种方式绑在一起。”   “如果不是报复呢?我们又以那种方式绑在一起呢?是你为了拒绝徐唯远的理由吗?”   江霏儿低头不语。眼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来。   陆端继续说:“我承认我的自私,我往更高处闯,我不满足于现状,从我们分手以后,我也以为我陆端以后要娶的女人也不会是你,可是好笑的是,这几年过去了,绕了一大圈,心里就是绕不开你。哪个女人,都不能像你一样在我心里这样深。”   “陆端你知道吗?分开的那么多年里,我好想念你的名字,好想叫住你,有好多次都忍住去找你。”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可是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找你,就任凭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如果现在你说要和我离婚,我对你问心无愧,也毫无怨言。”   “我不会和你离婚。”   江霏儿抬起头看向他。   “这是我欠你的,就当是还吧。”   江霏儿刚燃起的希望又转而又落空。   “何必勉强呢?我不要你还,如果因为这个你想离婚,我说了我可以,”   “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吗?婚礼当天都可以顺便出去做做慈善,我们的婚姻在你眼里是不是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终于说出他心里的不满,却还不止于此。   “我们在上帝面前发过誓的,我从没把那当作是戏言。如果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是我心里真正希望的。至于我们要不要继续,选择权在你。”   “我也过说了,我爱你从来不是勉强。你早点休息。”   从这些话中江霏儿不知道该不该给自己希望,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在乎她不能生育的事情,而这一切毕竟也都是因为他。江霏儿从来不埋怨陆端,却不愿听到他说还她。一个还,如果是这样的生活她宁可不要。她不想看他活的痛苦,如果他所说的“还”等于他爱她的话,那么她就该相信了吗?可是不相信现在还有什么选择呢?还是,她应该坦白的是她对他真正的感情,而真实地情感真的如她自己刚才所言吗?至少她希望是那样吧,她想和这个她等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回到她身边的人。    ☆、第三十一章   时钟在这间装饰华丽却静谧而孤独的房间里滴滴答答,那令人烦躁的声音直到夜色渐渐褪去的清晨,睡意浓重的时分才能忽略它的存在。冬日的气温总是让人更加留恋棉被里的温暖,整夜失眠的人却在此时找到了睡眠的乐趣。   陆端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从窗帘细缝里射进来的光线微微刺痛了他惺忪的双眼,让原本的双眼皮又多了几层。他似乎嗅到奶香的味道,拖着拖鞋走出房间。厨间里,一个身影正在的忙碌着,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动。   “起来了!”江霏儿一转头看到他。   “额……”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进入这种状态。   “你,昨晚睡得好吗?”江霏儿继续问他。   他仍旧停顿好久才回答。   “还好,你呢?”   “嗯,还有点热,半夜想去开窗户却不知道那窗户怎么开。”   她说着并把刚做好的早饭端到餐桌上。   “热吗?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感到热。”他说着朝她的房间走去。   江霏儿当然是没话找话随便说说的,并没有真的要开那窗户的意思,于是也跟着进了房间。   “你看,这窗是这样开的,它有防盗的功能。”   陆端给她演示。   那窗户打开的方式也吸引了她的注意。   “哦,是吗,那我试试。”   她走过去,也像陆端一样重新操作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   她若有所思的转过身刚好遇到身后的陆端,此时此刻的状态也许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如此的靠近。近到她想往后退却无路可退。她以为陆端会让开这段距离,然而他显然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几乎和自己贴近的江霏儿。他们都在紧张中期待着接下来的情节,却又最怕对方的拒绝。   陆端看着不之所措一脸惶恐的江霏儿,才忽然意识到什么,渐渐让出一段距离,留给彼此呼吸的空间。他是失落加上无奈,是啊,他们之间早就已经疏远太久了。而就在这时,江霏儿却突然紧紧抱住他,她的身体紧紧贴近他。这一切让这个男人简直出乎意料。他感觉到肩上的衬衣被什么东西湿润了,那温度令他感到烫。他也紧紧抱住她,深深的呼吸。   “你以后不准再离开我。”   江霏儿含着泪在他耳边好像在命令却又更像在埋怨。   陆端没有回复,只是也用尽力气抱紧她。   在这样一个冬日的清晨,所有的过往亦如融化的白雪消失不见。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崭新而清晰的世界。从这间屋子的窗户渐渐移动视角,这高档的小区,小区外宽阔的马路,马路上此时忙碌行走着的上班族,他们有条不紊的按着往日的样子匆忙行走,紧张而有序的按照交通的规则彼此擦肩。   对于徐唯美这样的富家千金而言完全没有必要走进这如同迁徙一般的部队里。她更应该接受她母亲的安排,到美国去读音乐学院。然而什么都有例外或者说意外,徐唯美非常认可这一点。就像她自己,谈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恋爱最终又自己把它结束。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害怕独处,更不想独自一人到那陌生的异国他乡去。不过失恋的日子过得并不无趣,她立刻成了一家私立音乐学院的钢琴教师。每天充实的生活也渐渐让她远离了过去那些不快的回忆。学校的工作并不繁重,学生们都有一定音乐基础,徐唯美大部分的工作主要是教授一些音乐史或者乐理知识。到目前为止,她在这里已经一年多,渐渐爱上自己这份简单的工作。   这天她下了最后一节课已经临近黄昏,告别学生后她便独自到礼堂里练琴。距离她向学校申报的钢琴个人演奏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月。举办一次演奏会是每个教师被学校认可的一个很好的机会,她想为自己争取。一首曲子弹奏结束后,台下竟忽然响起掌声。   “孟老师,怎么是你啊?”   在这个学校里并不是每一位老师都像孟轲这样来去自如,他在音乐学院永远是个传奇的人物。不过作为同事,他倒是更愿意接近台上这位初来乍到的女教师。   “我刚巧路过,听到有音乐就进来了,弹得不错。”   “那是当然。”她的傲慢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尽管对方是音乐奇才孟轲。   “有兴趣一起吃个晚餐吗?”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受到来自这位大才子的邀请,徐唯美当然并不稀罕。   “不好意思,我晚上已经有约。”   其实哪里有什么约,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和这个人吃饭而已。   “那么明天呢?明天中午怎么样。”   “明天上午我好像没课啊!”   “是这样啊。”孟轲明显有些失落,不过他接着说,“请徐老师吃一次饭真不容易,看来只好下次有机会了。”   他们点头互相告别。   徐唯美从学校出来,今天她没有开车来。刚刚走到学校门口,想要拦住一辆出租车,却被一群学生抢了先。她只好拿出手机在线叫车,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她身边停下,车窗打开,又是这位孟老师。   “徐老师,好巧又碰到你。”   “是啊。”她简单回复,注意力仍集中在手机上。   “你去哪?”   “哦,昱水街”   “我刚好顺路,我捎你一段吧。”   “哦,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唉,这信号怎么这么差!”   “快上车吧,还怕我卖了你不成!”   徐唯美难以推脱孟轲的好意,只好打开他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   “再过几天就过小年了,学生们也要放假,徐老师这个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说到打算啊!还真是没有。不过你呢?没准备和女朋友出去旅游吗?”   “女朋友都没有谈什么旅游啊!”   徐唯美立刻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也让自己陷入到一种尴尬里。   “孟老师这么有才华的人这年代可是珍品,身边一定围着不少崇拜你的女粉吧。”   孟轲听出徐唯美故意打趣来缓和她制造的尴尬。   “也包括你吗?”孟轲也顺势打探徐唯美的口气。   “呵呵,有文化的人就是会聊天。你赢了!”徐唯美果然不是那种习惯讨好别人的人。   “那你最喜欢的是哪个音乐家呢?”   “最喜欢的啊?你让我想想啊,”她在大脑里仔细搜索着。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最喜欢谁的哪一首。   “你看,还真是把我问住了。最喜欢谁呢?”她自己问自己。   “就在这停吧。”   徐唯美指着路边的停靠口。   “你确定?”   “嗯,对。”   徐唯美别过孟轲后,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孟轲坐在车里,直到在他的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徐唯美为止。这个音乐才子在他二十八岁这年爱上一个姑娘。她就是后视镜里这个人。   男人的爱情无论在什么时候似乎都不算晚。只是二十八岁这个年龄对于男人而言才显得稍微成熟吧。就像陆端,直到三十岁这个年龄,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陆端今天下班很准时。他回到家把一堆从超市买来的蔬菜顺手放在茶几上。看到餐桌上江霏儿已经做好的晚饭。   她安静的睡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   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此时的一切仿佛回到十多年前那个冬天。她也是这样在房间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一醒来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埋怨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十多年之后的此时此刻,她醒过来还会像曾那样吗?他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刚想想叫醒她。江霏儿却忽然醒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疲惫的睁开眼睛。   “刚刚进门。”   “你饿了吧,我做了饭。不行,我得再去把饭热一下。”   她刚急忙站起来却被陆端忽然拉住一只手。   “不急,你再睡会,我去热。”   江霏儿只好再坐下。   她看了看摆在客厅的大钟。   “你一般都这个点回来啊。下次就晚点再做饭。”   她看到桌子上的蔬菜。   “你买菜了,陆端?”   “嗯。”   “我下午也出去买了,番茄我们买重了。”   “没关系,我记得你很喜欢吃番茄。”   陆端已经把粥热好端上来。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一起吃饭。两个人都吃得小心翼翼。   “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还好,不过今天才尴尬。”江霏儿似乎忽然有了话题。   “怎么了?”   “今天我出去买菜,回来摁密码锁却怎么都打不开门。试了好几遍,忽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面前是一个老奶奶,探出头来的还有人家的小孙女。我才立刻意识到走错了门,”   “那后来呢”陆端听着饶有趣味。   “还能怎么办,只好立刻道歉转身就走呗。这些门都长的太像了!”   “那看来得在咱家门上贴一副不一样的对联,让你一眼就认出来。”   当陆端说“咱家”这个字的时候,忽然让江霏儿感到一阵感动。家是怎样一个概念呢?对于江霏儿这个孤儿来说,这算是一个稳定的归宿吧。她沉浸在那两个字里,变得伤感。   “你还喝吗?我去帮你舀。”她拿过他的碗,走进厨间里。   陆端的手机忽然想起来,他看到来电就立刻接听。电话那边似乎是在嘱咐什么,陆端在这边却一直说知道了。   江霏儿等他挂了电话,才从里面出来。把粥放在他面前。   “霏儿,明天跟我回家吧。”   那句来自陆端的家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她不明白家是怎样的意义。但她知道马上就要过年了。    ☆、第三十二章   驱车大概三个小时,他们才到达陆端远在乡村的家。陆端从小是在村子里长大的,父母对他的期望非常高。希望他有朝一日飞黄腾达,陆端算是幸运的一类人,在有生之年遂了他父母的愿。   陆端的母亲张爱花这几天一直催促他回家过年,不过她更期待的是向全村的人炫耀她这个当了官的儿子,只有他开着豪华的汽车风风光光的回来,她才不能辜负她曾向左邻右舍吹的那些牛。可唯一令她感到遗憾和不满的大概就是年前的那场婚礼,一想起来心里就堵的慌。那天新娘半途莫名其妙的离场,不知去向。她还得帮着儿子向亲戚朋友打圆场,努力向人家解释新娘身体不适送去了医院。后来村子里就开始传起谣言,陆端娶了个体弱多病的克夫女人,真是家门不幸之类的话。更是让张爱花差点气炸了肺。   前几周下过雪,院子里除了扫出的路,其他地方全是覆盖着的积雪。陆端把车开进院子里,江霏儿先下车,随后从车后拿出带来的礼品。陆端的父亲陆才贵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披着一件厚厚的棉大衣。看到他们回来,眼前一亮。   “爸,您怎么出来了,这么冷的天。”江霏儿连忙打招呼。   “哦,你们今天回来我还不知道,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他操着一口方言,江霏儿勉强才听懂他的意思。   陆端停好车后从里面出来。帮江霏儿那一些礼品带进去。   “爸,最近身体怎么样,听妈说你前一阵子咳嗽的厉害。”   “还不是老毛病,快进屋说。”   老头推开门,引他们进去。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四周围抹了白灰,显得亮堂些。客厅里放了一张茶几,没有沙发只是简单的放着一张床。陆端的家境远比江霏儿想象中要更差。她才明白为什么陆端总是把钱看得那么重要。   “快坐,快坐。”老头招呼江霏儿坐下。   江霏儿也只好坐在床沿上。   “爸,妈呢?怎么没在屋里?”   “大早上就出去买菜了!应该快回来了。”   “这一路,都喝了吧,我去给你们烧水。”老爷子一时不知该怎么招待自己的儿子还有这位初来乍到的儿媳妇。   “哎,爸你不用忙了,我们不渴。”   “没事儿!”说着已经出了屋子。   老爷子出去后,陆端用力的挫挫手,即使在屋子里却仍能哈出气。   “我家环境不太好,委屈你住几日了。”   “你比我好,至少还有个家。”   “对了,忘了和你说,我在市里给爸妈买了套房,现在还在装修,估计今天夏天就可以住进去。”   “哦。”   江霏儿没有继续说什么。   “端儿回来看了!”这时屋子外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买个菜这么长时间。”老爷子抱怨着。   江霏儿忽然正襟危坐,显得有些紧张。   门被推开,张爱花走进来。陆端的母亲是个农村妇女,生了四个孩子还没上年纪就已经显得衰老。陆端是第四个孩子,在他上面还有三个姐姐,早年为了供家里这唯一的弟弟上学,她们都早已嫁为人妇。张爱花一进屋就和陆端聊着聊那的,却完全忽略她这位新媳妇的存在。   “妈,我带霏儿也来了。”   张爱花才正式看向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的眼睛紧紧的盯了她几秒钟,那几秒钟感觉让江霏儿感觉很不自在。她在这种不自在里勉强说了一句:“妈,好久不见。”   “哟!端儿,我还以为你媳妇跟人跑了呢!这怎么又回来了。”   张爱花的话一开口就激到江霏儿的神经。她急着连忙解释,“妈,那天的事我想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解释,”   张爱花却完全不给她机会,打断她继续说:“不必解释了,你给我这个老太婆解释什么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可没功夫听。”   “妈,我早就和您说了那件事不怪她。”陆端也急忙在一旁帮着她解围。   “哎呦,我这傻儿子可怎么是好呢?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行!”   张爱花叨叨着出了屋子。   “我妈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之前的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毕竟我真的没脸面对你们家的人。”   “你想多了。”   陆端又想继续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从里屋拿了个小凳子出来坐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点燃了,深深的吸一口。   门外再次热闹起来,似乎又有什么人造访。   “婶子,听说端哥回来了!我妈叫我来你家瞧瞧。”   “是你自己想来吧!平日里也不见你来我这跑。”   陆端听到外面的谈话,把烟头在地上抹了抹,站起来丢下江霏儿一个人走了出去。江霏儿刚想叫住他,他却先出了门。她只好继续坐在那张床沿上,把手机里的内容翻一遍又一遍。她安静的听着外面的谈话。   “哥!”   “小宇,爷爷的身体还好吗?”   “前一阵子刚从县里的医院回来,整体躺在床上,每天我妈看着。”   “你跟小宇去你爷爷那看看吧。”陆才贵在一旁说。   “那也行,这就走吧。”   江霏儿一听到陆端要离开,心里更加慌了神,立刻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谁知刚推开门,老爷子正拿着茶壶迎面走过来。   “陆端去他爷爷那儿了,一会就回来,先进屋喝杯茶吧。”   江霏儿也不好拒绝,只好又退了回去。帮着陆端的父亲把支开一张小桌子,按照她这位公公的指示,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茶杯。放在那小桌子上。陆端的父亲把壶里的茶水倒进那些杯子里。热气瞬间腾出来,这大概是这件冰冷的屋子里唯一温暖的东西。   “快喝茶吧。”   “唉。”   江霏儿端起一杯茶,放在手里暖手。冰冷的双手立刻就减弱了这杯茶的热度。   “端儿,我们城里买那房子什么时候才装好?”张爱花不知从什么时候端着一盘枣进屋来。   “端儿呢?”   “去他爷那了。”陆才贵在一边抽着烟回答她。   张爱花只好把那早放在那小桌子上,也坐下来。   她瞅瞅江霏儿,把枣核吐在地上。   “哎,等我们城里的房子装修好了,就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她故意看江霏儿的态度,江霏儿却没出声。   “不过我看这样也不好,两套房子,那得多费钱啊!老头子,我看我们不如就和端儿住在一起,顺便帮他看看家,省得家里进贼!”   江霏儿仍旧一句话不说,现在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这老太婆说什么呢!跟我进屋。”陆才贵把他的夫人勉强拽进里屋里,关上房门。   里面开始了两个人的大吵。   “你这老太婆就少说两句吧,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难道要我亲自抓到她和别的男人上床你才相信?”   “你小点声!”   “哟,这敢做还怕人说了,不对啊,你这老头子还帮着外人说上话了。咱儿子都叫人戴绿帽子!婚礼都这样,以后日子怎么过!你知道村里人现在都怎么说我们家吗?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   江霏儿已经坐不住,眼眶从眼睛里溢出来,她站起来跑了出去。   陆端的父母听到江霏儿似乎出去了,才停止争吵,从里面走出来。   “哎,看你干的好事!好好一个年,就是过不成!”陆才贵狠狠的叹一口气。蹲在地上抽起了烟。   “这端儿也是,找这么个不着调的女人。”   江霏儿哭着跑了出去,她此时不想见任何人,甚至是陆端。她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她只是单纯的想离开这里,这个完全不属于她的甚至此生也没有必要和她在扯上任何关系的村庄。   她跑到村口,就在也没有力气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只有村口两着一两盏路灯。她走进一间招待所。   在这间窄小乡村招待所里,江霏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在乎它是什么样子。墙上过时的覆着灰尘钟表,旁边的墙壁因潮湿而凸起的墙皮,因为年代而斑驳。斜对角是放着一台老旧的大电视机。   她紧紧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把头埋在双臂里。   手机想起来,她没有接,再一次响起来,她抬起头看到陆端的来电。她还是拿起它。   “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传来陆端急促的的关切声。   “霏儿?”   她沉默几分钟后,挂掉了电话。   “哥,找到她了!”陆端的表弟从外面匆忙跑进来。   “她在哪?”   “村口那家招待所里,205房间。”   “我还当她有什么本事呢!这村里可不就一家招待所嘛!这是嫌弃咱家不好呐,端儿你快去把你媳妇接回来吧!省得外人看着以为是我这个老太婆欺负她。”陆端的母亲在一旁不冷不热的絮叨。   “哎呀!你就少说两句!”陆端的父亲蹲在门口,抽起一支香烟。   陆端已经朝门外走去。他心里乱成一团,完全没有想过他母亲仍旧不忘等着和江霏儿算那笔旧账。   他走到村口的那间招待所,抬头看了看上面两着的窗户只有两间。他上了二层,走到那间205门口。可是走到门口,他却止步了。抬起手来想要敲门,停在半空中的手又放下来。   叹一声气,待了几分钟,转过身离开了。   江霏儿在晚上十点受到陆端发来的短信。   “你好好休息一晚,今天的事,对不起!”    ☆、第三十三章   徐唯美答应与孟柯吃饭完全是出于无聊加上寂寞。否则她绝对不会在一个毫无好感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徐唯美从来不太喜欢在乎追求她的男人,也不太爱被陌生人搭讪。大三那年被学校一个学长搭讪,人家不过就是问她要电话号码,她却像只被调戏的猫,立刻转过头就让人家滚。那男生条件也不算差,甚至有一大票女粉丝,还被冠予男神的称号,却在徐唯美这里吃了闭门羹。从那次以后,学校里几乎没有男生敢直面和她交流。内心脆弱的人恐怕都会直接在她面前死掉。孟轲得意之余却恐怕来不及自求多福吧。   傍晚十分,孟轲带着这位大小姐来到一家高档的主题餐厅。他把位置特意安排在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   服务员把两个人引到座位上坐下。   “先生女士,这是本店的菜单。”   “你想吃点什么?”   徐唯美只顾着看窗外,完全没有听到孟轲的问话。   “徐小姐?”   “啊?哦,随便吧。”   “随便啊!那就两份法式牛排吧。”   餐厅里响起古典钢琴曲。   “很感激你能答应与我共进晚餐,不知道这家餐厅你是否还满意?”   当孟轲说到“共进晚餐”这个词时,徐唯美被酸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她开始后悔自己愚蠢的决定。   “徐小姐?你好像很心不在焉,是有什么心事吗?”   “哦,没有没有。哎呦!孟老师,大家都是同事,你不要搞得那么紧张嘛!放松一点。”   “我显得很紧张吗?可能有点吧,我觉得有点热,你觉得呢?”   “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和女人一起吃饭吧。”   徐唯美的问话直白又露骨,让这位有涵养,有家教的大学教授立刻乱了马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开个玩笑,别当真。”   他是真的在这大冬夜的晚上擦了一把汗。   “对了,你那个人钢琴演奏会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故意岔开话题。   “准备?我还需要准备吗?”   徐唯美的话总是让这位孟先生无言以对。这次,他故意奉承她:“你看我这问的,不废话嘛!谁弹琴弹过您啊!”   “可不,谈情嘛!是没人能谈过我,准谈一个分一个!。”   孟轲在脑袋里绕了大半天才把徐唯美的话反应过来。   “徐小姐还真幽默啊。”   正聊着,晚餐已经端上来。   “先生女士,餐已上齐了,祝您享受一个愉快的晚餐。”服务员把餐上齐后便退下。   餐吃到一半,徐唯美却在斜对面不远处看到安帅。他正在和他车队的几个哥们吃饭。她看他的时候甚至没有注意这凝视的时间有些久,久到足以等到安帅也抬起头同样看到她。两个人四目相对,时间持续了几秒钟,这样的重逢恐怕是个意外。两个人都无意识的停在那几秒里,忘记把眼神从对方身上移开。徐唯美立刻切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她继续低下头去,继续切自己盘子里那块牛排,切到足够小的一块,然后继续故作优雅的把它送到嘴里。徐唯美就有这样的本事,无论内心怎样风起云涌,外表都可以保持绝对的冷静。   “你刚才还没回答我,你喜欢这家餐厅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Maybe,I guess you may like it. ”   “那你还觉得什么?”   “我觉得这顿饭之后,我是说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更近一些。至少,我希望这样。”   “所以你是在追我吗?”徐唯美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没有看对面的孟轲。   孟轲放下餐具,喝下一口红酒,犹豫了片刻说:“那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Sure!”   他没料到她回答的如此干脆。   “徐小姐真是个爽快的人!”   “你是说我好上手吗?”   “哈哈,你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姑娘。”   徐唯美仍旧忍不住继续抬头监视斜对面的情况,却看到安帅一群人似乎有离开的意思。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就吃这些吗?”   “我们走吧,晚上吃太多容易影响睡眠质量。”   “说的也是。”   徐唯美在安帅结账之前已经走到餐厅门口。她故意和孟轲闲扯,拖延着时间。果然,不一会,安帅和他那几个兄弟从楼上下来。安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唯美以及她旁边的人。   “好巧啊!这不是安少爷吗?”   “是啊,好巧。”   安帅先让他的朋友离开,独自留下来和这位久别的朋友“叙旧”。   “这位是?”安帅故意试探。   徐唯美立刻用手挽住孟轲的一只手臂,装作很甜蜜的样子。   “哦,我男朋友呀。孟轲啊,这是我前男友安帅。”   她的话及其她忽然的举动都足以刺激这两个男人。   “你好!”孟轲礼节性的伸出手向安帅。   安帅也伸出手,方向却指向孟轲的肩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自求多福吧。”说完便径直离开。   徐唯美见安帅离开,就立刻把手从这个傀儡身上拿开。满肚子全是委屈,却不表现在脸上。孟轲送她回家的一路上,虽然她始终沉默,他却仍旧怀念刚才在餐厅门口的那一幕。孟轲并不了解关于徐唯美与安帅的过去,他也根本不想了解,实际上他并不是个很善于分析感情的人,只凭直觉隐约感觉自己有希望。   年后的这一寒夜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安帅别了他的那些朋友,独自一个人回到他的公寓里。一进门,他的那只叫做美女的狗就朝他跑过来,不停的摇着尾巴,粗糙的舌头舔着它的手。   “等久了吧。看你饿的!真可怜。”   他拿出狗粮,喂给它。   “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好歹也是贵族犬啊,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哎,真是命苦。”他抚摸着美女的头。   “还要啊!行了,行了,晚上少吃点。”   他坐在地上,美女在他旁边安静的吃着东西。客厅里的灯没有开,他遥望着窗外的烟花,绚丽而热烈。他想起那个叫徐唯美的女人,或者说今天特别想念她。想起他与她的那些过往,她在他耳边的那些吵闹,今天想起来仍旧让他忍俊不禁。也许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不能忘记她,而却直到今天才在心底里承认原来自己爱的人一直都是她。可之前那些逞强,那些嘴硬,又都是为什么呢!   寒冷的夜晚,美丽而热闹的烟花只是人类制造的假象。陆端夫妇今天傍晚才从农村的老家回到城里来。晚饭,陆端简单的为江霏儿做了一些粥,他盛了一碗,端到桌子上。客厅里响着电视机孤独的声音,他解下围裙。向房间走去,他想叫她吃饭。房间的门开着,里面亮着微弱的灯,他看到江霏儿背着他侧身躺在床的一边似乎已经熟睡。他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让他怜爱又莫名的憎恨。那天即使最后陆端的母亲也没有原谅江霏儿忽然在婚礼上离开的事情。他们家没有好好过这个年,结果不欢而散。   陆端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开口,低声说:“霏儿,你睡了吗?”   江霏儿只是侧着身体背过他,从进家门到现在,她并没有睡着。眼睛凝视着床头柜上的台灯,空洞而无神。心里一幕幕上映着在农村的事情。当她忽然听到陆端的声音,手指不由得颤动一下。低声的回答他:“嗯。”   “喝点粥在睡吧。”   “不了,我很累。”   两个人沉默了好久。安静的房间只有客厅里电视机没完没了的广告声。   过了好久,陆端开口:“我想了好久,今后你就不要再去酒吧上班了。在家好好调理身体,明天我会陪你去看中医。我们争取把不孕症治好。”   他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江霏儿的表情,似乎他的这番话就是命令,不容商量的。他只是传达给她而已,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她背过身更好,不然他怕他没有勇气发号施令。   陆端把房间的门小心的关闭。留下江霏儿和他刚放下的那些话。   江霏儿仍旧侧身躺着,当陆端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内心并没有抵触的情绪。似乎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是啊,这不就是陆端解决她与他母亲之间关系的唯一办法嘛!可转而她又嘲笑,嘲笑陆端竟对自己还保有希望,这可笑而荒诞的希望。    ☆、第三十四章   年后的几天徐家对外的应酬总是忙不过来。王澜往年是最烦这些无聊的应酬的,而今年却格外的勤奋积极。什么样的聚会她都参加,急着想把儿子赶快在这些富人圈里推销出去。徐唯美这个作女儿的反倒被她晾在一边。似乎儿子的事情要比女儿更加重要。   于珊珊原本是打算来徐家拜年的,当然去看徐唯远才是主要目地。这天不巧的是,她的造访扑了个空。   “你哥呢?”   当徐唯美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间的门时,收到闺蜜的问候仍旧是关于她那位神圣的哥。   “早上我妈带他去相亲了。”徐唯美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对方是于珊珊。   “相亲!”于珊珊简直要跳起来。   “对啊,听说是柳氏集团的千金。”   “那么徐唯远呢,答应去了?”   “我妈可是王澜,她会用各种招数把我哥弄去的,他想不去也没辙啊。”她继续一头扎进自己的睡床上。   “别睡了,都快下午了。这一天大半都过去了。”于珊珊的心情几乎已经无法简单用失落来形容,她唯一能抱怨的现在也只有她这个一到假期就黑白颠倒的闺蜜。   “别吵,我在睡会儿!”   “喂!你刚才说的该不会是梦话吧!”   “哎呀,你爱信不信。于珊珊,你也赶快找一个如意郎君,不要在喜欢徐唯远了。这么多年了,你不烦吗?”徐唯美完全是在像说梦话。   “那我算什么?”   徐唯美似乎听出于珊珊渐渐升腾起的悲愤情绪。   “这么多年了,难道在你们徐家人的眼里,我于珊珊就不如一个柳氏千金吗?”   “你瞎激动什么,于珊珊!你到现在还不能清醒吗?他就算相亲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哥自从和那个江霏儿分手后,真正在乎过哪个女人,哪次不是应付他妈。你放心他不会喜欢别人,当然他也不会喜欢你。”   徐唯美的话彻底打击了于珊珊,她愣在一边,久久不说一句话。   于珊珊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徐家夫人的不二人选,除去一个江霏儿,那么竞争者就是一堆与她同等地位的女人。她也明白在徐唯远心里,就像徐唯美说的她们谁也抵不过一个江霏儿。   楼下响起了大门开启的声音,她望着他们下车进门,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多余。   外面的客厅里已经响起她们的谈话。   “那天唯远还和我说想请你来家里坐坐呢!”   其实徐唯远完全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一切都是他母亲自导自演。不过对于这一切,徐唯远早已无感。   “伯母,您家与我家距离不远,我母亲有一次还说有机会要前来拜访。”   “是吗!只可惜啊,唯远他爸身体不好。”   “伯父现在还在医院吗?”   “不了,他在外地疗养,那环境好。只可惜了我们唯远,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落到这孩子一个人肩上,我也是命好,有个这么孝顺的孩子,让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唯远确实是个有能力的领导者,我父亲还常夸他呢!”   她们正在楼下的客厅里聊着,楼上房间的门却忽然打开了,于珊珊走下来。   “珊珊也在啊,什么时候来的。”王澜完全没有料到,不由的有些尴尬。   “原来唯远哥在家里相亲啊,阿姨,你看我来的真不是时候。”   柳家小姐似乎听出了于姗姗话里的醋意,也只好沉默着不出声。   “徐唯美!你在楼上干什么,怎么不好好招待客人!”王澜在楼下喊道。   徐唯美已经嗅到客厅里的硝烟,立刻跑出来。   “妈,你们回来了。我们也正要出去呢。”   说完就立刻拉着一脸不满的于珊珊离开这个气氛压抑的客厅里。   徐唯远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只顾着认真地看球赛,对于旁边这几个女人的战争毫不关心。显然什么竞争此时都没有球赛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柳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那是唯美的朋友,和她一样说话没有规矩,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的。”   “陈姨,那些德国的点心来。哎呀!唯远,你还坐到那干嘛,快为柳小姐倒茶啊!”   “伯母,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的茶就不喝了,一会儿还有朋友约我。”   “那好吧,你去送送人家。”   “不必麻烦了,我家的车已经在门口了”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留你了,记着以后常来。”   “好的,您不用送了。”   徐唯美拉着于珊珊来到一间酒吧里,她点了些零食。于珊珊却只点酒喝。   “你也别怪我妈,要是我哥哪怕稍微对你有一点好感,我妈也不至于那样。”   “你妈真的是这么想吗?恐怕不会吧,没听你妈刚才怎么说吗!我就是你们家的客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我还以为我在你们家的地位该有多么不一样呢,看来我真是高估自己了。到头来真的还是输给江霏儿。”   “何止是你一个人输给她,在徐唯远那里的所有女人,包括我妈都输给她。珊珊,你听我说,你别再追我哥了,因为我知道那种爱上一个不怎么爱你甚至根本不爱你的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你永远处在紧张中,时刻担心他的心不在你这里,得到这个人却得不到他的爱情,我们这种被宠惯的人,何必去受那种苦!”   “是啊,我何必再受那种苦呢!人生,为什么不能活的自在一点。”于珊珊的话语里充满了绝望,她凝视着手里的酒杯,眼神里含着泪。   “对啊,想开就好。说实话,我很感激你对我哥那么好,可是那不是爱情啊。最后受伤害的人只能是你。这你得向我学习,该放手时就放手。”   “呵,”于珊珊冷笑。“你是潇洒啊,不像我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像个傻子一样做了那么多幼稚可笑的事情。可是徐唯美我告诉你,就算他徐唯远看不上我,我也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追过他那么多年。至少我付出过了,最后得不到又怎么样,我于珊珊不怕受伤,我伤得起!可你呢,心里明明还爱着安帅,却要和他分手,你敢说你是真的放手了吗!你是怕了吧,你究竟怕什么呢?”   于珊珊说完这番话后,徐唯美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那你就更加得放弃徐唯远了。人不怕从来得不到,最可怕的是得到以后时刻都得担心被谁抢走了的那种危机感,那种感觉很不好,它会时刻折磨你,让你整天疑神疑鬼,就像患了失心疯似的,抓不住也躲不了。你会渐渐变得越来越讨厌你自己,越来越不认识你自己,越来越自卑自闭。我早就和你说过,前提是你赌上一个并不怎么爱你甚至于不爱你的男人。”   徐唯美的话字句里交织着她对安帅的爱与恨,于珊珊从那双眼睛里似乎可以看到一个在爱情里绝望的不比自己好多少的女人。她原本以为徐唯美与安帅的爱情不过是闲来消遣的游戏,而今她才发现徐唯美比她想象中更爱那个男人。她付出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少,她试着去体会她所说的那种危机感,可是她已经太过疲惫,难道真的是该缴械投降的时候了吗?   苏扬是第一次在江霏儿结婚后登门拜访。那天她一进门,满屋子的中药味就迎面扑来。   “你这儿什么味儿!你病了吗?”   “可不有病嘛!”   江霏儿立刻把窗户打开,引她到茶桌前为她斟茶。   “你最近都忙什么啊!把我这儿的工作也辞了,该不会是在备孕吧。”   见江霏儿沉默不语,苏扬料定她说中了。   “真的是在备孕啊!哎,”她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说:“陆端知道那些年,你为他堕过的胎吗?”   “我把那些年的事情都和他说了!所以人家现在带我到处求医问药啊。”   “这还像个男人做的事儿!”   “可是,苏扬,你觉得他这算爱我的表现吗?”   “应该算吧,总比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个孩子强吧。”   苏扬的话给了她说服自己借口。江霏儿也宁愿相信这是他爱她的表现,可是除了选择相信她还能怎么样呢?她把刚热好的中药端出来,倒进杯子里。然后闭着眼睛一口喝下去,接着立刻用清水漱口。   “啧啧啧,真是受苦啊!”在一边的苏扬忍不住感叹。“要我是你,我就当着陆端的面把那些中药喝下去,让他看看一个女人为了他多么不容易。”   “行了吧,我还在他面前演一出苦肉计吗?”   “可不吗!这样他才能对你好。”苏扬没有结过婚,反倒像个过来人。   “我也想好了,既然结婚了我就该告别过去,我现在就只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对了,忘记问你,那医生怎么说?”   问道这里,江霏儿却低下头。“不管怎样,我都得试一试。”   “哎,这是造的什么孽呢。要是早知道最后你俩又走到一起,当初不如就把孩子生了,现在又何必受这罪。”   这样江霏儿不由的想起她打胎的那些经历。她何尝没有动摇过,何尝没有犹豫过。可是一想到孩子将来会受着和她一样的命运。她就一咬牙,去了医院。她太了解那种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是怎样痛苦的经历。她不愿带给孩子那样的痛苦,她宁可打掉它,也不愿它来人间受苦。   苏扬也太了解这样的江霏儿。她永远都在袒护陆端,她迁就他也依赖他,即使被他伤害的体无完肤,却最终仍旧选择嫁给他。作为朋友,说实话,苏扬并不想祝福他们,因为她怕这些祝福到最后都是给江霏儿的一种诅咒。诅咒她永远不能离开这个伤害她太久也太深的男人。    ☆、第三十五章   王澜本来计划带徐唯远去参加好友的定婚宴,徐唯远却以公司临时有事为借口推脱了。这个重担当然只好落在徐唯美身上。尽管她曾经常陪同父母参加各种应酬,而自从父亲生病去了疗养中心,她就很厌烦这类的应酬,尤其厌烦那些关于她父亲的闲言碎语。   “我不去!有课要上。”   一大早,徐唯美在餐桌上抗议。   “大周末,你上什么课。这个周总家和我们家是老交情了,人家儿子订婚,我们家人不去不合适。”   “你让他去。”她指着对面的徐唯远。   “你哥他公司有事儿,他走不开。”   “大周末的能有什么事,不想去就直说呗!”   “哎,我们这老一辈攒下的人脉传到你们估计也就散了,算了,都别去了,就让我这个老太婆一个人去吧!”王澜开始独自叹气。   “行了,您又来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不是我说,你就算不出国,也是时候多接触一些人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我不发愁,我不还有我哥呢嘛!”   “是啊,你这个好哥哥的也没给你这个妹妹起了个好带头作用,说起你们俩,哎呦我这头。”   “这说什么呢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上班去了。”徐唯远立刻逃离了这个话题的漩涡。   这对母女中午才不慌不忙的赶到了订婚的酒店。和主人打过招呼后,王澜就被一群平日里要好的太太围去闲聊,丢下徐唯美一个人独自在自助餐台边无聊的喝着红酒。她起初是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过了一会儿,一位服务员走到她面前:“小姐,有位先生托我为您送一束玫瑰。”   “谁?”   “就那位,新郎旁边那个戴眼睛的先生。”服务员引徐唯美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竟是孟轲。   他在远处朝徐唯美招手。徐唯美完全没有搭理他,过了一会儿,孟轲朝她走过来。   “徐老师,在这里碰到你真巧。”   “孟老师,你是新郎的朋友吗?”   “是的,说起来新郎和我算是发小。”   “这样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一下。”孟轲急于挽留她,一时竟没想好挽留的借口。尴尬在这空当里。   这时竟响起了华尔兹曲。   “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请您和我跳一支舞?”他向她伸出手。   徐唯美也不好拒绝,只好应了他的邀请。   他们来到舞池里。   “原来你是徐氏集团的千金。”孟轲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打听我。”   “就是有些好奇,你这样的千金怎么甘愿屈身于学校里。”   “你这问题无聊到我不想回答。”   “请你不要躲避我的问题,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出国深造,而你为什么却选择一所音乐学院教书呢?”   “那么你呢?也算是国家一线钢琴家,不也在这里吗!”   “国家需要我,我算是为国捐躯吧。”   “呵,”徐唯美忽然笑起来。“我可没你那么高尚。”   “我想听原因。”   “很简单,我怀念学校的感觉,不愿离开。”   徐唯美其实不需要很实际,以她的经济实力,她完全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提出更高的要求。可她却完全没有。在这个见惯了各种名流的音乐天才眼里,徐唯美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他们继续在舞池里跳着华尔兹,每一个节奏都被两个人掌握的恰到好处。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交际舞,似乎更像是一场有竞争却又彼此配合默契的博弈。   今天是周末,公职人员总是可以好好享受他们的福利。而爱财的人却绝不会浪费那些白白流逝的时光。刘主任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公职工作之余也做一些生意,既然做生意却也免不了应酬。当然首先这一年的第一次饭局他可不能怠慢。这天,他特意约了陆端。陆端在傍晚才把饭局的事情告□□霏儿,他告诉她晚上不要等他太晚。江霏儿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就任他去了。   晚上陆端等人都坐好了,刘主任旁边却空出一个位置。大家似乎都在等一个人,有人不耐烦的看着表,计算着时间。这是陆端上任以来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从外面竟来了一个女人。她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穿戴华贵。一副富贵相。   “好久不见,老刘。”   “倪总,你可算来了!”   刘主任立刻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盛业集团的倪总。”   “大家好,都是老朋友了,不必拘谨。”   这位女老总倒是勾起了陆端这类新人的好奇。   “这位我好像以前没有见过。”倪俐指向陆端这个初任政府职务的新人。   刘主任立刻向这位女老总一一介绍,“这位几位都是市长新任秘书陆端。”   “您好!”陆端向她点头致意。   “真是年轻有为啊!”女老总称赞道。   “哪里敢当,目前还只是小小科员而已。”陆端谦虚道。   “在座的各位呢,都是我刘某人的老朋友了,”他说朋友的时候特意致意倪俐。“今天宴请大家呢,没有别的意思,又是新的一年了,希望在这新的一年里我们在工作上继续友好合作,这个上下和睦,互通有无……”这位刘主任整整打了一刻钟的官腔。   倪俐早就没有耐心听他,自己在一边点起一根香烟来。   “老刘,什么时候上酒啊,今天可得和大家好好喝一杯。   “好,我就不废话了!服务员,快上酒!”   服务员端了白酒放在桌子上。   “来,我为你先斟上!”刘主任特意女士优先。   随后大家的杯子里都斟上了酒。   “好,那我就先干为敬了!”说着,倪俐立刻一口干下。   这个叫倪俐的女人看起来确实并不显老,然而任何物理性的伪装也不能阻挡岁月给身体带来的丝毫的变化,哪怕一丝的变化却仍是出卖了她的年龄。这个在饭桌上这个干了一杯又一杯的中年女人,忽然间让陆端对她有种说不出的同情。   “陆科长!喝酒啊,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倪俐似乎注意到这个正在心里分析她的男人。   陆端瞬间被说红了脸,不过他倒是没有喝酒。   “陆科长恐怕是看到倪总您长得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刘主任趁势打趣陆端。   “不好意思。”陆端转过头去,不在看她。   “我们这位陆科长可是金屋藏娇啊,出来就别想家里的媳妇了。”旁边的一位圆脸男人也跟着打趣。   “这以茶代酒,估计是媳妇管得严。”   “刚结婚都这样。”   “差不多行了啊,你们这些人。”陆端为自己解围。   旁边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来,陆科长,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高升!”这位倪总似乎有些喝醉了。   陆端只好应付着,把酒杯端起来。他刚要敬酒,对面的倪俐却忽然大口吐起来,旁边的人连忙过去帮忙照顾。   “哎呀,我真是的,早知你身体不好就不让你喝这么多酒。”刘主任立刻过去帮忙照料。   “没事儿!我高兴,下次一定喝过你们。”   “行了,别逞强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要不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今天难得一聚,怎么你赶我呀!”   “我哪敢啊,您可是我财神爷。我派人送您老回去休息吧!”   “不许提老字!”年龄大的女人对于老字总是敏感,哪怕是醉酒的时候。   “在座的谁没喝酒啊!”刚才那个圆脸旁边的一副长老级别的人问道。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老刘。   “对了,那个小陆,你刚好没喝酒!恐怕要麻烦你走一趟了。”刘主任说着已经拖着倪俐出了包间。   陆端明显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面对这么对长老他实在不好推辞,只好跟着出了门。   到了饭店门口,陆端帮忙把倪俐的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刘主任把这个醉醺醺的女人送上车,并帮她系好安全带。   “不好意思了陆科长,今天就麻烦你把我们这位倪总送回去了,你也知道里面那些老家伙们不好说话,我刚才也喝了不少。”   “没事儿,应该的。”说着车子已经发动。   车里只有倪俐沉重的喘息声。整个车里弥漫了酒的气味。对于这个现在坐在她旁边的中年女人,闭着眼睛,从侧面可以看到她眼部和脖子上的隐约的细纹。华丽的妆容,周身点缀着珠光宝气,开着高贵的名车,这一切都让这个出入仕途的人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他按着GPS的定位,安静的开着车。他甚至不敢咳嗽一声,尽管他忽然感觉嗓子有些发痒。   陆端把车开进一座别墅小区。开到了指定的位置。   “倪总,到了。”他小声的对这个女人说。   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   “倪总?”他继续叫醒她。   倪俐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家的大门。   “哦,到了。你把车开进去吧。里面没人。”   倪俐按了车上的遥控,别墅的大门自动缓缓打开。   陆端把车停在车楼下。倪俐打开车门,摇摇晃晃朝那栋房子走去,险些就要跌到。陆端连忙上去扶住她。把她送进别墅里。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就要转身离开,倪俐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陆端惊在原地,不知所措。   “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他才注意到这间偌大的别墅,这个比他的家大出千万倍的别墅里承载着的寂寞也比他那里多出千万倍。他承认自己羡慕这个女人所拥有的财富,却并不了解她的寂寞。   他把她的手从他衣服上小心的拿开,帮她脱下高跟鞋并小心翼翼的帮她平躺在床上,帮她盖上被子。   这一夜,陆端是乘坐地铁回到家的。一路上,他都在猜测更确切的说是胡思乱想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   陆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钟。尽管他今天已经向江霏儿嘱咐过,他有饭局。可是江霏儿仍旧整夜未眠。当她听到陆端回来的声音时,她立刻关闭了床边的灯,装作熟睡的样子。陆端洗过澡后,走进房间,看到已经熟睡的江霏儿,此时陆端脑海里那些晚上发生的纷乱的事情瞬间在这间房间里安静下来。他走到她旁边,掀开自己的被子,躺下安静的睡去。江霏儿却在这深夜里睁开眼睛,她看着小心的转过身,看向枕边的这个瞬间让她感到有些陌生的男人。她在这样的深夜里凝视他,内心深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第三十六章   陆端对倪俐这个女人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言从那日见过之后却莫名的变的不绝于耳。   “那女人可真能喝酒。”   “哎,她一向不就是那样嘛!”   那日几个那天同去聚会的人闲聊起来。倪俐当然成了绝对有聊的话题。   “她叫什么?”陆端也加入进去,随口问了一句。   “你是说那个倪俐啊,出了名的铁娘子!你都不认识?哦,对,我都忘了你是新调来的,难怪你不认识她。”   同事老袁继续说:“倪俐是盛业集团的创始人,听说她在年轻时就开始做生意。只可惜婚姻不顺,她老公原来大学里的教授,因为和女学生有染,于是他们就离婚了。倪俐有个女儿,后来送去了美国。这些人啊,经历总比我们这些普通人丰富多彩。”   从这位老袁嘴里,陆端对这个女人有了些大致的了解。难怪她的家看起来是那样孤寂而冷清。   陆端对倪俐这个女人并不想有更多地了解。他不敢高攀,也没有痴心妄想。尽管他承认他羡慕她的财富,羡慕她的名誉。这个让他不由得崇敬的女人,却在听了别人对她的那些窃窃议论后在心底里在此升腾起同情。他对这个女人的同情与对他妻子江霏儿的那种同情是完全不同的。他对江霏儿的同情心更贴近于怜悯,怜悯她在这段婚姻里的老实,可事实很矛盾,他当然希望她对待他们的婚姻是老实的,但江霏儿给予的老实却是一种褪去华丽外表的,不在鲜活的,那么纯粹的老实。而这个老女人的出现,他对她的同情反倒成了一股鲜流。   事情的发展总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巧合。他下午刚刚回忆起那个女人,傍晚下班时分就接到她的电话。   “是陆端吗?”   陆端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他好像听出这个声音,却又不确定。   “请问,您是?”   “前几天才见过,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倪总?”   “你来我这一趟,有事找你。”   陆端还来不及问她具体是什么事,倪俐已经挂了电话,完全不给他犹豫或是拒绝的机会。   陆端一下班就打了个车去向倪俐的别墅。他在上车之前犹豫要不要告□□霏儿,但他转而想到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决定就先不和她说了。   车开到那个熟悉的别墅小区。陆端付账后下了车。   倪俐家的门并没打开。他摁了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个佣人跑出来。   “你是陆先生吧。”   “唉,对。”   “您先进来吧。”   佣人是个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老妈子。讲着一口听不出是哪里的方言。   陆端再次走进这栋房子。刚进去就听到倪俐的声音。   “张嫂,我那送去干洗店的衣服他们给我送回来没啊?”   “我已经在催了,说是明天一早就能送来。”   “什么破干洗店。”   她从楼上探出头来,看到了刚进门的陆端。   “您好。”陆端礼貌的问候。   “哦,来了。”   她却只有简单的回复。却并有重视他的莅临。好像不是她招他来这里的。   “张嫂,最近有没有快件送来啊!”   “对了,还有我在网上买的那东西到了没啊。   倪俐在这个古堡般的房子里上下指挥她的佣人,似乎是在故意忽略站在门口的陆端。   陆端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他开始没有耐心,朝楼上她的房间走去。   他站在她房门口,小声问:“倪总,请问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进来。”   他刚踏进她房门一步,她却在房间里面喊道:“等一下。”陆端只好又退出去。   “现在可以进来了!”   陆端像个哈巴狗一样任由这个女人摆布。   他刚走进去,倪俐正站在试衣镜面前,背对着陆端站着,却在镜子里与他对视。   “麻烦帮我把裙子后面的拉链拉上去好吗?”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朝她走过去,却没有向对面的镜子看一眼。这个动作刚刚完成,倪俐就立刻离开了原地,走去试衣间里。   “你到车里等我吧,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当倪俐把车开到一家豪华的按摩中心。   “你都工作一天了,放松一下不好吗?”   “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就先回去了。我妻子还在家里等我。”   “这是借口吗?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九点前,我保证你能回去。”   “你来过这样的地方吗?”   “说实话,这是第一次。”   “先生,请您放松一点。”   倪俐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享受,而陆端却在一边怎么都感到别扭。   “你放松一点,既来之则安之。”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陆端心存疑惑。   “你猜。”倪俐嘴角明显向上微微提起。   “请你别再拿我当猴耍了,无功不受禄,您一定是什么有求于我吧。”   “人在放松的时候,是最容易卸下伪装和保护的,我就是真诚的想和你作个朋友,没别的意思。”   出门的时候,陆端计划着立刻去付款,他并不想占这个老总的任何便宜。   “刷我的卡。”   当他递给前台小姐一张卡时,倪俐竟已经打好了招呼。   “都记在我账上吧。”   原来倪俐早是这里的老会员。   陆端只好把卡收回去。   晚上,倪俐载着陆端,送他回家。车即将开到陆端家门口,陆端一路上都在捉摸这个事情。他仍对此心存疑虑。   “倪总,我还是想不明白,您究竟为了什么,我真的不相信您只是简单的想和我作朋友这么简单。”   “那我就直话直说吧,我希望与你合作。”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合作的?”   “呵呵,”倪俐冷笑。“官与商之间的合作从古至今,这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或许你应该考虑刘主任。”   “他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但是风水总是要轮流转的。陆端,尽管你看起来已经爬到了一个相对安定的位置,你有稳定的收入,国家丰厚的福利,可你仍然不是一个富人,也永远不能拥有更多的财富和尊重。我这么说不是侮辱你,只是想提醒你,人不能满足于现状。”   “时间不早了,我下车了,您也早点回去。”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他回到家,晚饭早已摆在桌上。满屋子的中药味。   江霏儿靠着沙发的一边,电视台换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等到陆端回家。   “今天怎么这么晚。”   “哦,白天的公务没有处理完,加了个班。”   江霏儿为他拿过公文包和外衣,整理好放进放进里。   “今天药有按时喝吗?”   “喝过了,这药挺不错的,最近我都胖了两三斤呢。”   看她仍骨瘦嶙峋样子,陆端倒是感到对她有些歉意。他记忆起前一阵子去检查,医生对他说的那些话,“她子宫壁太薄了,怀孕的几率恐怕不高啊。”   “那总是有希望的吧。”   “吃中药调理吧。总是需要一个坚持的过程。”   陆端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错在先。他们结婚着半年里,他不是看不到她的努力,可是如今这段婚姻里,他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心却是渐渐疏离的。无法用言语沟通,只怕一言不合就争吵或是冷战。两个人似乎都太害怕,于是整日相处的小心翼翼。   “我白天不在家,你自己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嗯。”她没有更多的异议。   深夜里,陆端躺在床上却彻夜难眠。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映着倪俐的话,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合作是什么意思,他在块肥肉面前犹豫了。既想抓住,却又惧怕。陆端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尽管他是一个优秀的高才生。他在学校的时候,扮演的总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他过去的几年里除了应对各种各样的考试,就不再有其他的接触。在爱情里,他也是一个懦弱而自私的人。他爱江霏儿,却爱自己的前程。所以当年他才义无反顾的别了江霏儿去了首都。这追名逐利的人生里,他却觉得自己过得好累,但他确实尝到了金钱和名誉带给他的甜头。他的家人终于不用再像过去一样低声下气的做人,江霏儿也回到他的身边,但即使如此像倪俐说的,这辈子就算累死,也成不了像徐唯远那样的富人。   这夜的天气还算不错。入了春季,白天就渐渐变得长了。徐唯美还没今天没有课,却仍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出了门。她站在时代广场的电线杆下等与她约好的闺蜜。   过了一会于珊珊才来。她一见面就说站在电线杆下的徐唯美怎么看怎么像站街女。   “艹!”   徐唯美回应于珊珊的话再没有比爆粗口的方式更好。   她们进了一家新巴克。   “我要出国了。”   于珊珊刚坐下就直奔主题,徐唯美听到这话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合着你请我出来喝咖啡就是为了和我告别的。”   “是啊,这里比较静谧。”   “你跟徐唯远说过了吗?”   “跟他说什么啊,那个木头人。你信吗,我要和他说‘唯远哥,我要走了’他一定没有任何表情的挠挠头发,‘哦,路上注意安全啊’。”见于珊珊模仿的有声有色,看来她似乎这回是真的决定和过去告别了。   “呵呵,你别说,你模仿的还真像。”   “好歹也暗恋他这么多年呢,真情可不是白付出的。”   “那你想好了吗?这回真的要走吗?”   “对啊,在我爸那酒店工作了大半年,才发现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回我去美国,就是去学管理的。哎,总之祝福我吧。”   “这样也好,到一个新的地方,可以忘却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什么时候走。”   “十点钟的飞机。”   “什么!”徐唯美看看手表。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对面的这个女人,心里忽然有些舍不得。尽管这并不是于珊珊第一次出国。   “我说你要道别也不用这么晚吧,你早点说以为我还会阻拦你吗?自作多情。”   于珊珊只是笑了笑。   “那么你呢?怎么不出去走走。”   “想过啊,可我,怎么说,”   “别说了,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安帅。徐唯美,看起来你只是比我想的更开,其实你是心口不一,自己欺骗自己。你以为不躲避就真的能视而不见吗?”   “我就愿意留在这个悲伤的地方自我摧残行不,您呀,赶快踏上您的美好前程,别来唤醒我。”   “行,行,不说你了。忠言真是逆耳啊。走了!”   她站起来就要走。   “于珊珊。”徐唯美忽然把她叫住。   “啊?”她在不远处转过头来。   “祝你告别过去,重新开始拥抱新的生活。”   于珊珊背过身给她一个分别式的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于珊珊渐行渐远的背影,徐唯美忽然被于珊珊的放下莫名的感动。她最终没有得到徐唯远的爱情,可她从来没有欺骗自己。于珊珊有句话说的特别对,徐唯美想起她临走前最后那句忠言:你以为不躲避就真的能视而不见吗? ☆、第三十七章   春季的到来往往悄无声息。季节的变化对于大城市里整日工作在配备空调房的摩天大楼里的人们来说似乎是那么的不敏感,毕竟他们不用靠天吃饭。但对于有些文艺创作者而言,春季绝对是激发他们灵感的佳季。比如,音乐家。在大自然里汲取那来自春季的律动,促使人的情愫随着这萌动的季节如同海底的水藻般暗自滋长。   自从那次婚宴的舞会后,孟轲觉得他与徐唯美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贴近。孟轲其实是一个传统的男人,尽管他在音乐方面确实表现出高于常人的天赋,但在生活上尤其感情的事情上,他却古板而不懂圆融。   他准备了玫瑰和情侣钻戒,但他一想到要表白,内心却是煎熬和犹豫的。毕竟,对于徐唯美是否会接受他,他完全没有多少胜算。他不知道徐唯美究竟是否也同样钟情于自己。可是孟轲还是不愿放弃追求她的机会。   他站在门口一直等她来。在这间咖啡厅里,他正襟危坐着,心里一遍遍编排着一会儿他要对她说的话。他心里惴惴不安。   徐唯美迟到了几分钟。把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点了一杯拿铁。拿出手机,随便的翻看着上面无聊的信息。   “你在看什么啊?”对面传来孟轲的问话。对面的人似乎比她正看的东西更加让她感到无聊。   “没什么,新闻。”   “哦。”   两个人沉默着。谁也不说一句话。外面的天阴郁着,预示着一场雨即将到来。   “这个送给你。”   孟轲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把玫瑰花放在徐唯美面前。   徐唯美看到那束玫瑰,却没有露出孟轲期待的神色。她的表现反倒是一种惶恐。   “你这么喜欢给女人送玫瑰吗?”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还没给谁送过花。不对,我送过。教师节送过老师康乃馨。”孟轲傻笑着。   他的幽默在徐唯美那里并不好笑。她不觉得甜蜜,也不激动。   “哦,谢谢。”   她只是简单感谢后,就把花放在一边,然后继续安静的喝着杯子里的咖啡。   孟轲用勺子不断的搅拌着这杯焦糖咖啡,却喝不下一口。   “徐唯美,其实今天我,有重要的话想和你说。”他说的有些结巴。   “什么事。”   孟轲突然拿出一枚钻戒,“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徐唯美早就感觉今天的气氛不太对,只是不想太早下定论。而孟轲突如其来的表白却让她瞬间不知所措,她完全没有准备好应付他的话。   “这个……”她下意识的看看周围,这样的情节是否吸引了太多的目光。不过还好,这个时候,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并且他们坐的位置相对偏僻。   “对了,又不是要求婚,干吗还准备钻戒啊。”   “我是抱着结婚的目的想要和你交往的。”   孟轲一字一句说的那样认真。让徐唯美不忍说出太过决绝的话去拒绝他。   “对不起,我……”   孟轲看出了徐唯美的犹豫,看出他让她为难。于是就不再逼迫,只好放下那枚戒指。   “是我太仓促了,没有顾忌你的感受,不过没有关系的,我可以慢慢等你,等你接受这枚戒指。”   看着对面这个人,徐唯美却在心底里假设了一个没有良心的期望,期望对方是安帅,期望那些话是安帅说的就好了。   “孟轲,相处这么久了。我承认你这个人还是不错。但是我想我们不太适合。”   “这算是直接Pass掉我吗?”   “嗯。”   她的声音有些轻,但对面的人完全听得到这声拒绝之意。   “我可还记得那次我问你,我追上你是否有可能,你的答案是Sure。”孟轲笑得尴尬。   “孟轲啊,这个女生呢,一般都喜欢说相反的话。她肯定的事,往往就是否定的。那么同样,她嘴上说不喜欢,那她未必讨厌。”   “那我就不懂了,这样的心口不一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一种自我保护吗?”   孟轲的疑问忽然问倒了徐唯美,她一时竟无法解答他。她也在心底里反复思量这件事情。心口不一,这个词不就是那天于珊珊临走时形容她的吗。她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吗?徐唯美反问自己。如果是,那么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真的向孟轲说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你说呢?呵呵,”她何尝不尴尬。   “说实话,我真的不懂你们女人。”   徐唯美在心底里自嘲。别说孟轲,徐唯美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孟轲沉默下来,情绪明显有些受到挫折。他失落的神情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   “那我就先回家了。”   “你要回家?”   “嗯。”   “我送你。”   徐唯美在心底里抵触孟轲: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颜色,难道要死缠烂打吗?   “不用了,真的。”她已经想与他划清关系。   “没关系,就算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也是朋友吧。”   无论无论如何这位海归音乐师还是有点绅士风度的。   对于孟轲,徐唯美扪心自问,其实她从头到尾真的没有想过打他的主意。只是简单的把他当作普通的同事,再近一点算是朋友,可以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仅此而已。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她想起他以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完全没有当真。现在细细想来,真是后悔自己应该早就料到。   车开到徐家门口,徐唯美就要告别。她解下安全带。   “那,我先走了。”   “唯美,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徐唯美笑了笑。   “必须的。”   “这个肯定该不会是反话吧?”   “当然,不是。”   孟轲这回的风趣终于被徐唯美接受。   徐唯美在路口,目送着孟轲离开。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正有一双眼睛目睹着这一切。   安帅就站在马路边上,他看到徐唯美从孟轲的车里走下来,那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感觉一样很不是滋味。   徐唯美转过身,刚要进去。却被一个黑影挡在面前。她抬头一看,竟是安帅。   阴郁的天空开始下起细微的小雨。   “你怎么来了,找徐唯远的?”   “我来找你。”   “找我?呵。”徐唯美冷笑。她的伪装其实是在欺骗自己。她刚要把这种情绪继续下去,安帅却先开口打断她,似乎他已经料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徐唯美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今天我到这里来,我自己也觉得很荒唐,但是,你知道吗,最近我一直都在思考关于我们之间的问题,过去那些难道你觉得你就没有问题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显然已经没有耐心。   “我想知道那次你说和我分手,到底是因为什么。”   “安帅,你没发烧吧。还是,你今天没吃药?”她懒得理会这个疯子,继续向前走。   “徐唯美!”安帅叫住她:“从过去道现在,你只是玩玩我而已吗?”   徐唯美背对着他,满腹委屈。   “对,就是玩玩你而已。”   她已经习惯这种口是心非,习惯了掩饰她真正的情感。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后悔,可是一切无可挽回,也挽回不了。只能继续这么走下去。忽然有只手从后面把她拉住,不顾一切的迫使她停下来。他已经拥住她,徐唯美来不及反抗。   “不管过去是怎样,现在我宣布,我爱上你了。”   “这回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信不信都由不得你。”   徐唯美终于放弃继续欺骗自己。当她被这个人紧紧拥入怀中的时候,才瞬间明白,原来,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在心底里其实早已作出了所有的妥协与牺牲,无论多么不能原谅的事情,当你拥抱他的时候,统统都认命了。   处理完最后一个文件,陆端今天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他习惯看看手表,此刻的时间段正是外面交通最拥堵的时候,他还不着急回家。伸了个懒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然后一个人走去卫生间。这个时间,政府办公楼的人已经走了大半,空荡荡的楼道里是最安静的时刻。   卫生间外的洗手池边却有女工作人员闲聊的声音。这些闲言碎语在女人群里总是不绝于耳,陆端并不以为然。只是那天他偏偏不巧听到的竟是关于自己。   “喂,你知道我们陆科长什么来头吗?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科长,该不会是有靠山?”   “他哪里有什么靠山,不过就是农民的儿子。”   “你知道的还真多啊。”   “就关于他啊,我还知道更多呢!”   “快说说。”   女人刻意向四周围瞅了瞅,确定没人后开始说:“你知道陆端的婚礼上新娘落跑的事情吧。”   “听说了。”另一个女人附和着。   “你知道新娘原来的男朋友是谁吗?”   “谁啊?”   “徐氏集团的继承人,那个挺有名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徐唯远。人家本来就是一对,因为徐家这种豪门不愿意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这才被陆端捡了个巧。”   “难道她在婚礼上落跑,就是因为徐唯远。”   “可不是嘛,听说徐唯远在他们结婚当天出了车祸,那女的在婚礼上抛下陆科长就去给徐唯远输血去了。”   “这种高富帅,无论换做是谁都会为了他义无反顾的。”   这些声音随着叮叮答答的高跟鞋声渐渐在这座空荡的大楼里渐渐消散。过了好久,陆端才从男士卫生间里走出来。他平静的洗了手,按原路返回到办公室里。他点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两口,最后擦掉烟头才走出办公室。   天已经暗下来,下了一整天的雨到了傍晚仍旧不肯罢休的肆意挥洒。这下班的傍晚与往日没有任何的不同,回家的最短路线也从不曾改变。这条马路上,来往的行色匆匆的人,没谁会在意彼此的情绪。多半是一个样,在那些不是秘密的秘密里活着。    ☆、第三十八章   这个夜晚,回家的路似乎变得无比的漫长。   陆端回到家时已经十点钟。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的灯。江霏儿安静的睡着。他可以听到她的微弱的呼吸声。他朝她走过去,站在床边凝视这个熟睡中的女人。他试图去用手抚摸她的额头,她的模样如此令人怜爱。只是当她的手在睡梦中忽然紧紧拉住他时,陆端却稍有迟疑。她呓语着,“陆端,你回来了。”又让他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地触动。他回忆不起第一次爱上她时的感觉,而他当初决心要娶这个女人的原因只是因为在不见她的日子里,他竟对她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思念。可如今,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仍旧爱着她吗?陆端自己也疑惑了。   陆端放下她的手,走出房间。在书房里,狠狠的抽着烟。   江霏儿被关门的声音惊醒时天刚刚微亮。她勉强的从睡梦中醒过来,习惯性的看看枕边,完好的枕头和被子。她揉揉眼睛,走出房间,客厅里空无一人。她抬头看看客厅的钟表,刚刚六点钟而已。她确定陆端昨晚回来过,但是这么早就去上班还是头一次。 江霏儿自从辞去酒吧的工作后,成了完全的家庭主妇。清晨为丈夫做早饭,丈夫上班后就独自在家里收拾房间,今天把一个东西摆置在这里,第二天又摆置到那里。整个家里,只有那些浓重的中药的味道与她作伴。每当她吞咽下那些汤药,心理的希望就叠加一层。苏扬说她是心理作用,但这种打击只要不是源于陆端,她都不介意。   这一晚上,陆端仍旧迟迟未归。   江霏儿想给陆端打一个电话。却犹豫了好久。她推开书房的门,整个房间充溢了可以盖过那些中药味的烟香,她在烟灰缸里看到了那些烟蒂。这一切让这个家庭主妇立刻警觉起来。她的神经在这种时候变得异常的敏感,起初还不太明显,紧接着她开始感到慌张,坐立不安。   终于,她还是下定决心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的连线声在整个静谧地甚至有些可怕的房间里变得无比的尖锐刺耳。可这刺耳声却固执的在这令人煎熬的时段里持续着,消磨着人的耐心,却迟迟不肯被接通。   “喂。”   电话里传来陆端低沉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江霏儿怯弱的问。   对方沉默了片刻。   “今天有点忙,可能晚点回去,你早点睡觉。”   紧接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又显得那么的急迫,江霏儿望着这个号码,眼神陷入某种失落里。   陆端在另一边挂断了电话。走过西餐厅的长廊,走进包房里。   “你穿休闲装更帅气。”   倪俐坐在他的对面,喝下一口红酒,她的红唇在酒杯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今天的高尔夫学会了吗?”   “倪总。”   “嗯,你想说什么?”   “今天我来找您本来是想还清那天您招待我的按摩,可是今天又受您的款待,以我现在的能力,我恐怕无以为报。”   “还清?呵,”倪俐忽然笑起来。   “这世上什么是能还的清的呢?”   陆端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倪俐继续说:“你就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线呀?就算我们之间没合作的关系,难道连朋友也不能算吗?”说完,她继续端起那杯酒。   “我已经决定考虑您上次的提议。”   她的酒喝到一半,嘴角微微挑起,却并不明显。尽管不明显也不能掩饰她内心的喜悦与兴奋。   “好!聪明人就该如此!我敬你一杯。”   陆端是被倪俐的司机开车送回家的。他拎了许多名牌衣服和香水,都是倪俐给他买的。这一整天,他在倪俐那里体验了上层社会的生活,他学了高尔夫,吃过了西餐,买了很多奢侈品。陆端知道,这一天的体验不过只是他所向往的上层社会生活的冰山一角。当然,他想要的还有更多。   这一天也同样,江霏儿醒来时,陆端似乎已经上班去了。真的有那么忙吗?江霏儿在心底里疑惑着。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端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几乎有一周里,他们没有见面。书房烟灰缸里的烟蒂总是被江霏儿清理了一遍又一遍。   徐唯远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家里的厨房郑重其事的忙活。他从公司回到家后竟看到徐唯美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在干什么?”   “哥,你回来啦。”   “她在做什么?”徐唯远问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母亲。   “嘘!”王澜给徐唯远使眼色,招他走过来,小声的对他说:“你妹妹该不会是又男朋友了!这还是头一回亲自下厨做饭呢。”   “不是吧,真有这么夸张吗?”徐唯远不以为然。   正说着,门铃却忽然响了。   “来啦!”徐唯美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跑去开门。   “你怎么才来啊。”   “路上堵车。”   “别给我找借口。”   如果徐唯远没有听错的话,这声音不正是安帅嘛!   王澜也听着这声音耳熟,正寻思着,安帅已经走进来。   “妈,安帅。”   徐唯美为她母亲介绍。   “行了,他不用你介绍。”当王澜一看到安帅,满心欢喜全部都落了个空。   “您好,伯母,这是我带来的一些礼物,不成敬意。”   “徐唯美,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说.”王澜把她女儿拽进房间里审讯   徐唯远见对方是安帅,完全失去了新鲜感,径直上了楼。只留下安帅一个人在徐家的客厅里。   房间里,王澜已经忍不住要和她女儿摊牌。对于这两个的事情,她早就有所耳闻。   “你带他来家里干什么!”   “妈,安帅是我男朋友。”   王澜还没有准备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她已经料到。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这不现在和您说了嘛。”   “你可真行!”   “您不同意啊?安家和我们家不是世交吗?我可是按您的标准找的男朋友,我可比我哥找那个什么江霏儿强多了。”   “别扯你哥,安帅的家世还说的过去。就是他人也太野了点。”   王澜万万没有料到,她儿子小的时候,她曾想尽办法保护自己的儿子尽量远离这个不良少年,现如今这个不良少年却成了上门女婿。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嘛!再说,妈,您想想,安帅是家里的独子,他家的家产将来不都是他的嘛!何况我们两家又这么要好。”做女儿的总是最了解母亲,徐唯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准确无误的抓住她母亲的心思。   王澜思索了一番,女儿的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今晚徐家的餐桌上是难得的凑出四个人。而气氛却明显有些尴尬。   安帅忽然站起来,手里拿出钻戒,单膝跪在徐唯美面前。   “唯美,嫁给我。”   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座的其他三个人,包括徐唯美自己在内。她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尽管之前孟轲刚用类似的方式向她表白,可冲击却远不如安帅给予的强烈。   徐唯远也愣住了,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这两个人仍处在分手的状态。   “啊呀!唯美,你愣着干什么呢?赶快给人家回个话啊。”王澜赶快叫醒徐唯美。好在这对兄妹还有一个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母亲。   徐唯美把头先转向她母亲,似乎是在征求她母亲最后的同意。   “阿姨,您放心,我会对唯美好的。”   想不到平时油嘴滑舌的安帅,说起真话来倒是磕磕巴巴。徐唯远在一边忍不住想笑。   徐唯美完全料到安帅会做这样的事情,更确切的说她压根没有料到他会向自己求婚。她以前只是觉得安帅不够爱她,至少不像她爱他那样的程度。可这一回,她却仿佛感受到来自面前这个人真诚的,无法抗拒的爱意。   徐唯美眼睛里闪出泪光,她小心的伸出手,任凭安帅用戒指把自己紧紧套牢。   “安帅,你可是当着我和她哥哥的面向我们唯美求的婚,你以后可得向你今天所说的。不然我可饶不过你。”   “是,是,那必须的。”安帅在岳母面前不停的点头。   “那个,我也不说什么了,祝福你们!”徐唯远端起酒杯。   他们举杯庆祝这对新人。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起来,那些往日所有的不快,都在这一声捧杯后烟消云散。   春天的夜晚褪去严寒,略带暖意的风从外面吹进这间覆满灰尘的房间里。   江霏儿还是放弃了拨打那通电话。今晚她没有做晚饭,这一天也没有喝中药。洗过澡后,她把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收回来。那天夜里,江霏儿在衣橱里看到了那些新买来的与陆端平日里风格完全不同的男士休闲衫。这些花哨的颜色那么刺眼的,似乎在以一种挑衅的方式向江霏儿宣战。    ☆、第三十九章   市政府的办公大厅已经有了年头,有些地方正在被重新修葺,工人们一早就开始忙碌,偶尔发出吵杂的噪声。在这栋大楼里上下班的人们对此似乎并不关心,甚至来不及被这尖锐的刺耳声打扰,只顾着带着一副专心的神情来回出入这栋楼的大门。办公的,办事的,保洁的,他们所要处理的一切事情都在这座庄重而令人肃穆的白色的大楼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陆端像往常一样开过早会后回到办公室里。他自己为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再过几分钟,他要开始今天的工作。可在这之前他却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来电显示着倪总。   “喂?”   “陆端,一会儿有一个文件会有人给你送过去,你只要负责在上面签字就可以了。”   “什么文件?”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放心,前后我已经打点好,你不会有事的。”   陆端还来不及多问一句,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他感到这一切发生的莫名其妙,又为倪俐刚才的话感到惴惴不安。他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他任务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   他清了清嗓子。   “请进!”   “陆科长,这是文件。”   进来的人是秘书小张。她刚大学毕业没几年,也是个新人。把一些重要文件交给陆端,并由陆端翻阅后签字是她的工作之一。   陆端小心的接过那些文件,随手翻看了几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事实上他故意不作更细致的翻阅,毫不犹豫的签了字。从那个名字被签上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陆端他已经赌上自己,赌上对倪俐的信任,赌上了他所有的一切。除了这样做,他已经无路可退。   一整个下午他都陷入良心的谴责与思想的斗争里。他不安着,恐惧着,这一切都在安静的大楼里悄悄发生,无人知晓,瞒天过海。   下午,陆端收到一封到账的短信提示。他发现自己银行的账户竟莫名其妙的被打来两百万元。他数着数字后面的几个零,惊讶得差点连嘴都合不上。当他看到那些串数字,瞬间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电话再一次打过来,对方仍是倪俐。   “恭喜你啊,陆端。”   “这个钱,是你打给我的吗?”他说话的时候把办公室的门关紧并刻意放低了声音。   “你的报酬,我说过了,你与我合作,我一定不会怠慢你。怎么样?下了班,要不要来我这里庆祝一下。”   “我一会过去。”   晚上,陆端一下班就开车来到倪俐的别墅。倪俐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庆祝的晚宴。   “Cheers!”   倪俐端起红酒先干为敬。   “我想知道下午那份文件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看过了吗?”   “我是看过了,但我找不出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是好事,这样上面的人就不会怀疑。”   “可是,”   “可是什么?”   “我觉得这钱来得也未免太…”他没有说出后面那个词。   “你是想说轻而易举,这不就是我们追求的吗?来,我敬你。”   陆端无奈的笑了笑,他这种憨态可掬的笑只出现在倪俐面前。无论是掩饰还是真心,在金钱面前,他都无法抗拒,万死不辞。他也端起酒杯,安心的咽下那些无比美味又醉人的美酒。好像自己此时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已经喝醉。   “陆端,你知道吗?我需要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倪俐放下酒杯。深情款款的看着对面这个年轻的官员。   陆端也醉意朦胧。对面这个华丽高贵的女人在他眼里似乎闪着光亮。   “你是来救我的菩萨吗?”   “我愿意是。”   这个夜晚,美酒佳肴过后,杯盘狼藉,这夜是那么的短暂,氤氲着美酒醉人的迷香。陆端终于放下所有的防备,无所惧畏的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欲望这种东西就是如此,一旦让人尝到它的甜头,从此便会越陷越深。就像一杯有毒的罂粟,明明知道会上瘾,但还是不能拒绝它给人带来的愉悦。   夜晚终于渐渐过去,柔情的月光渐渐撤离情人的床榻。   “陆端,你知道吗,其实你并不适合从政,是谁把你逼上这一条不归路。”这个四十多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俯在他耳边故作柔媚的说。   “为什么?”他反问她。   “你长得太俊秀。”   “谁说俊秀的人就不该从政,哪有这样的道理。”   “世上的好事怎能让你全占去了!”   陆端没有深思这女人的话。顺手拿起手机,划开屏幕,倪俐以女人特有的敏感立刻就注意到陆端手机锁屏上的女人。她计上心来。   “她是谁?”   “我太太,”陆端刚想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倪俐却忽然将手指放在他嘴上。   “嘘!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任何其他女人,此时你是我的。”   陆端忽然正襟危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样子引得倪俐大笑,她笑声尖锐刺耳,回荡在整个房子里。陆端对此心生厌恶。   “你笑什么?”   “陆端你知道吗?你太可爱了!哈哈哈,你要我说什么好呢?”他感觉她笑的几乎断气。   “你怎么就这么老实呢!那你媳妇知道今晚你在我这吗?”   她的话忽然让这个男人背后发起一阵冷汗,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有家室的人。   倪俐抢过他手机,故意仔细端详照片里的人。   “江霏儿”   “你认识她?”   “她真的是你太太?”   “嗯。”陆端低头承认。   “你怎么和她牵扯在一起。”   陆端一头雾水。刚想继续追问下去。   “这江霏儿当年可是大富豪的台柱子。”   “大富豪?你认错了吧。”   “就是她,我认得。这样,我这刚好有张照片。”   倪俐打开手机,在朋友圈里翻了个遍,终于找出一张照片拿给陆端。   照片上江霏儿穿着艳丽,她身旁俨然是一位富商模样的人。他们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倪俐点起一支烟,吸了几口,继续说:“这位是台湾一家娱乐行业的老板,杨先生。他曾是我的的合作伙伴。有几年,他总跑大陆来,就和这位江霏儿有关。”   倪俐看出了陆端失落又备受打击的情绪,她才知道这个江霏儿在陆端心里的地位。尽管她已经拥有这个鲜活的躯体,却不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毕竟她自己不再年轻,除了金钱,她能吸引这个男人的还有什么呢?想到这里,愤怒涌上心来。   “陆端,你以为这样的女人是真的爱你吗?大富豪出来的陪酒小姐不是为了权就是钱,你不要被她利用!”   “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了解。”   陆端放下倪俐的手机,站起身来径直走进浴室里。   他站在淋浴器下,一层水雾模糊了他的双眼。就在天亮酒醒之前,陆端还为自己的出轨感到不安而惭愧,他不敢想起江霏儿的脸,不想面对天亮,而现在他却该感激倪俐对江霏儿的指控。因为这指控刚好给陆端的出轨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这个借口绝不是勉强编造出来的,它既有人证物证也酝酿了足够的悲愤情绪。尽管陆端是多么的不情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对于倪俐的一面之词他也有所怀疑。但现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被这层水雾蒙上了双眼让他看不清江霏儿,也因江霏儿渐渐的看不清自己。   这个家的男主人除了周末似乎很少白天出现在这个家里。   当江霏儿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听到陆端熟悉的走路声,她有些兴奋,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她像一只躲在这个房子里的猫,不敢直接跑出去迎接他,只是悄声的朝他的方向安静的探听着他的一切。她还是忍不住走出房间。她按着声音向书房里走去,陆端似乎是在收拾着东西,他把一些钱和重要文件都往一个包里装。   “你回来了。”   “嗯。”他停下手里的活,回答她后又继续低头忙自己的,没有过多的理会她。   “你饿吗?我去给你做饭。”   江霏儿似乎已经感觉到陆端要走,但她却故意这么说。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当江霏儿听到“走”这个字,立刻紧张起来。   “你去哪?是出差吗?”   “你不用问了,最近可能不回家。”他勉强回答。   江霏儿没有继续追问,安静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陆端,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吗?作为你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去哪里?”   陆端放下手里的东西。   “你能不能不要整天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像你嫁给我多么委屈了你似的。”这一句话终于袒露了他真正的感想。   “这就是你常常不回家,不愿见到我的理由吗?”   “我不想和你吵。”   “我放弃工作,我喝那些中药,难道这些你都看不到吗?我牺牲这么多还不都是希望我们这个家好起来。”   “谁要你牺牲了!你何必为了爱我而变得这么不像你自己。”   “让我改变的是你,现在厌倦我的改变的也是你。我们之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呵,”陆端冷笑道:“我们之间哪里都是问题。”   她眼睛里已经含满泪水。其实她知道他们之间的间隙太多,任何的轻微的打击都足以摧毁他们。尽管有些感情基础仍旧勉强支撑着,但这样的小心维持,却让人疲惫不堪。   江霏儿擦掉快要落下的泪。   “陆端,你是有了别的女人对吗?”   江霏儿的发问刺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那么你能告诉我,大富豪是哪里?”陆端却也有持无恐   当江霏儿一听到大富豪这个词,瞬间感到有重重一击打在心口上。江霏儿对陆端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大富豪”这三刺耳的字。   见她沉默着不回答,陆端就更加肯定了倪俐的话。他曾经还因为江霏儿为自己堕过胎而充满内疚,但现在却连一丝同情都荡然无存,转身就要走。   “你不要走,陆端,我不许你走。”她用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放开我!”   “你听我解释。”   “江霏儿,我们互不相欠了。”   “陆端,你真的有想过我吗?和你分手后,我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被你抛弃的我,根本没有指望过有一天你还会回来找我。你知道那日子对我而言是怎样的黑暗吗?可是我又不能去找你,我得忘记你,我告诉自己得忘记你,所以才去了大富豪整日买醉度日……”她的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当她终于停下来,喘着气,手还拉着他的胳膊。她眼睛里含着泪水,她看着他,在绝望中又饱含期望的挽回这一切,期待着他听过她的这些解释后给她一个答案。   安静了几分钟,陆端开口:“你自己愿意作践自己,请不要说是为了忘记我。”   他终于挣开她的双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四十章   清早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打破了徐家的沉寂。   家里的佣人接起电话。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原来是徐振华最近身体出了点状况,希望家里人过去照顾几日。那天一大早王澜就约了一位太太出去做美容,当她接到来自家里的电话转来的消息时,先第一时间打电话去疗养院确定她丈夫的病情稳定后乘着家里的车直接奔向疗养院,她甚至来不及回一趟家里。   王澜坐在车上,拨通徐唯远的电话。   “喂?”   “你父亲最近情况不太好,事情太突然,我现在在去他那边的路上。”   母亲的语气听起来倒是很平静,似乎徐振华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徐唯远仍旧不放心,他追问了一句: “父亲的情况怎么样?很严重吗?”   “本来心脏就不好,前些天下了雨还非要出去练太极,结果患了重感冒。”王澜的话语里有些嗔怪她丈夫的意思。   自从徐振华从公司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他身上的担子并没有卸下来。公司杂七杂八的事都要来向他过问,整个公司对于他新上任的儿子似乎并不信任。心脏病三番两次的折磨也削弱了他大半的精神,他已经觉得太累,倒是宁愿常隐退在山里的疗养院,不再过问任何。   “我晚上过去。”   “公司那么多事要忙,你就别过来了!”   徐唯远抬手看了看表,“我下午过去,有没有什么要我带过去的。”   “对了,储物间里放着一些一次性洗漱用品,你帮我带过来,今晚我可能不回去。”   徐唯远迟疑了一阵,才想起来母亲又严重的洁癖。无论去哪里都一定要用从家里带的东西。   “好的。”   他挂了电话后,把手头的一些事情交代给秘书Jon,就立刻开车离开公司。   “你在哪儿?”   徐唯远给他妹妹打电话时,徐唯美正站在赛车跑道旁边为她的未婚夫加油助威。电话那边传来热闹的加油声。他立刻了解到她此时正在干什么。   “哥,怎么了!”徐唯美从身边欢呼的拉拉队中挤出来。走到旁边相对安静的地方。   “你在赛车场吗?”   “呵呵,当然啦!安帅他今天有场重要的车赛,怎么,你也想过来参加啊!”   “爸爸生病了!”   徐唯美有些紧张,但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父亲严重的心脏病让她每当听到关于父亲的情况都陷入惊慌里。   “就是小感冒,你别担心。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他。”   “嗯,我这就过去。”说话的时候,她把目光投向赛道远处那辆白色的赛车。   徐唯美也正有此意,她正有另一件事早就想要告知她的父亲。   徐唯远并没有打算在家里逗留,他一回去就径直走向储物间。准备给他母亲带些东西就立刻启程。   徐唯远似乎很少来这间储物间。徐家的储物间平时只有佣人才常来光顾。然而今天陈姨却不知去了哪里。他只好自己去找王澜要的那些东西。   他找到那些一次性的洗漱用具,却在刚要离开时无意中看到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储物间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徐唯远感到有些好奇。他朝它走去,拿起这盒子并顺手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吃惊,竟是一件精美的骑士塑像。这骑士塑造的十分精致,他身骑白马,神情威严。徐唯远对这件工艺品爱不释手,他没有多想就把它连同包装盒从这储物间里拿出来。   “唯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姨从外面进来正巧撞到刚从储物间里出来的徐唯远。   “刚回来一会。”他朝楼上走去。   “你父亲生病了,你知道吗?”   “当然,上午母亲已经给我打过电话”   “那就好,上午疗养院的电话来的太突然。我也紧张了一个上午。”陈姨是家里的老佣人,已经在徐家待了二十几年,对于她的主人多少有些感情。   “父亲没什么大碍,请您放心。”   “对了,陈姨!”他刚要上楼却又返回来,转身问陈姨:“您知道这件东西是谁放在储物间里的吗?”   陈姨走近徐唯远手里拿着的精美的包装雕塑,看了看。   “这么漂亮的东西应该是唯美的吧,你在哪儿找到的?”   “储物间里。”   “已经过去好久了,那天有个包裹寄到家里。后来不知怎么就被放进储物间里。”   徐唯远并不关心这东西的主人究竟是谁,只是莫名的喜欢这物件。他把它带上楼,就把它放在玻璃柜某一层里一个空缺的位置上。   徐家兄妹俩到达他们父亲的所在的疗养院时天已经暗下来。王澜正在厨房里亲自熬粥,张罗着晚饭。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徐唯美把头靠近她父亲。   徐振华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的靠枕上。   “就是感冒,别一惊一乍的。”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唯远。”他父亲似乎有话要对他讲。   徐唯远朝他那边走过去。   “我听说你去年出了车祸,怎么这么不小心!”   “爸,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跟哥哥这儿置气了!您身体要紧!”徐唯美立刻给她哥哥打圆场。   “都是小伤,早就好了。”   “哼,非要皮开肉绽了才能长记性!”   徐唯远此时却并不感到尴尬,他竟有种莫名的感动,那种感动的暖流是源于父子间的。父亲曾经对他人生道路选择的指手画脚,以及想方设法让他继承公司的职位,到如今竟全部都卸下。此时的他只是个普通的父亲,单纯的担心儿子身体健康。而不是把他当作一个的用来实现他自己野心的工具拿来利用。   “爸,我和安帅就要准备结婚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徐振华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惊讶。   “就是上周,安帅那孩子和我们唯美求婚了。”王澜端着冒着热气的营养粥从厨房里走出来。   “这么大的事,怎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啊!”他的病颜上回升起温润的颜色。   “爸,你一定要调养好身体,到时候您还得参加我的婚礼呢。”   “那当然,女儿的婚礼我怎么能缺席呢。我还得把你送到安帅那去呢。”   父亲的话让徐唯美眼睛忽然湿润。   “安家与我们是老交情,你嫁给他家的儿子,我放心。”   “来,先别说话了,把粥喝了,一会还得吃药。”   这一家四口已经太久没有团聚,小小的疗养院倒是比城市里那偌大的别墅更加多了人情味。   天色渐暗,一切又回到新街区23号的这间房子里。房子已经空了太久,每个角落都布满了灰尘,江霏儿颓废在这一片狼籍里。她安静的躺着,散落的头发遮住她的面颊,呼吸随着胸脯缓慢的起伏,她似乎睡的很沉。空气中氤氲着醉人的酒香,一切都为这沉沉的昏睡营造条件。   手机在旁边的茶几上震动起来,上面的灰尘跟着跳动进空气里。   手机持续震动,打破了这死寂的房间。她勉强伸出手在那满是灰尘的茶几上摸索震动的位置。纤细的手指忽然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件,她的手停在原处,下意识地她想要通过触觉感知它的模样。那一刻她似乎认出了这冰凉的东西。记忆忽然在这一刻与过去某时衔接起来。她想起一个人。记忆中模糊的出现徐唯远把一枚戒指放在这桌子上的情景,她仿佛看到他转身离开时那么绝望的眼神。   她对陆端的爱与对徐唯远不同。陆端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江霏儿也爱他,纵容他,迁就他。陆端构成了江霏儿从少女成熟为一个女人的全部过程。他是她生命里的最重要。她爱他,迷恋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他在她最脆弱的,最敏感的青春期出现。给她温暖,和她未曾感受到的呵护。当他离开她,弃她而去时,她的精神世界几乎全部崩塌,就好像失去了支柱,从此堕落进风尘里。依靠过去的那些回忆来维持生命。好在杨先生救了她,把她珍贵的回忆变成财富救济她,使她富裕而独立。物质上的充足并不能让她从过去的回忆里走出来。徐唯远是带她走出那场记忆至关重要的人。他本该是她以后的寄托。他从少年时迷恋她,他们彼此有过一段不深不浅的年少的往事,然而江霏儿却不会对徐唯远这种豪门子弟抱任何希望,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最初接受徐唯远表面上是为了利用他遗忘陆端,实则是来自上层社会给她带来的刺激,她不甘受于珊珊这种豪门名媛的诅咒。她的母亲为了有钱的富商而抛弃她,她的男朋友为了学业和名利弃她而去。她贫寒的身世受人歧视,她美丽的外貌遭人嫉妒,她的流言让人唾弃。在这段爱情里,她是恶的化身,是别人对她不仁她就对她们不义。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却在与徐唯远的这段关系中越陷越深,他单纯的温暖把她冰冻的心一点点融化,直到她也渐渐爱上他。然而现在,徐唯远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陌生太久的名字,就像这枚被遗落在茶几上的戒指。好像她爱上他,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把那枚戒指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她在心里默念:“徐唯远我记得你曾说这对戒意味着唯一永远,可你知道吗?它对我而言却是唯一的遥远,你对于我来说是永远遥不可及的梦。”   手机终于停止震动,她的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口上,把自己蜷缩起来。这一天就即将在这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结束,像是一本书的某一页被风迅速地翻过,她情愿自己就随着这破旧的一页被翻过去,不愿再参与任何人的未来。她又沉沉的昏睡过去,在梦里最深处看到徐唯远,他朝自己走来,伸出手:“霏儿,跟我走吧。”    ☆、第四十一章   “我昨晚给你打了一夜的电话,你干嘛不接!急死我了!”   苏扬把煲好的粥温热后端到这个颓废女人的面前。   “你不用管我!”她的声音嘶哑,口吻冷漠。   “江霏儿!你跟我说,你和陆端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你可甭想蒙我,这么多年了,你哪次要死要活的不是因为他!”   江霏儿沉默着不啃声,把粥端到嘴边一口一口勉强自己吃下。   她越什么都不说苏扬就越着急。   “行,我给他打电话。”她说着就要拿出手机。她以为江霏儿会阻止她,或是说点什么,然而她却始终沉默,只好逼着苏扬顺势拨通了陆端的电话。一阵嘟声后传来对方正在通话的状态,挂掉再打却始终无人接听。   “苏扬,你别打了,他是不会接的。”   苏扬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她同情江霏儿,因为她是孤儿;她怜悯她,因为她自己在这世上也是孤身一人。孤独的她们在这凄凉的世上互相取暖,同时也渴望着拥有一个属于她们自己的家。江霏儿遇到陆端,在苏扬眼里算是一种不幸,她实在不忍看到江霏儿被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玩弄了一次又一次,而她却爱莫能助。   “苏扬,我和他之间,这次恐怕真的无法挽回了!”   “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了我曾在大富豪的事情……”   “这是什么烂理由!他要是有良心,当初就不该抛下你一走了之!混蛋!”   “可是……”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可是什么啊?你是什么,被抛弃的女人吗?你这一生还要被他抛弃几次才算过瘾,早就知道他是这种人,却还是一再的欺骗自己!给他机会,那么多机会,他哪次珍惜过!你不能再这么被动了,趁现在,赶快离婚吧!”   江霏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婚,当那句离婚被苏扬说出口时,心却忽然刺痛了。她多么不期望那句话将会是陆端最后丢给她的来她宣判死刑。   “这样也好,反正我和他之间勉强的维持,谁都太疲惫。不如早点放手,还给彼此自由。”她把粥放回到桌子上。   “你得先去他那,把证件找齐全。让他签字。”   江霏儿早这样想过,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误会,尽管嘴上说着决绝的话,心底里却仍对陆端抱有幻想,她想和他解释清楚。可是,她也同样知道,如果陆端对自己已经没有爱情了,那么再怎样清楚而诚恳的解释都无济于事。   这天下午,江霏儿还是按苏扬说的回到他们的家。电梯每上升一层,她的心就跟着向上悬空。当电梯的门终于打开时,她鼓足了勇气走出电梯。她是多么不情愿回到这房子里,她知道他不在家,可她又莫名的期待着当自己推开门时会看到他的身影,而这一切当然没有任何的可能。   江霏儿小心的推开门,门被推开的声音那么冷漠而刺耳,她砰砰直跳的心脏开始变得虚弱。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动,她走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却仍是什么样子。   她没有脱下她的高跟鞋,而是继续朝房间里走。手指轻轻划过沙发的侧边,藏在绒毯里的灰尘被掀起在空气里。她若有所思间,忽然门铃响起来。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这间房子里,声音是种孤独的存在。她缓和平静后,朝门那边走去。   她打开门,开门角度只有她身体的宽度。门口出现一个高个子,戴着眼镜,头戴一顶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他挎着一个包,一开门,就很客气的和她微笑,江霏儿以为他是类似保险公司的推销员。   “您好,请问这里是陆端先生的家吗?”   “对,你是?”   “这是我的名片!”男人客气把名片递给江霏儿。   江霏儿看了看这张名片:”你是记者?”她明显有些惊讶。   “对。”   江霏儿的职业习惯告诉她,但凡摊上记者多半总没好事。   “陆端他现在不在家,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吧!”她就要关门。   “你也是今天刚回来吧!”   这记者的话让她再次吃惊。   “你什么意思?”她有些不耐烦。   “其实我是专门来采访你的。”记者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   “陆夫人,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我都到门口了,您怎么也得请我喝杯茶吧!”   江霏儿无奈只得请他进来。   他们在客厅坐下。这位记者四处张望,他似乎想在这间房子所有的摆置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江霏儿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你们分居多久了?”   “我以为你会问我关于我下一张专辑的事情。”江霏儿面对他的问题却也从容不迫。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采访您了。为什么在那些歌词里更多的却是悲伤的成份呢?”   “这不过是个人风格的问题。谁的爱情道路走的不曲折呢?”   江霏儿到现在仍旧猜不出这个记者此番的目的,看样子他到更像是打听一些名人的花边八卦来卖几个钱而已。   “陆端已经半个月没回来过了,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吧!”   “当然,公差嘛!怎么能推托责任!”她开始有些心虚。   “呵,这种话拿来搪塞外人可以,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在边有人了?”   “要是我说我没有怀疑过估计你不会相信,你也是男人,不知道你结婚没有。你应该也不希望你老婆天天查你的岗吧!”   她不懂自己的勉强维护究竟有什么意义,离婚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们不是明星艺人,这种八卦对他们更确切地说是对陆端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她仍旧不愿向任何人透露关于他们的任何隐私。   “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来放在她面前。   江霏儿拿起照片,照片上清晰的拍出陆端和一个女人正在吃饭的情景。几乎每一张照片上都有那个女人的身影。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   “你既然早就知道又何必找我来证实呢,是来嘲笑我知道的不够多吗?”她扔下这些照片。   “看来你们却实分居了。你们分居后,他有没有在你的名下打过一笔钱?”   “钱?当然没有!”江霏儿回答完之后却才开始对一这问题产生疑惑:“你不是八卦的狗仔!你到底为什么而来?”   “名存实亡的婚姻对你没有意义!我提醒你,早点和他离婚吧!对你有好处!”他拿起桌上的照片,把它们放回包里,立刻转身告辞。   江霏儿并没有深究那个记者的话,她所有的注意力不过是那几张照片。它给她带来的打击迟迟不肯退去,尽管在她就要决定和他离婚也不忘给她重重一击,绝了她所有的希望,坚定了她同他摊牌的决心。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如同死灰不能复燃。   她那出手机,拨通了陆端的号码。这一通电话居然被接听了。   “喂,什么事?”里面传来熟悉而冰冷的声音。   “陆端,我们见一面吧,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离婚的事。”   话筒里沉默了一阵才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好!”   “就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   “一会见。”   这间咖啡厅曾是江霏儿和陆端常光顾的地方。江霏儿到达时天色已经昏暗。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咖啡厅里响起钢琴曲来,慵懒而令人感伤的音乐弹了一曲又一曲。对面的座位却迟迟空着没人来。   她已经等的疲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咖啡厅也快要打烊。   手机屏幕亮起来,她收到一封短信:“今天有事不能过去,我们的事情改天再说。”   江霏儿把手机放进包里,站起身就要走出咖啡厅,她却在咖啡厅门口处再次遇到这个太久没有联络的人。   她在咖啡厅的旋转玻璃门处遇到徐唯远,当她就要出去时,他正要往里面去。他们互相看到彼此后,徐唯远立刻停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好久不见!”江霏儿竟显得有些尴尬。   “是啊,好久不见!”   “来买咖啡啊,里面快打烊了。”   “习惯每天下班来着买杯咖啡喝,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哦,我约了一个朋友在这。她临时有事没来。”江霏儿只好慌乱找借口掩饰自己。   徐唯远竟没看出她的伪装,他从来不善于识破她。   “你不介意,我和你走一段吧。”   “怎么会。”   他跟着她走上天桥。   “你过得好吗?”过了一会,他开口问她。   “嗯,你呢?”   “还不是老样子。”   他们停在天桥上,江霏儿把视线投在深夜的江面上,转而收回来时不小心看到他手指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   “没有。”他注意到她落在他手上的目光。   “这只是个配饰。” 他急于解释,又握紧戴有戒指的那只手。   “可别让漂亮的姑娘误会了。”   她再次望向江水,风迎面吹来,吹散了她的长发。   “江霏儿。”他忽然叫住她的名字。   “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他后面的那句话忽然梗在喉咙里等她抬头看向他,他才继续说:“才能不恨你。”   她对他的玩弄,经过这么多事情后,似乎已经渐渐磨褪了他的脾气。   她此时的表情就像这江面一样平静,沉默了一阵。   “唯远,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她再次看向他,目光澄澈,坦然的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这句话的语气绝对没有敷衍,像是对命运安排的一种服从,并且也劝面前的人接受现实。   “江霏儿。”这次他却是在心底里喊她的名字,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挽留住这个女人,他再不能像过去那样任性而霸道的拦住她的去路,只能这样看着她离开。 ☆、第四十二章   斜阳倾照麦田,火车驶过一个个未知名的村落。疲倦的傍晚,此时没有人有心情思考火车与田野究竟谁是谁的风景的无聊问题。只是在这行程的荒迹都是一个样,哪怕此时的盘山公路也比平原上的行程更加人迹罕至。   一辆黑色越野车极速开进这大山里,只是在转弯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天越来越暗,已经入了深秋,树叶凋零,灌木丛只留下干枯的如同骨架般的枯枝,撕扯的藤蔓在这越来越深的夜晚看上去极像张牙舞爪的魔鬼。   车灯早就打开,寻着山路一点一点行进。   陆端已经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整个下午,此时却不得不仍旧集中注意力在这深夜里探索。   “白总加入我们,对我们是有好处的。”倪俐从包里拿出一根烟送到他嘴边,并帮忙点燃。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他尽情的吐出烟雾,顺便把天窗打开。后视镜里,陆端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我在五年前就想和他合作。他这个人黑白通吃,只要他肯入股,必然要承担一部分风险,你要知道他可以当我们的□□。”   “呵,□□?”他苦笑。   倪俐不是没有听出陆端话里的怨气,却没有啃声。她把如同一把柴火的手指伸展,认真端详了手指上的钻戒,连同她那修饰华贵的指甲。   “你答应过我,这是最后一次帮你。”陆端快速的吸了一口烟,最后把未燃尽的半截擦灭。   “最后一次帮我?陆端,做人可以贪心但不能没有良心。”   车里沉默了一阵。车继续在这山林里穿行。   “说白了其实你是想回到她身边吧!”倪俐的话戳中了陆端,却并不被看出来。   “与她无关!”   倪俐在心底里嘲笑陆端的幼稚,这是一场高风险的赌博,开弓没有回头箭,踏进来的人就别想还能回得了头。   “陆端,你不能去试着改变规则,但游戏该怎么玩,你就得学会怎么玩!后悔的话,我真的不想再听。”   陆端已经感觉到疲惫。而他自己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呢?他却像失忆一般什么都记不起来,倪俐就像一个对他施了法的女巫,他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了她操控的傀儡。   他在与倪俐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渐渐了解到倪俐所做的生意。他用手上的权利帮她漏税,也用一些障眼法帮她捞了不少钱。短短半年里,他就在这个女人的指导下已经越陷越深。她给他带来的纸醉金迷的日子是他以前从未曾想象过的。他已经越来越不认识自己。   尽管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他这个小小科员在短短半年内晋升到科长的位置,然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傀儡,真正操纵着他的是他旁边坐着的这个女人。而她为什么要选择他,而不是别人呢?陆端不是没有问过她,她总是回复以一个难以琢磨的微笑,反叫他去猜。这个老女人多半是爱上他了。可是他也同样爱她吗?他不知道,也不问自己。他爱钱,他肯定的回答自己。是的,他只爱钱。他明白自己与钱的仇恨,是永远算不清的。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上学曾走过的那些山路,他考上城里重点高中,为此他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才到了城市里。晚上就睡在火车站广场的座椅上。口袋里没有一分钱,陪伴他的只有一把破吉他。他爱权,权利的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尊严。权利是金钱无可替代的,凌驾于一切之上。倪俐也低估了陆端,他怎么舍得为了钱而失去这些年经过奋斗爬到的位置。不过她至少知道,他同样也在利用自己。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这个山庄?”陆端的情绪稍有缓和。   “去应白总的邀约,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他有可能更想见的人是你。”   “我要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更久,还是避免参与这种场合的好!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个记者,总是找我的茬,他不会是已经掌握了什么?”   “放心,这个白总行事很谨慎,一般没有他的邀请,是不可以见到他的。我会把他请到我房间里。”   倪俐话音还未落,只是眨眼的速度,一个黑影就从面前的车窗上快速的掠去。   “小心!”倪俐大喊。   陆端急刹车,可是刚才那东西似乎已经被甩在车后。   “陆端,我们是不是撞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的问他。   两个人的冷汗开始爬上头顶,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   他也开始慌起来,一句话也没有。似乎是有个黑影横在马路上,但他却不敢下车,冰凉的手指紧紧抓着方向盘。   “也许只是什么动物呢!这么晚了,谁会出现这荒野里!”倪俐的话也只能自我安慰。   “我去看看!”   “不要下车!”陆端忽然朝她大喊。她第一次见到陆端受到惊吓而失去理智的一面。她为此感到震惊,不敢再作声却也猜到甩在汽车后面的是什么,她预感到一种不祥,车里压抑的气氛已经让人窒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小声的试探。   陆端却一句话都不说,他已经张皇失措。   “先不去山庄了!”倪俐尽量让自己镇定。   “我们抄另一条路回去!既然已经和他们约好了,如果不去势必会引起怀疑,我会让秘书打个电话就说临时有事,再约时间。”   他继续发动车,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   “那样的山路应该不会有摄像头。”倪俐自言自语。   “高速上有!”   “这是我的车,我会在天亮前把它销毁。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明天看情况再定。”   “不行,你不能躲,”她转而立刻否定刚才的话然后继续说:“你明天照常上班,你得表现的向平时一样,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汽车终于从山里开出来,明亮的路灯并不能让车里的人感到安详。倪俐和陆端换了位置,换她来开车。陆端几乎已经错乱,闭着眼睛,紧紧拧着眉头。   这辆车如同一头咆哮的野兽,风驰电掣的驶过深夜的高速公路。唯有如此似乎才能甩掉内心升腾起的不安与恐惧。   徐家的气氛在这个夜晚却格外的热闹。整个徐家上下都在为了徐家小姐即将到来的婚礼忙碌。   徐唯美把自己和安帅的结婚照在手机上翻来翻去。她却忽然想到于珊珊,她想到美国那边应该是白天便发起了与她视频。   “Hi 亲爱的,干嘛呢?”于珊珊的笑容堆满了整个屏幕。   “看来你在美国过得不错嘛,脸都圆了!”   “没有吧,我最近都有在减肥唉!喂,你和安帅有没有那个啊!”   “哪个?哦,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故意转移话题,免得被这丫头带进沟里。   “喂喂,别转移话题啊!快从实招来!”   徐唯美似乎感觉到这丫头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个于珊珊。她忽然看到她身旁有一双手正把一盘吐司放在她面前。   “Thank you!”   “他是谁啊?”这回换作徐唯美不怀好意的盘问。   “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David ”   “Hi 你好!”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出现在屏幕里,用着瘪口的中文向她问候。   “你好你好!”徐唯美立刻回复。   “于珊珊,有男朋友了啊!我怎么现在才知道啊!”   “行了,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回去参加啊!”   “你敢不回来嘛!”   “怎敢怎敢,伴娘非我莫属啊!”   于珊珊挂掉和徐唯美的视频后,注意力再次回到一封来自国内的信件上。同样是这天早晨,就在接到徐唯美发来的视频之前,她刚刚阅读了这信件里面的内容。   发送者是于珊珊曾经在国内的私家侦探。她曾雇这个侦探调查那封寄给她的关于江霏儿与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匿名来信,现在终于有了结果。那人把一些证据资料寄给她,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竟然是徐唯远的母亲王澜。    ☆、第四十三章   于珊珊最终还是信守诺言,在徐唯美婚礼的当天,她才从美国回来。当天,她看着身着白纱的徐唯美,内心不由生出羡慕来。   “恭喜你啊,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于珊珊,这可不像你的台词啊!我以为你会说……”后面的话却断了。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算了,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你能回来参加我婚礼,我都应该知足了!”   “你好!”   “这位是?”徐唯美才注意到旁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外。   “你好!我们见过。”   那蹩耳的口音让才徐唯美忽然想起这个洋人。   “是你啊!”   “Susan 总和我提起你?”   “我也很荣幸认识你。”   “亲爱的,我想和我这位闺蜜单独聊一会,所以,你能……”   “I get it……”   几句简单的交流后,两人就在徐唯美面前吻别,让这个新婚女人猝不及防。   “咦……我都满身鸡皮疙瘩!和洋人谈恋爱就是不一样啊!”   “行了,行了。你就别打趣我了!”   “说实话,我真嫉妒你呢!”   “我的存在啊就是让你嫉妒个够!”   “我是说真的,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要过你的人生!”   “珊珊啊,出了趟国,怎么却越来越幼稚了呢!谁的人生是完美的呢?你可别让我在大喜的日子里给你上课,徐老师可是收费的!”   “我是说真的!”   “怎么,不给徐唯远做媳妇,反到当他妹啊!”   “呵呵……”于珊珊低下头笑起来。   “哎,”她接着长长叹了口气,“给他做媳妇啊,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想要了。就安安稳稳做个有哥哥宠爱的妹妹,有老公特爱的女人!”她看着镜子里的新娘打趣着说。   “你快出去找你男朋友吧,人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   “你不说我都把他给忘了。”   “他在那呢!”   David 倒是和Jone 聊到了一起。   随着奏乐的响起,婚礼即将开始。   徐唯美的父亲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他比之前看起来发福了许多。   王澜穿着华丽,端庄的坐在台下,当她看着女儿被丈夫送到安女婿手中时,她眼眶不禁湿润了。这一刻,忽略掉那些虚华的装饰与头衔,她也不过只是个普通母亲而已。   “这位先生,你是否愿意和你面前这位姑娘结为夫妻,愿意以丈夫的名义照顾她一生一世。并且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无论是她年轻靓丽还是年华老去,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始终如一的爱她、尊重她,并用你所有的努力去让她幸福,你愿意吗?”   “我愿意!”安帅的三个字,说的很坚定。   司仪继续问新娘同样的问题。   “我愿意。”   徐唯远在婚礼的现场的嘉宾席中看到了苏扬。她是作为安帅的朋友来参加婚礼的。婚礼进行到此时,台上的新人交换对接,接着在众人的掌声中接吻。苏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苏扬!”她忽然被一个人叫住。一回头,才发现竟然是徐唯远。   “我想和你聊聊。”   他们约在酒店里一间安静的咖啡区里。   “徐总,你不是想问我关于江霏儿吧!你到底还是放不下她。”   “我那天见到她了,在咖啡厅里不知道等什么人。那天天气很冷,她却穿的很单薄。我想确定,她过的是不是很好?”他话语有些尴尬,这让苏扬忽而有一些感动。   “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   “她和你在一起时,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她,她竟然不再吸烟,也很少再喝那么多酒。可是现在,完全回到了过去,甚至比遇见你之前的状态更严重!”   “陆端呢,那个男人就任凭她这样吗?”   “你说呢!这个江霏儿啊,真是执迷不悟!”   徐唯远用手扶着额头,微闭着眼睛。   “她过的再怎样,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可能是她没有这个福分吧。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徐唯远睁开眼睛,苏扬已经离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点燃一支,深深的吸一口。   中午十二点整,客厅里的钟表准时整点敲响。   江霏儿窝在沙发里,盖着厚厚的被子昏天黑地的睡觉。   家里座机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在静如死灰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江霏儿吗?”   “你是?”江霏儿声音慵懒。   “我叫倪俐,我们见一面吧,关于陆端的。水云间茶社,下午三点。”随后立即挂了电话,不给她任何考虑的余地。   江霏儿也听出了她的意图。大概无非是和自己争夺陆端,反正她已经准备好了退出那个男人的生活,但她仍想看看陆端爱上的究竟是什么人。   江霏儿被这个陌生的女人约出来,那是她第一次见倪俐。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年长自己十多岁的陌生女人就是丈夫出轨的对象。她戴着墨镜,看不清她的眼睛。尽管稍有掩饰却不能掩饰她的端庄和高贵。   “你是倪俐?”   倪俐把目光从窗外转到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她的模样令这个垂老的女人有些不快。   “你坐吧。喝茶吗?”   “不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还有事。”   “那我就长话短说,十月二十三号那天晚上陆端帮我跑业务,在盘山公路上撞了人,他肇事逃逸。”   江霏儿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却是她之前怎么也不可能料到的。   “不可能……!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警察应该快要找到他了,你也有段日子联系不到他了吧,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你。如果,你还对他有一点点情分的话。”   “那么你呢?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要为你跑业务?”   “呵,”这女人忽然笑出声。   “你现在需要知道的不是关于我,都这个时候了,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陆端要是倒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就算你们要离婚,他倒了,你也分不得一点好处。”   “你是在威胁我吗?”   “只是给你个建议,毕竟陆端不是我的丈夫。”   “要我怎么帮他。”   “警察调查时,需要你给他做不在场证明,过了警察那关,我会再想别的办法。”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会把这些都抖出去,让他身败名裂,和他同归于尽吗?”   “想怎样随你便,那天只是场意外,他也挺无辜的,天那样黑,怎么看的清前面的路呢!哎,过去所有的努力啊,都前功尽弃了!看来,是天要亡他啊。”倪俐故意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要想到达让江霏儿作伪证的目的,她当然不能让江霏儿知道自己其实也参与其中,帮助陆端就是帮助她自己洗清嫌疑。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丢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江霏儿回到家时已经很晚。   她打开门,陆端竟然就在家里面。当门打开时,他站在她面前,颓然而失神的看着她。他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面。想不到再次见面竟是这样的情景。   “霏儿,”   她不想理他,即刻就要转身离开。   “江霏儿!”   她停在原地,不肯回头看他。   “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吗?”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   “是。”   她转过头来看向他,泪水却顺着面颊流下来。   “从我决定不回头就开走车子那一刻,我就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每向前开,每走一步都很痛苦,有好几次,我都想回去看看!可是,我做不到,我太害怕,太害怕失去辛苦爬到的位置,太害怕失去一切。”   她走到他面前,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光。   “陆端,现在的你还是那个让我迷恋又崇拜的男人吗?”   “霏儿,对不起!”他把她紧紧的抱住,“只要你出面帮我作证,让我洗清嫌疑,我们就出国去!永远不回来。”   她在他怀里歇斯底里地哭着。狠狠的捶打着他,一下又一下,怎么也不能让她解气。她在心底里默默的说:“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已经不能再爱你,不能从容你了。”    ☆、第四十四章   事情已经过去一周。陆端的事情似乎已经过去。目前一切都暂时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尽管他可以苟且度日却是整日忧心重重。时刻担心东窗事发,锒铛入狱。   又是一个平静的周末,冬日的阳光尽管看着明媚然而却只是一派假象。   一大早江霏儿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来。   陆端才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副颓废的样子。   “我熬了些粥,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周没有吃早饭了。”   陆端被这句不轻不重的话触动,他才发现自己如此怀念这个女人的照顾。他记起他第一次遇见江霏儿,她端着一个餐盘从酒吧间的厨房里走出来,匆忙的放在客人的桌子上。他也记得,她在酒吧五光十色的舞台上跳爵士舞蹈,令人心醉神迷。他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她的。那时,江霏儿才刚满18岁。而他已经也只是个初入大学的学生。他们相恋的过去,如今历历在目。可恍然间,他却是自己亲手断送了他们的未来。难道这一切真的都回不去了吗?   “你也坐下吃。”   “哦,那个,我还烤了面包。”   其实江霏儿是下定了决心要和这个男人离婚的,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离婚两个字,她竟已忘在脑后。   饭桌上两个人也几乎没有交流。只有碗筷相互碰撞的单调声。没有开电视,却不能掩饰这单调的尴尬。   江霏儿把粥喝完后,准备收拾碗筷。   “你回房间再休息一下,我来收拾。”   她只好任他安排,自己回到房间里。   这时门铃忽然响起来。   两个人立刻警觉起来。江霏儿从房间里折出来,陆端也呆站在原地,任凭水龙头的水不断的流着。   这几日都是如此,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过分敏感。江霏儿从门的视频里看到了外面的人。他们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有料到,警察这么快就查到这里。   两个人屏住呼吸。   “你回书房,我来开门。”江霏儿用极小的声音指示陆端。   几分钟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把门打开。   “你好,这是陆端家吗,我们是刑警,来调查些情况,请您配合。”一男一女,在她面前亮出证件。   “请进。”江霏儿引两个人进来,安排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两个人四周环顾。他们并不是第一个来调查陆端的人。   江霏儿在旁边小心的坐下。   “你家就你现在就你一个人?”女警问。   “哦,陆端他去探望家里了,今天刚好是周末。”   “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她继续问。   “我最近感冒了,不想出门。到底是什么事?你们快说,别让我着急啊。”   男刑警接着说:“哦,是这样的,十月二十三日那晚,在我市郊环山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司机肇事逃逸,我们现在怀疑您丈夫当时就在那辆车里,有知情者曾看到的。”   “知情者?有证据吗?”江霏儿故作坦然。   “我们目前只是怀疑所以才来调查,请您一定如实回答,好配合我们警方工作。”男刑警负责询问,旁边的女警则开始记录。   “10月23号晚,你在哪里?”   “我在家,像平时一样,吃过晚饭后,洗澡准备睡觉。”   “那你丈夫陆端呢?”   “他和我在一起。他就坐在这,对,就是那天,他在看新闻。”   “你肯定是那天吗?”   “我当然肯定!因为那天是周六,他一整天都没出门。你们可以去调小区的监控记录。”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物业上说因为监控系统那段时间出了故障,之前一个月里根本没有记录。”   “这物业也太不负责了,我们每个月可还给他交着管理费呢。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哦,那就先这样吧,有什么情况希望您及时反映。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罪犯。”   “但愿如此。”   “打扰了!”   门关上后,江霏儿整个身体靠在门上,背后全部是虚汗。   陆端听到刑警离开后才从里面出来。   “霏儿,物业的监控……”   “我买通了一个物业员,用五万换了那个月全部的监控记录。”   “谢谢!”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于珊珊再次见到徐唯远时,已经时隔整整一年。这天午后,她去了他的公司。秘书告诉徐唯远他表妹来了,徐唯远最初听到表妹这个词还感到好奇,他仔细想想,顿时竟想起了那个丫头。   她坐在公司的休息区里,徐唯远向她走过去时,她还没注意到。   “珊珊。”   “唯远哥,”她莫名的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又不知说什么或者从何说起的好。   徐唯远在她旁边坐下。   “还好,现在我还可以叫你唯远哥,如果你真是我哥哥该多好。”   “我当然会一直是。”   徐唯远把手指交叉放在桌子上。   “所以,这些年在美国过的好吗?”   “嗯,说来也挺逗的,每次出国都是因为你,然后每次回来都听到你问我在国外怎么样……”   她的话让徐唯远有些内疚。   “不过现在好了,我可是找到了我的soul mate。”   “我听唯美说了,我希望你幸福。”   于珊珊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和面前这个人和平相处的方式。   “唯远哥,你当初应该留住江霏儿,别让她走。毕竟人的一生里,能够遇到□□的人不是容易的事。”   “我与她也许注定有缘无份。”   于珊珊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其实,其实当初江霏儿之所以坚决的和你分手又立刻嫁给别人是身不由己!”   徐唯远抬起头看向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那次,在酒店房间里我抓到江霏儿和陆端私会那一幕吗?其实,其实他们见面是我撺掇陆端约她出来的,故意设计套她的啦!”   “珊珊,这些都过去了,我们的分手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可是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她前男友就是陆端的吗?”   徐唯远不出声,听她讲。   “是您的母亲,王澜女士。”   当徐唯远听到他母亲的名字时有些震惊。他想于珊珊继续说下去。   “事先声明哦,我绝不是想要挑拨你们母子关系。可是我还是想把事实告诉你。我曾收到一封匿名信件,里面是关于江霏儿和陆端的过往。后来,我让私家侦探查了信件的出处,竟是您的母亲。原来,她一直在暗中阻挠你和江霏儿的婚事。她曾经还单独找过江霏儿,以她不能生育为由,让她离开你。”    ☆、第四十五章   “我市政府重要官员陆端涉及经济犯罪已被撤职查办,与此同时警方查出当事人竟与之前的那起交通案件有关,详细事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请关注后续报道……”   江霏儿听到电视机里正在报道的陆端被撤职查办的新闻,双手停在那只未洗净的碗上面。任水不停的流着,她呆站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应该悲伤的哭泣吧,可是哭也哭不出一滴泪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应该承担的结果。她靠在房间的墙壁上,背紧紧贴着墙壁,缓缓地坐在地板上,双手环绕膝盖。这是迟早的事情,她终究还是没有帮这个男人挽回些什么。   陆端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吧,他从早上出门,大概没有想到事情已经败露。倪俐已经出逃,而他却无路可退。   她想起过去的几年里与陆端发生的种种,她多么恨自己不能及时制止他。可是,她又怎么能够阻止一颗贪欲之心在面对眼前那些诱惑的不断膨胀呢?她嫁与他,除了照顾他的生活,其余的事情她不好过问,也不能过问。婚姻里的隔阂与旧有矛盾已经把他们推向分裂的边缘,她哪里来得及去想到他外面究竟做了什么。这个陆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又或者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他不甘于平庸,不甘于现状,他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呢?她也嘲笑他,也嘲笑自己。如今终于都自食恶果。   一天一夜,她没有出门,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敲门,她被敲门声吵醒。她以为应该是苏扬,然而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徐唯远。   一开门,江霏儿一副憔悴的面容,瘦骨嶙峋的身体被单薄的睡衣包裹着,深深的黑眼圈更像是生了重病。他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心痛起来。   “从昨天到现在我思考了好久要不要来找你,因为我怕我说我想见你,你会拒绝我。”   她对他的忽然造访感到意外。然而她此时哪里有心情招待这个人。江霏儿刻意低下头,转身向房间里走。   “你来这做什么?”   江霏儿以为徐唯远已经知道了陆端被捕的事情,可是他后面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江霏儿,你为什么总是在骗我?”   “你在说什么?”面对徐唯远忽然的质问,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于珊珊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你让我怎么甘心继续假装认为我们的分手是你的执意。”   原来他是来找她算旧账的。她心里为这一切的作弄感到可笑。   “唯远,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你快离开这里……”   “我的选择不是长辈们可以左右的,我更不能让你这样继续生活下去,跟我走吧!”他完全理会她后面的话。   “一个人怎么生活,那是我的命。其实当初就算没有你家里的反对,我一样会选择离开你。”她已经没有心情继续说下去。   门铃忽然想起来,江霏儿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从昨天,得知陆端撤职查办的消息,江霏儿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有徐唯远还对眼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站起身来,朝着那门走去。当她打开门时,出现在面前的是刑警严肃的脸,以及一副冰冷的手铐。   “江霏儿吗?你涉嫌为你丈夫陆端做伪证,现在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是什么人?”徐唯远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把她挡在身后,“我想这里面有误会,我恐怕你们找错人了!”   “这位先生,请不要耽误我们办案,证据确凿,今天我们必须带走她。”   “唯远,你回去吧!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他已经不能阻止这一切,就任凭这那些人硬生生的把她带走。而江霏儿却也走的那么义无反顾。   徐唯远回到公司,立刻派人查了关于江霏儿和陆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二天早上他去了刑侦队,请求见江霏儿。   当她看到他时,浅浅的笑了笑。她双手被铐住,被看管的人带进来在徐唯远对面坐下。她比昨天看起来还要脆弱,头发蓬乱着,脸色惨白。多亏了苏扬昨天给她带了些日用品送进去。   徐唯远尽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悲痛,勉强表现出镇定。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一阵。   “霏儿,这回你又骗了我。”   “所以我来了这。”   “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说笑吗?整个事情我都清楚了,我相信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   “唯远,谢谢你来看我!不过以后就别来了。我会不停的被传唤上法庭,很忙。”   “只要你说你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我会请最好的辩护律师让你出来!”   “错了就是错了,我该承担这一切。”   “陆端不单是肇事逃逸,他还牵扯到经济犯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他是我丈夫,我要和他一起承担!”   这是她的决定吧,那样无悔而坚定的。从他那天见到她,他就应该知晓了。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徐唯远一直都知道她爱陆端,他也能感觉到,她也许是爱过自己吧,只是没有她给陆端的那么多。江霏儿其实从未欺骗过他,只是他一直在与她错过。陆端参与了她的整个青春,陪伴她在她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   案件审理了将近半年。倪俐的公司也倒闭了,人却早已经逃跑出境。警方正在全力以赴的抓她归案。   终审那天,法官在台上对这起案件做了最后的审判:“陆端作为高官,徇私舞弊,玩忽职守与倪俐等人参与经济犯罪……并于今年十月二十三号晚在三河盘山公路开车意外撞到刘某致其重伤后肇事逃逸。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九十二条发生交通事故后当事人逃逸的,逃逸的当事人承担全部责任。但是,有证据证明对方当事人也有过错的,可以减轻责任。但当事人陆端故意破坏、伪造现场、毁灭证据的,应承担全部责任。加之经济犯罪共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江霏儿作为事故的知情者,知情不报,故意捏造事实干扰警方办案,但量其并未参与作案,被判两年零七个月。”   终审之后陆端要求见他的太太江霏儿。   夫妻俩人穿着囚服在这阴暗的牢房里相见。画面也怪是可笑。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霏儿,让你受苦了!”陆端的声音变得沙哑,头发全部都白了。眼前这个人,江霏儿已经不认识,她一看到他,泪水流从眼眶里涌出来。   “你别这么说,是我心甘情愿。”   “没想到这竟是我的结局。大概都是注定吧!”   “没有谁的结局是注定的,请你不要放弃,你还有我。有我在这监牢里陪你。”   陆端眼眶也湿润了,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被紧铐牢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这辈子,我欠你太多了!只好下辈子在还你。”   江霏儿眼泪已经决堤。   陆端用双手抹去自己的泪。勉强振作起精神来。   “江霏儿,咱们离婚吧!”   她抬起头看向这个人。   “我已经让律师写好了离婚协议,请你必须签字。”   “陆端,你觉得这样就能和我的撇清关系吗?”   “请让我为你做一件对的事情吧!”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你是这么坏的一个人,你那么自私,那么小心眼,你胆小又懦弱,可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放不下你……”   他已经站起来,背对着她。   “霏儿,出去以后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陆端只丢下最后一句话,便立刻离开了谈话室,被看管员带走。留下江霏儿一个人坐在对面。   几分钟后她也被带走。 ☆、第四十六章   一个月后就又是新年了。这一年似乎和往年相比有些不同。因为这一年没有下雪,天却比以往都冷。即使外面天寒地冻,但是徐家却又开始热闹起来。   安帅和徐唯美坐在客厅里吃着零食看电视。   “这小孩真可爱!”   “你为什么在看儿童节目?”安帅把目光从汽车杂志上转移到的对面的电视节目上。   “这是明星亲子节目。真的好喜欢这些小孩啊!”   “那个,你想吃点水果吗?”   安帅永远都能成功的岔开话题。徐唯美完全不理会他的话,继续说:“我觉得,咱俩应该在今年作一个计划!”   “那个,我先上个厕所!”   “哎,我跟你说正事呢!”   “爱妻请讲!”   “等一下,我给你看个软件!”说着她拿出手机给他看。   “一个星期减肥计划?”安帅一字一句的念这个app。   “不是,我还以为是计划生育什么的呢。”后面的几个字故意说的小声了些。   “安帅,我说你在想什么呢?”徐唯美质问他。   “不是,你又在想什么呢?我这不是在跟着你的思路走吗?是你先说什么小孩长小孩短的,我不这么想也难是不是!再说了,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哎呀,肚子上的肉都一圈了,都是你妈,每天给我做那个什么什么汤……”   “我觉得她是为你好。”   “为我好?”   “我给你讲啊,胖一点是对女生是有好处的!”   安帅见他媳妇不理会他流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个换成一周怀孕软件。”   “来来来,刚出炉的桂花糕!”陈姨忽然端着甜点走出来。徐唯美忽然脸红了,狠狠的掐了安帅。暗示他闭嘴。   “陈姨,辛苦你了!我妈呢?”   “夫人一大早就在花圃里忙着修剪她那些花呢!我本来是要去帮她的,可听说你们今天要回来……这不,我就进厨房里忙活了……”   从刚进门到现在,她就没有见过她母亲大人。王澜显得甚至不像陈姨那样激动,起她初次回娘家的女儿她仿佛更在乎她花圃里的那些花。   徐唯远从公司回来径直走到花圃里。他知道他母亲一定还在里面。   王澜果然还在里面忙着。没有注意到徐唯远进来。   “妈,我想和你聊一聊。”   王澜戴着一副老花镜,站在花圃里修剪花枝。转过头看了看他,又转了回去。   “你说。”   “是关于江霏儿。”她手里的活忽然停下来。   “怎么好好提起她。”   “我会等她出来,希望您不要再插手我和她的事。”   听他的话语,王澜大致料到徐唯远已经知道她曾做的那些事情。她开始显得有些紧张,但却又不表现出来。   “她自己飞蛾扑火,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为了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值得吗?”   “妈,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无论如何我会等她!”   王澜继续忙起来手里的活并不理会他。   沉默了一会儿,徐唯远也要转身离开。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他的母亲,并不需要她的支持。   “唯远,”他母亲忽然把他叫住:“放在你房间里那个骑士的雕塑是江霏儿送的。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经过那么多事情,王澜也渐渐失去了脾气。她不懂自己儿子的固执,但她终究认输了。   “谢谢您,告诉我。”   徐唯远从他母亲的话语里听出了她的妥协。他脚步轻快的从花圃里出来,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尽管遥远却仍能感受到它的热度。今年没有下雪,可是春天依旧不远了。   想起那个骑士,他感到莫名喜悦。隐约间,他仿佛听到江霏儿曾在他耳边说的话。   “你知道你像谁吗?”   “谁啊?”   “身骑战马的骑士。”   ……   “唯远,加油哦!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威武的军人!”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离开这里。”   所有的梦里,全部是关于这个女人。如今历历在目的一切又被重新回忆。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爱她,从来没有一刻改变过。这新的一年,心里忽而生出新的期望来。   三年后……江霏儿出狱的那天。   徐唯远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她。   他特意买了一束鲜花,他想了好久他将要和她说的话。可是他整整等了一个上午却始终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   他把那些花交给司机,亲自跑进里面。   看门人员把他拦住。   “你好,请问早上有个女人从这里出去了吗?”   “我也是才换班,不清楚。”   “那你们这管事的人呢,我有急事找他。”   “哦,前面那个楼,右转第一间。”   按照那人指示的方向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看管员。   “你是说江霏儿啊,她天不亮就走了。”   “哎呦,我可不知道她朝那个方向走了……你是她亲属吗?”   ……   徐唯远从里面出来立刻开着车立刻去了苏扬所在的那间酒吧。   “你没去接她吗?那怎么能没看见呢?”苏扬也有些着急。   “你有她的消息记得告诉我。”   ……   他又去了她家,苏扬给了他钥匙。整个公寓里却空无一人。能找到的地方他都找过了,他甚至派了人把整个城市翻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她。这个女人从监狱出来后,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我觉得她是不想见你,怕你看到她刚出狱的样子。”苏扬安慰徐唯远。   “所以她是要从此躲我一辈子吗?”   “你先回家吧!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她的,她不想见你,总不会连我都要绝交吧!”   徐唯远怎么甘心就这样回去,他喝了整夜的酒,听着酒吧里整夜孤独而凄冷的的吉它乐。二十五点钟的主唱换成了一个男人,整夜唱了一整夜悲伤的情歌。   后来也没有人知道江霏儿的下落,她也从未再联系过苏扬。徐唯远总会来这酒吧间点一杯酒,像那晚一样独自喝到深夜。也有人说起过江霏儿,说有人在国外旅游时见到她,问起哪个国家什么地方却又说不清是什么地方。还有人说她结婚了,还生了孩子……但渐渐的关于她的名字都无人知晓了。   他已经习惯了等待她。每当有漂亮的女人围住他,和他喝酒聊天。总会注意到他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当她们问起来,他就笑笑说,对不起,我已经结婚。   只是在后来很多年后的一个圣诞节的假面交际舞会上。当音乐戛然而止,重新开始一首新曲,大家都纷纷重组舞伴。在众人中走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他莫名的想要拉住她的手,他侧过头看到此时搭在他肩上的一只手,上面有一枚戒指,上面清晰的刻着Only。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jin0403】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